“对啊,你上来干嘛?”
“我来找人的……没找到。”
“都这个时候了还找什么人。回宿舍找吧。”他似乎无法理解我的行为。
“那你又干嘛留那么迟……出国的事还没办好?”我满脸黑线。
他咂了下嘴,疲惫地说:“差不多了吧,就是想着今天留晚一点纪念一下。”
我跟他边走边聊,知道了他下周就出发去英国了。其实他办个手续也没用多久,不过是他没有这样忙过罢了。想想前后的时间间隔,用他的家境也是说得通了,说不定家人在英国也有朋友……
“在那里要好好的,泡个洋妞带回家哦!”
“OKOK,一定一定……”他高挑的身影往男舍的小路走去,在视野中越来越小。我不是很了解他,但是我就是相信他可以。
在高中选择一个时间出国的人不少,我没想到自己的发小也要走了。离开这个生活了一年的校园,南方小城市里的一片净土,从此以后,他的经历里可能就没有和我们交叉的情节了吧。
路过宿舍楼下的小树林,看见一对轮廓模糊、形似情侣的人在窃窃私语,这让我想起径自离开的欧阳,不免心生怒意,大步地蹬上了楼。
“你就那么喜欢她?”
“嗯。”
“你们不同点那么多,你觉得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我就请你帮这么一个忙……”
“那诚意呢?”
“你什么时候变这样了?”她诧异,“举手之劳,对你来说很困难吗?”
“我只想提醒你,这样的话是很容易露出马脚的。如果她发现的话,你们可能朋友都做不了。”她冰冷的眼眸在夜里有刺目的尖锐。
“过去的有些事我没办法挽回……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做,”她的声音异常低沉,“就算只有那么个晚上,我也只想她开心……”
“真是太感人了。”她嘲讽。
“随你怎么说,我就当你答应了。”她半安慰的提了一下嘴角,“那天穿漂亮一点吧……谢了。”
她微低着头,夜色太浓掩盖了她灰暗的眼神。她见她一直沉默着,便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一)
课间跑完步,红着脸气喘吁吁地经过办公室,发现里面被堵得水泄不通。
“哎呀,好可爱呀!”
“告诉姐姐,今年几年级啦?”
……
我无语,料想又是哪个萌孩儿激起了我们班大批母狼的母爱。走进教室,疲惫地像散架的木偶被甩在了座位上,却听得前桌说:“陈素,看到于琛的女儿没啊?”
“耶?哦……那是于琛的啊?”
“对啊,你傻啊……”她比我还无语,“超可爱啊!皮肤好好的——”
“我不知道啊,你要看你就再去看吧。”
“……”
相比小孩,我还更喜欢小狗。更何况,姐今天心情糟透了。
最后一节课结束,我特地挑了偏僻的楼梯走,就是不想看到欧阳晔。
我知道我在赌幼稚到不行的气,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小气。
“哎呀!陈素!”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童声。
“咋啦?”许言像看救命稻草般的表情让我有不祥的预感。
“刚刚于老师让我帮他看一下小孩,他有事去一下……但是我突然想起来我也有事情……你帮我看一下妹妹好不好嘛?”
我不擅长拒绝别人,特别是郭许言这样的人。不过我总能假以辞色又带点虚伪掩饰同意别人的请求……挺好的技能。
情不自禁地想摸一摸办公桌上的情侣泥塑,边上靠着一张教师节寄语,可以看出这是学生送的。师傅技艺很好,两人的神态都拿捏得很准。
他的妻子在一所初中当历史老师,一个月左右会来看他,是玉一般纯净无暇的女子。他们经常说是于才子赚到了,虽然有时候我也会这么想,但是怎么看她也不亏呀!
旁边的小女孩认真地写着作业,我收一收自己的心思,将视线转移过来,免得她发现而怀疑我对他爸爸有意思……
“他的资料我搜了很久都找不到,真是头疼。”
“我上次给你的数据库应该不会连这个都缺漏的,等会我再帮你找找。”
一对赏心悦目的人边讨论着边走进来,看见我,他有些惊讶。
“哎?郭同学让你来代班啦?”他向我友好地开玩笑。
“嗯……”我斗胆瞥了一眼端庄美丽的师母,羞涩地低下头。
她柔声道:“哈哈,谢谢你喽。园园有没有给姐姐添麻烦?”
……
“靠,我觉得于琛和她老婆好幸福啊。”
“废话。”
“其实吧,我不要高富帅也行的,又高又帅又有才也很好,钱不是问题。”
“你内衣,刚刚好像被风吹走了。”
这一对夫妇一直是我们谈论的热点,可能是因为他们平凡而容易接近,那种幸福更有触手可及的感觉。
敲门声响起。
“你去。”
“该死哎,你没事爬床上干什么哦!”
“你靠门最近,怪我喽?”
