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掌门有点暴躁 by 藤斗【完结】(17)

2019-04-03  作者|标签:


  话说得倒好听,沈雪隐登位,最不痛快的人便是他了吧。再是粉饰动机,他来此的目的也是只有一个,那便是要对我赶尽杀绝。
  我掌心擎火,正要运气发功,忽见月光之下,乌莲一张狰狞脸孔泛出一层微微的青色。
  他自己并没有注意到,仍举剑指向那一排弓手:“快放箭!快啊!”
  众人都恐惧地往后退去。
  我一时心头窒闷,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没想到,我的脱身言辞居然一语成谶,无论是魔头,还是
  闻妥,甚至如今的乌莲,那个人,真的心冷如铁到这种地步,要在这月圆之夜,把他们一个不留。
  我把令牌丢给其中一个侍卫,道:“呈给你们的新谷主,道云华别过,他自会放过你们。”
  他们已因乌莲之鉴,知道如今恐难自保,得了令牌之后大为意外,一叠声的“是,是!”,快速地撤退开去。
  乌莲浑身一僵,警惕地追赶到其中一人面前:“你们怎么了,为何撤退?”
  侍卫将他一把推开,他又快速地抓住另一个人的衣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湖畔上声嘶凄厉,我转过身,将佩剑收拢,一跃身踩水而去。
  寂静的行船上,凤尧仰着头等待着我,他一袭白袍,在夜幕中随风扬起,仿佛一只光亮飞蛾。利欲繁华,皆是那么肮脏丑陋,尔虞我诈,刀光剑影,血海铸就了万人之巅,百尸之首。可幸的是,我的归处,却仍是一方安宁净土,他看向我的眼神,比那冰壶秋月,还要明亮。

  四十九、雨打行船

  随水漂流,船只已经驶出了两岸峡谷,天上下起了朦胧小雨,在水面上晕出一层水汽般的凝浮。凤尧点了灯,把舱口的竹帘放下,船内顿时亮堂了起来,灯罩中的烛火随着流水的节奏摇摆着,显得十分祥和。
  我按着胸口,四肢不出意外地开始发麻,凤尧背对着我,专心致志地在擦拭凤啸剑的剑身。我尽量控制住呼吸,慢慢伸手摸索到腰间,药奁的绑缚缠得过紧,和青石玉佩绕在一起,半天解不开绳结,手指已经很难弯曲,我咬着牙用力一扯,药奁的锁扣咔哒一声蹦了开去,劫火金丹直接滚落到了地上。
  这下立时惊动了凤尧,他转过头来,看到我的样子惊得脸色一变,连忙弯下身握过我的腕脉:“你怎还未吃药!”
  我看着他,只向他摆出轻松的表情,他根本不信我,拿过了桌上的灯盏在地上趴着照了一阵,一伸手在角落里把遗落的金丹抠了出来。
  “快服下!”他凶得很,比小时罚我跪地抄心经还要严厉。眼见那颗金丹直往我嘴里送,我拉住他,冲着他苦笑一声:“掌门,可否先把它擦擦,角落好多灰。”
  凤尧脸色一涨,用袖子捏住揩了揩,接着停顿一下,走到桌案上拿了盏茶水来。他难得体贴,我便顺应痛苦皱眉直吸冷气,那人滞了一滞,满脸僵硬地伸手托起我的后颈,茶水混着金丹,以及带点凉意的杯盏沿口,都和那些高烧不退的往昔日夜,一模一样。
  金丹入腹,身体很快就松懈了下来。我靠着榻枕躺着,看着灯影中凤尧的脸孔,不由微微笑道:“雨夜行舟,方圆百里只有我们两人,听去好生风雅。”
  他哼了一声:“差点毒发,性命都危矣,还在妄想其它。”
  我家掌门真是煞风景第一人,船外蟾月当空,露脚斜飞湿寒兔,如斯衬景,他却毫不动容,只管逼着我喝热茶水,恨不得把劫火金丹融化在我肚子里。
  “掌门,”我握住他送过来的杯子,“云华已无妨了。”
  “说什么无妨……”他抬起头来盯住我,“再是不把这些挂心上,下个月就……!”
  我心里一紧,原来他时时刻刻都担忧着一月余命的事,我们虽脱谷而出,但身上也再无劫火金丹,日子过去一天,离死别也更近一步。我拉着他,面上仍笑道:“不是还有伯夷呢,掌门也说,叫老妖怪瞧上几眼,解药自然就有了。”
  “我那是……!”他一时语塞,半天憋不出话来。我自然知道他那日只是安慰之语,骗骗我,同时也骗骗他自己,连那霸王神医都言说回天乏术,我自己身体如何,更加是清楚明白。
  “掌门。”我撑着手臂仰起上身,另一只手拉近了他的脖颈,在灯影中亲了他一下,“别忘了,我们就要回庭云坡了。”
  他闭了闭眼睛,偏过头没说话,烛光打亮那人的一段侧脸,在昏黄中踱出一层柔和的晕色,安谧得,让我猜不出他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突然一记猛力把我推了回去,我一头撞上榻枕,还没怎么回过神来,就看到凤尧一跨身坐到了我身上,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视死如归来形容。
  “怎,怎么了?”我试图仰起头来,又被他用力推了回去,这回手臂牢牢地按着我的肩膀,长发零零落落地落到我胸膛上,细微地痒。
  “你不是一直想如此吗!”他脸红透了,强撑着视线瞪着我,下嘴唇咬得一阵白,又一阵殷红。
  我稍稍一动,两人的下身就贴到了一起,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渗透过来的体温。我心头狂跳,知道他想做什么了,顿时下腹一热,反应极快地就起来了。凤尧被那热度一顶,耳朵根子大红,轻声骂道:“笨蛋……!”
  笨蛋就笨蛋了。我把他衣领向下一拉,稍稍侧头,就用力堵住了他的嘴唇。
  主动的亲吻,若用一样东西来意味,那便只能是酒。最醇厚的烈酒,不是辛辣的唇间刺激,也不是几乎窒息的舌下烧灼,而是带着矜持的淡淡酒香味,在贪婪的吮吸中,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抱着凤尧的腰,在亲吻中慢慢抚摸他的腰臀,那人分开着双腿,用膝盖勉强撑着床榻,我抬膝顶了他一下,他急喘一声,上方的接吻就停了。
  “不要停……”我衔住他的下唇,舌头伸进去勾了一下他的舌底。那人被动地把舌尖吐出来,我绕了一圈,用力地含住吸了他一下,凤尧腿下打颤,腰身软得直往我身上贴,我探进他衣服下摆,手指摸上胸前乳头,恶劣地吹了吹他的耳畔:“凤尧……这和我心里想的,可还有点距离……”
  那人向来不服输,既然说出了口,便就是逞强也要撑下去。他被我取笑,一松口撑起手臂直起身来,我仍有些意犹未尽,还想拉下来亲他,结果那人伸手一扯,竟是两手并用地试图解开我身上的腰带。
  我不知我那是什么心理,自下而上地望向他,看着他衣衫凌乱地坐在我身上,替我急切地解衣,那一刻血脉喷张的感觉,简直让我忍不住想直接压倒他做一场。投怀送抱固然**,奈何过程太过缓慢,简直就是对热血沸腾,几乎不能把持之人的最大煎熬。
  我压抑了一下心头的燥火,忍耐着让凤尧替我松开衣袍,他越脱越慢,脱到自己的时候,简直就是在撩拨我脆弱的神经。我实在难受得紧,直起身来抱住他用力吻了一阵,舔噬到肩颈的时候,一边揉着他的乳头,一边伸手脱下了他的下衣。
  燥渴稍得缓解,我慢慢放开他,往后退了一点,在灯光中看向他的眼睛:“掌门,接下来的……会么?”