……
“我去呐,行不行?!”我实在忍无可忍下了梯子,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恨不得把她们蚊帐给撕了。
“娘的,最好别是找你们的。”
门开了,竟是欧阳……
她面带倦意和我看不懂的忧虑,说:“走吧,出去说。”
“你今天中午去哪儿了,怎么没找我一起吃饭?”
“……我还没问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我低头,数着脚边的小草。
“就因为这个,然后生气了?” 她仿佛松了口气,“我还以为……”
我盯着她,好奇她的揣测,可是她却躲躲闪闪。
“以为什么?”
“没有……昨天晚上我班级开小会,忘了跟你说了……我道歉。”
我捶她一拳。“道什么歉,我哪有那么小气。”
眼前是一片湖,岸上拼着各色的鹅卵石,在阳光灿烂的时候它们会闪闪发光。此时已是午休时间,这里没有一个人。我和欧阳并肩坐着,但我没有拥抱她的勇气。
晚上,我和她又在这里,我躺在她的腿上。
“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来我家过吧!”
“啊?”我大惊,整个人弹了起来。
她将我轻轻按了回去,说:“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我得有所表示啊。就这么定了,乖。”
“呃……这样很破费的。”
“准备得差不多了,你来就是!我让爸妈给你做好吃的……闭嘴,你再说我就掌嘴了。”
夜空映衬着她的笑容,我就傻傻看着。
“欧阳,有没有人说你笑起来很好看?”
“有,你说过。”她笑得更浓了,“有没有人说,你笑起来很傻?”
我没了表情,只感觉到她的头缓缓沉下,贴近脸。
“……很可爱。”
她吻了下去。
我在夜风中冰凉的手抚向她的柔软发丝。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二)
生日这天恰好是周五。可天竟狂风大作,明明不是春天,却让人感受到潮湿的躁意。教室后面的窗半开着,外面树叶沙沙地响,嗖嗖穿进来骚扰课堂。数学老师的声音并没有被盖过去,但他显然□□扰了。
“后排的同学,关一下窗户。”他的抬头纹和无框旧眼镜之间,镇定的眼神示意我们这里。
下了课,半教室的人全部睡倒,我也昏昏沉沉,撑着眼皮整理书柜。直到最后一节体育课前,大家才活跃起来。
“这节课排球班去新体育馆上,体舞班老地方!其他班在艺术馆!大家自己注意一下,别弄错了……”
我在走廊上跟钟俐瞎侃这一个月的新电影,不知不觉身边也围了一些人。慢慢地聊天热度上升,话头被抢了去,我沦落在一旁边听边走神。
十一点方向几个人在嬉笑打闹,声音不比我们这里轻。没看清是谁,目光又移到了栏杆与红色砖块间的水杯上。水杯是玻璃材质的,足有三十公分高,我呆呆看着,总觉得有点不对……
只要有人稍微用点力……
我正一个激灵想挤出去,戏剧的……悲剧的一幕发生了。
一个人影在推搡中撞了上去!
我惊呆了。一声惨烈的尖叫划过整条走廊,站着的人都听出了不对劲。
“怎么办!怎么办……”撞到的女生惊慌失措得都快哭了。
“怎么了怎么了?”
“我不知道这里有个杯子……啊啊!呜……”
一片混乱。
在几个较理性的同学建议下,她们赶下楼去看有没有伤着人。目睹事发过程的我反而傻站着,还没法从冲击中恢复,更不用说像一些人那样趴在栏杆上看下面的情况了……
据说,这次意外没有如大家期望的虚惊一场,而是伤着了楼下一个女生,且伤得不轻;据说,隔壁班的那位撞上杯子的女生哭得梨花带雨,伤者在能听到她的道歉之前就已被送到医院去了。毕竟……四楼的高度,还是这样的重物。再高一点,再重一点,真是不敢想了……
下午,班级里一直在讨论这件事。
“那个女生,是倒下的时候磕到石砖上的,都磕出血了……”
“啊……不是吧!”
捂住耳朵。
我本想鼓起勇气向许言倾诉对自己当时长惨了的反射弧的懊悔自责,却发现她的情绪比我更加低落。
“许言?”
她看起来一反常态,魂不守舍:“啊?”
“怎么了?”
“今天有点不舒服……”她右手与其说是揉自己的太阳穴,不如说是胡乱抓着耳边的发。
我狐疑地眨眼,说:“那……你趴桌上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给你倒点水。”
打心底里,我不介意在这样的日子接受一些不太正能量的事情。只是当我想到白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晚上还和她们庆祝生日,总是有点不合适。
欧阳之前说她要跟出席的四五个人第一时间回去,放学后留郑昕找我一起走。
在路上,美丽的昕预告了一句温暖的“生日快乐”,还说:“礼物我晚上再给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