  凤尧顿时大窘,咬紧了嘴唇,简直羞耻得像是要把我一掌打昏过去。他喘息了会儿,半天挤了一个字出来:“……会……”
  烛光里,那人伸手到身后,他闭着眼睛闷哼了一声,手指就挤进了后穴。我呼吸一窒,险些不能自控,那人张开腿,手指开始缓缓进出,流淌的淫液顺着指尖流下来,白袍还系在身上,露出了大半个左肩和胸膛。那种凌乱而色情的气息,在视野里太具冲击性,我俯下身去,用舌尖在他的胸口打圈,挺立的乳珠顺着舌头的舔弄绕动着,凤尧的声音都变了,呼吸快得不行,他在身后又加了两根手指,几乎是颤抖着的,在抽出手来之后,颤颤巍巍地扶着阳物坐了下去。
  进入的瞬间,我抓着他,不能自制地发出了声难耐的闷哼,感觉像是头一次抱他,好不容易抱他,那炙热的内壁紧紧包裹住下体,比世上最惑人的毒药还要致命。我托起他的臀,用力往下一送,凤尧惊了一惊,猝不及防地**出声,手臂快速地扶住了我的肩膀保持平衡。
  “凤尧,”我凑上去亲了他一下,又一下,“凤尧。”
  他额上都是汗,脸色潮红一片,只喘着气,睫毛一抖一抖的:“……是不是……你心里想的那样了……”
  我搂住他,把吻断断续续落到他眼睑上,鼻梁上,以及最后的嘴唇,笑道:“比梦里还好,好到,都不想醒来了。”
  让凤尧主动一直是我的夙愿,因为那让我确定,他是看到了我心里的一切。只是,真的到了今夜,我也觉得从前的我是那么幼稚,这个人是否在意我,是否明白我的心意,早就用眼神和行止告诉我了,他愿意为了我低头,为了我毁功,甚至是从未想过的情事,他也勉强自己做了,有情如斯,何其幸之。
  我抱过他,一翻身把他压到身下,那人有些意外,睁大了眼睛看向我:“怎么,有哪里不对么?”
  我亲了他一下,笑道:“并非掌门做的不好,只是云华发现了个好位置。”
  “……什么位置?”
  “掌门刚才……一直碰的那个位置。”
  凤尧登时脸色大红,骂道:“胡说!”
  原来他方才坐身动腰,意乱情迷之际有些失了理智,坐骑之姿主导性极高,他顺应情潮,自然而然地在舒服的地方来回摩擦顶动。我恶劣地抓过他的双手举过头顶,下身开始用力地抽插挺进,一边喘息,一边故意问道:“这里么,云华有没有弄错?”
  凤尧又惊又喘,在**中几乎顺不过气,他闭着眼睛,大声威胁道:“混账!你不许再开口!”
  在床上还用长幼之序来压我,我吻住他,在唇舌的停歇间笑道:“掌门,好生耍赖啊……”
  “谁叫你……唔!”
  雨落河湖,细雨湿岸了无声。
  长夜漫漫,惟有绵软的秋风,将雨丝吹进竹帘里,落地生凉。
  
五十 尾声

  一别数月,终于回到了直阳宫。
  在院子里扫落叶的二师弟瞧见我们,立刻丢了扫把欣喜喊道:“掌门!大师兄!你们回来了!”
  一出声立即惊动各处,烧水的四师弟搭着抹布追出来了,剑坪练剑的师弟师妹们也闻讯而来,甚至那明心丫头,穿着坐病的衣裳,踉踉跄跄地被两个师妹扶了出来,一见掌门就大冒眼泪,直哭天喊地着:“掌门当日为何赶明心回直阳宫,洛阳半年,可怎消瘦成如此了!”
  我受不了明心的嗓门,只把行李交给二师弟,让他待会给师弟师妹们分点小物件。明穗最是乖巧,蹭蹭蹭跑上来喊了声掌门,大师兄,我笑着诶了一声,把她一把抱起来举在肩头:“呵,小丫头,可是长重了。”
  明穗一本正经:“放我下来大师兄。”
  “嗯?”
  “明穗已过十岁,是大姑娘了,男女授受不亲。”
  我忍俊不禁,将她放回到地上,弯下腰沉声道:“大师兄有失礼数,小师妹勿要怪罪,以后再不抱你举高高了。”
  明穗听完一瘪嘴,可怜兮兮地扑到我怀里抱住了我的脖子。
  我笑着重把她抱起,直起身来在凤尧的耳边低语了一句:“瞧,明穗这样,像不像掌门?”
  凤尧不悦道:“我可不稀罕你举高。”
  久别重逢,大家在院子里和乐融融,抵不住众人的不懈追问,我把不神谷之事概括着草草解说了一遍,隐去了师祖和中毒一事,也打消了他们的好奇疑惑。师弟师妹们一口一个掌门身体如何,外出习惯与否,闹得凤尧心烦意乱,骂道,我好端端地在此,你们问他作甚!众人一脸“掌门需靠大师兄照料”的怜悯表情,更把他气得火冒三丈。
  吵嚷了一阵,二师弟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向凤尧禀告道:“掌门,山上前几日来了个白发男子,说是咱们几个的师叔公,弟子不敢怠慢,已经请在摘星阁安置了。”
  伯夷?那老妖怪,果然是早早出逃了,比我们回来得快,可见是早备好脱身之策,一路通达无阻了。
  我与凤尧对视一眼,各自示意地点了点头。
  摘星阁,屋顶白蟒盘踞。
  伯夷正在廊下撒些乌黑的碎末,一群蛇虫鼠蚁软软地翻在那,俨然像是醉倒了般,慢慢悠悠地晒着正午的太阳。伯夷一身便捷白衣,衣袖挽得高高的,满
  头银丝,乍一看仿佛是在田地里耕种的农家老头。看他乐在其中,倒是把凤尧恶心得捂住了口鼻,他一扬手就震风把那些毒物挥了开去,屋顶的巨蟒也瞧着不顺眼,索性扔了团火球上去,吓得那玩意儿一阵狂扭。
  “喂!”伯夷气得跳脚,丢了簸箕走过来,“凤鸟,你来求我,可也摆出点好看的脸色来吧!”
  “身为一派之掌,岂能容直阳宫乌烟瘴气!”
  老妖怪咬牙切齿,忽然瞥了我一眼:“哼,不同你斤斤计较,指不定待会要师叔师叔地央着我。”
  凤尧怒极:“谁要央求你!”
  “等等……”伯夷忽然一扬手制止,视线牢牢地盯在我的腰间。我一疑惑,顺着目光向下看去,还是旧日的殿侍服,白色的衣料上溅着黑血斑斑,青石玉佩挂在锁扣上,阳光下泛着一层幽幽光泽。
  伯夷的表情一瞬就凝重了,他看向我,只简单地说了句:“你跟我过来。”
  他神色肃穆,极少有这种言简意赅的时候,我心底一沉,迈开步子跟了上去。凤尧觉出气氛不对,一伸手就要拉住我,伯夷冷冷地回过头:“凤鸟若是跟上来,他今天就会死。”
  一言落毕,袖子上的力道一瞬就松了。
  秋叶飘摇,我跟着伯夷来到屋后的亭子,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他说我今晚就要暴毙身亡,那也只能听天由命,只希望到时躲开了别叫凤尧看见,免得别离难过。结果伯夷警惕地巡视完四周,一回身,却是堆满脸的偷摸贼笑。
  “小徒孙,你随身系着解药到处走,倒还真是大胆得不怕丢了啊?”
  我看了看腰上的青石玉佩,不禁愕然:“前辈的意思是……”
  “啧啧,这石头珠子里头镶的,正是你们遍寻不着的宝贝!”老妖怪已经笑得肩膀乱颤,“看凤鸟那模样,憋着都快哭出来了,瞧着真是大快人心!”
  “……。”
  原来,沈雪隐在离谷之日递交给我的,居然是幻蟾水的解药,难怪他要除去闻妥,此事根本不能让他人知晓。恐怕连闻妥自己都死得不明不白,只当是新谷主施恩,有意让我留在谷中,所以他才领了当做信物送来,一心希望我继续做那违心违意的右护法。我不禁有些感叹,沈雪隐,我不知他究竟是太过念情,还是冰冷无心,他最后给我留了一条生路,却也没有开口点破,也许他自己也在不确定着
  ,到底希不希望我活下来,生与死,都是他对过往的一次舍弃,只是,皆付给命数去决定了。
  我静了片刻:“前辈,既然幻蟾水得解,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免教掌门忧心。”
  “诶诶诶!”他拦住我,一脸狡诈地压低了声音,“作为师叔公,我奉劝小徒孙,还是先别告诉你家掌门。”
  “为何?”
  伯夷夸张地呷了一声:“啊呀!这还用为何,你说说,这几日你中毒,凤鸟对你好不好?”
  都愿意主动坐到我身上来了,自然好得都不像真人了。我已经领会了那老妖怪的意思,心里一动,只是面上还是装模做样着:“掌门关怀弟子,当然对云华照拂有加。”
  老妖怪也是个精明货,瞧我同流合污的光景,立刻转了个语气:“那好,下月十五,小徒孙要‘毒发’了,我再派个人送来‘解药’,一切天衣无缝,你看如何?”
  有一个月的福利可以享受,简直不能更惬意。我只要在下月装装毒发的样子,然后趁机和伯夷串通演完戏,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此事遮掩过去了。伯夷恨不得让凤尧急得团团转,而我,只要回想下船上一夜,不免心弛神荡,余韵难息。
  “前辈费心,云华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
  一叶卷过,我与伯夷同时流露出一抹你懂我懂的笑容,各自不提。
  庭云坡水声潺潺,鸟语花香。这几日我过得极逍遥,凤尧不让明心跟着,和我终日在庭云坡赏花练剑。明心怨气十足,早晚都不被允许侍奉,白天也不容随从,醋味冒得整个直阳宫都能闻到。我才不管她,只在饭桌上接过凤尧剥过来的浸醉虾,在碗筷间盯着我家掌门瞧个够。
  日子快活胜神仙,身毒已解,杂事不理,白日折桂闹,夜晚翻窗勤,甚至在庭云坡的桃花树下,凤尧羞愤交加地,还遮着掩着抱着我做了一回。因为我家掌门实在迁就过多,有时候我也会生出心虚的愧疚感,尤其是一次淋漓的情事之后,他忽然抬起我的手掌,在月影中贴着比了一会儿,轻声道:“小时候,你的手都不及我半掌,如今,都这么大了……”
  这清冷孤寂的语气,几乎把我的心都抓皱了。那一刻很想告诉他,云华没事了,一辈子都会留在你身边,直到老得都站不住了,也要陪着你,守着你,亲眼看着你闭上眼睛。但是谎话已如泼出去的水,我要此刻说出真相,他还
  不把我一脚踢出床榻,我只能抱着他,一边骂自己自作自受,一边吻到他的眉心,说不出话来。
  时日漫漫,前几日我是潇洒享受,到了后面几乎是盼望月中快快到来。比起让凤尧难过,那些什么情热偏爱便太过轻于鸿毛。终于千等万等,新一轮的圆月苦苦升起,此时正值晚饭过后,凤尧与我在廊下站着望月,伯夷派来的小童到了,我一听之下立刻运功,惨白了一张脸,虚弱地给自己逼出冷汗来。不能怪我破坏气氛,实在是伯夷派遣的时机不对,以致于师弟师妹们都还没有散去,都一时疑惑地凑了上来。
  凤尧抓着我的手,几乎要把我攥痛了,那表情太哀恸,我几乎快要装不下去。
  还好小童及时开口:“家主研制数月,夜以继日,终于研制出了此枚解药,特来送上,以救少侠于水火。”
  还夜以继日,开场白要不要这么多啊,快送来让我服下!
  凤尧没想到伯夷居然研制出了解药,一时转悲为喜:“……解药……我改日登门谢他!快拿来!”
  “是。”
  小童挤开众师弟师妹,端着药盒子就快步上来,结果脚下一滑,咣啷一声,木盒里的解药霎时就蹦了出去。
  弧线划过,眼瞧着还是个肉丸的形状。长廊里一声犬吠,眼前黑影掠过,旺财撒腿子纵身一扑,快准狠辣地叼住了那肉球,一眨眼就吞了下去。
  四周寂静,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只见凤尧急怒攻心,掌心擎火一劈手就要灭了那条弑主犬,我连连拉住他,明心动作更快,挡身拦在旺财面前,又吓又哭道:“掌门息怒!这丹药,明日再叫师叔公去做一个!”
  “云华死了,还要丹药何用!”
  凤尧气得浑身发抖,我连忙抓过他的肩膀让他回身好好看我,那人已经伤心得忍不住眼泪,一双眼睛里雾蒙蒙的。我叫了他一声掌门,他忍了一会儿,一伸手冲上来死劲抱住我。这力道大得,让我都受不住倒退了两步,胳膊勒得脖子都要断了,我回抱着他,这才知道,他竟是这么舍不得我。
  师弟师妹们已经都傻眼了,明穗睁着大眼睛瞧了一会儿,被二师弟赶紧捂住了眼睛。我搂着凤尧,安慰似的小声道:“掌门,我没事,毒早已解了,不信你看看我。”
  他一只手仍抓着我,像是我一松手就要飞了似的,另一只手将信将疑地搭到我的腕脉,听了一会儿,和我的视线
  撞到一起。
  我继续道:“还记得青石玉佩么,沈雪隐把解药藏在其中,伯夷这颗,不过是他造假的罢了。”
  “我好好的,没有毒发,以后也……”
  眼前霎时火光大盛。
  我心道不好,完了,这回不毒发也是要玩命了!人群中还是二师弟有良心,赶紧从残桌上抓了两个馒头丢过来:“大师兄,路上吃!”
  路上也没空吃啊!我踏风一点,赶紧着翻上屋檐,凤尧扬火而上,一路旺盛的火光直照得直阳宫如火龙飞舞。
  月明星稀,夜空中惨叫不绝,我必须在最后告诫大家,我家掌门有点暴躁,交往有风险,点火需谨慎。
  —正篇完—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啦,谢谢大家的相伴~
斗:掌门终于完结啦!因为hjj不能修改,所以最后还是以绿晋江的版本为准,希望搬文的姑娘能把这句


  番外. 掌门记事

  在凤尧的眼里,他家的大弟子,是个非常棘手的家伙。
  尽管那人总是一副恭谨听命的模样,愈是长大便愈发褪去了幼时的淡漠骄傲,秉直端正,谦逊有礼,似乎没有任何应该挑剔的地方。但是凤尧偶尔对上那人的视线,发觉着“谨遵掌门教诲”背后的微微笑意,总让他后知后觉地产生一种,被当成了傻瓜看待的错觉?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的凤尧,在他面前身不由己地变得有些拘束起来,不明白自己哪一点引得徒弟暗自发笑的他,只好遍寻机会厉声斥责对方以彰显自己的威信。只是也不知道哪里出了什么差错,他那可恶的大弟子,带着如同被野猫挠了几爪子似的宽容微笑,轻轻拉住了他的手,道,掌门息怒,云华知错。
  哼,敷衍之词,我怎么可能相信!
  但是即使如此,凤尧却阻止自己显露出任何动摇的情绪,他可是直阳宫的一派之掌,即使对大弟子捉摸不透的心思感到忐忑,却也不能因此暴露出弱点来失了掌门的风范。于是他总是淡淡地将声音压得低沉,唔,下次不可再犯。
  当然了,在很多方面,那家伙都是个靠得住的门派大弟子,多年来有意命他下山去江湖摸索历练,也是为了日后将直阳宫交托给他。但是那人却又是个随性妄为的懒散闲人,以至于凤尧每每瞧见他躲在剑坪树荫底下放风偷懒的时候,都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把凤啸剑往草堆子里面戳上几下。
  这种只晓得和师妹们油嘴滑舌的无用之材,把罩阳神功交给他有什么用!
  凤尧对待罩阳神功视逾性命,不仅仅是因为此乃门派的传承圣物,更是师父太清对自己给予的厚望。十几年来勤于修炼,终于达到了八重之境,思及至此,再去回头面对弟子们的幼稚青涩,倒还稍稍感到些宽慰。无论如何,云华尚且年轻,少不得得由自己再替直阳宫操心几年,在他们能够独当一面之前,只能先日复一日地庇护门中弟子,加之敦促了。
  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自己倾尽全力修炼的罩阳神功,居然是有缺陷的。用至阴之体执意修行,八重之后发功,便会寒气侵体,甚至走火入魔,而伯夷告之的缓解之法,居然是和阳体之人赤身采补,交合驱寒。
  怎么可能,要做这种耻辱之事,他宁可自绝经脉!
  凤尧根本不想听从伯夷摆布,但是他那阳气盛足的大弟子,也不知道被那花言巧语如何鬼迷心窍了,居然真的将他拦腰抱起,胆大包天地把他带回了客栈。
  夜中灯影飘摇,身上都被一件件脱了个干净,凤尧还在寒气折磨中做着最后的挣扎,暖黄的光线照在对面那人**的胸膛上,让他冷不丁一个失神,同时感到一阵怨念的不满。那家伙,为什么比自己高大这么多,被他一边说着“云华不孝”,一边轻而易举地点穴抱了过去,简直就是一派之掌的奇耻大辱!
  而且更让人感到怒火中烧的是,自己居然无法抗拒他的触碰,被压着亲吻的时候,所有的意识仿佛都从身体里消失了,那人的手指在皮肤上留下难以置信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呼吸发烫,身体都在抚摸间细微地发抖起来。而在心跳纷乱得几乎失常的同时,他又不合时宜地想到,这家伙,可真熟练啊……
  忍不住义愤填膺地在那人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对方吃痛地倒吸了口冷气,却把自己按在肩头,抱得更加紧了。凤尧被他稳稳地托在怀里,下身随着抽插的顶动身不由己地起伏起来,他听到耳边是有些克制的粗重喘息,他家大弟子那从来没有过的情动的呼吸,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快速起来的反应,羞愧得让他遮掩不及。
  “凤尧……”
  喑哑的嗓音充满着情欲的意味,一阵强烈的空拍落到他跳动着的心脏里,凤尧快速地躲避开视线,像是把脑袋藏进沙堆里的鸵鸟一般,咬牙骂道:“放……肆……!”
  因为这神功之缺,凤尧的行动被迫束手束脚起来,不能轻易使用罩阳神功,也不能自行疗伤修复,而他那大弟子则致力于寻找抵御寒气的劫火金丹,一门心思地想要乔装混入刘府,以解罩阳神功的隐患。
  其实他有这份孝心,凤尧一直是看在眼里,相依为命十几年,论感情的深厚,没有人及得上自己。云华小时还因为太过依赖,在第一次下山的时候骑着匹小黑马,在山脚下来来回回绕了好久也不肯离去。凤尧那时轻功藏匿在树丛间,也不敢出声叫他听见,他看着那个个头不高的小小少年抓着长鞭,最终一回头踏马而去,那一瞬间不知是松气还是懊悔的情绪,堵得他一整天都吃不下饭来。
  但是他那大弟子最终还是独立了,朝着他原先设定好的方向成长成优秀的门派栋梁,不再装病地抱着枕头来挤他的床,也不再抓些山雀献宝一样地捧给他瞧,甚至他还有了直阳宫之外的知交好友,在自己一无所知的时光里,和他们欢笑对饮,卧醉而眠。
  凤尧并不太习惯那家伙的改变,但也仅仅只有,不习惯而已。所以在洛阳见到沈雪隐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过多的惊奇,那个人的偏好,如果出来的是个汗臭熏天的粗野大汉,他才真要稀奇呢。
  只是,在这个好友如此近距离的相称下,凤尧才真切地意识到,云华并不只属于直阳宫,他就像当初许下的姓名一样,自由洒脱,恣意飞扬。在随海的大船上,他同好友站在船头天南地北地畅谈,他们说着不知名的云游仙人,天山的雪酿琼浆,凤尧第一次听到那人的许多陌生想法,他已融入了山下的世界,有着太多自己没有参与的奇遇,以至于凤尧没有道理地揣测到,如果没有直阳宫的束缚,会不会有一天,那个人会离开,走去哪个未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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