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夷王接连指挥大军逼近,名羽卿不得不退到山岭主峰,他令重兵严守山脉的水源,以防敌军下毒。双方在山上与山脚扎营安寨,形成对峙之势。
名羽卿记不清打退了敌军多少次进攻,他只知驻扎在山上对防守极为不妙。他们目前可以藉着地形从高处推落石块与木桩保得平安、守住领地,寸土不失,但时日一长,这片山岭中的食物断绝,他们的情况便大大不妙了。
这一日,名羽卿正苦思退兵之计,突听战鼓又响,他知敌军来犯,只好令众兵尽力抗之,等援军到来再做计较。
两军交战,天都南方的守军人数虽少,但仗着位于高处收集了山中很多石块和砍下的粗大树木,又深信名忧尘定能设法解困,总算是上下一心,击退了南夷的数次进攻。
名羽卿率领众将迎敌,突见山下黑压压的南夷敌阵之中传来一片骚动。他举目望下去,见敌军后方沙层滚滚,似有无数军队向这边赶来。来人行军速度无比迅猛,人人坐下皆有战马,似乎全是骑兵。
「相国派来的援军到了!」见到来军阵中飘扬的旗号,名羽卿大喜,连忙传令,「打开寨门,让相国的人马进入。」
南夷王蓦然看见天都皇帝的王旗与名家的旗帜,顿感意外。他随即注意到对方来势凶猛快捷,远非想像中大军赶路之后的疲惫不堪,而且敌军人数众多,远远望去,大军后面尽是鲜明飞扬的旗帜与锋利的长长兵器,终于大吃一惊。
「那个没用的小皇帝哪来这么多精悍骑兵?」
「天都除了名家骑兵及其带的战马之外,应该没有如此厉害的队伍了。」
「莫不是名忧尘将其握有的精兵赠给了那小皇帝?」
「世人不是都说他君臣二人貌合神离,暗中勾心斗角吗?」
「难道他们在面临外敌之时还是会精诚合作?」
「都给本王住口!」
南夷王见他的将领看到名忧尘的旗号之后脸色都变了,皆纷纷急声言论,不由大怒:「世间传闻天都丞相有何了不起,在本王看来不过都是些无稽的夸大之辞!那名忧尘不过三旬,他非神人转世,如何能百战不败?你等都给本王专心迎敌!」
「大王,来军凶狠,岭上的守军亦会同时作出反应。我方不宜与士气高涨的他们硬碰,再加上目前我们也不清楚他们的人数以及领军大将的虚实。依末将看,不如先让开一条口子,让这批人进去。」
「若我们可以在他们会合之际趁机攻上山,说不定能将他们全部歼灭。如果不行,也仍可像目前这样,将这片山岭团团围住,加紧进攻。不出半月,我军定能将他们困死!」
「如此甚好。」南夷王稍作沉思,点头应允。
南军依令让开一条道路,眼见天都赶到的骑兵,人人一手持旗一持握兵器,快如迅雷流星,从让出来的道路中头也不回地奔过,他们这才醒悟上当,可见这批援军的数量并不多,当下齐声呐喊起来。
南夷王见了哈哈大笑,他知道名忧尘肯定不在敌军之中,立即下令趁对方寨门大开,一鼓作气冲进去,藉助兵多将广把天都南方的守军和赶来的援兵尽数歼灭。
来者正是栾天策带领的军队,他冲进名羽卿打开的寨门,拉马横在一旁,让身后的骑兵先过去。
眼见南夷的军队跟着攻上来,他把手中的王旗扔给身旁的副将,将另一只手中的长刀向寨门方一挥,最后冲入寨门的那几排骑兵突然急急勒马,迅速回身搭弓向后射出一篷羽箭,动作快得令人目不暇给。
外面传来一片惨叫,这阵呼声未停,那几排射完箭的骑兵拉马退后,又有几排人马立刻抢出,补上他们让出来的空位,举弓再发出一阵乱箭。
「速关营门。」栾天策大声喝道,两旁的兵卒不待皇帝说第二遍,早趁这股箭势阻挡,合力闭上沉重的寨门。
名羽卿在高处瞧得真切,连忙让山上守军推落石块,齐齐放箭,终于又将这股潮水般的进攻暂且压下。眼见南夷的军队鸣金收兵,退回他们的阵营中,暂时不会攻过来了,天都的守军这才出来清扫寨门附近的战场。
名羽卿见皇帝在乱兵中亲临,他身为名家人也不敢轻慢刚刚和将士们同生共死的天子,连忙率众将接迎。未料栾天策只让他说出一句「末将叩见皇上」之后便打住他的话头。
「目前军情如何?敌方真有四十万大军?我方将士的伤亡情况又怎样?」
名羽卿连忙跟着一边问话,一边向中军大帐中走去的皇帝,亲自替栾天策掀起帐帘,待天子稳坐主位之后躬身禀道:「据末将这些日子探来,南夷王确实率有四十万之重兵,而且敌方的兵力还有渐增之势。末将猜测,增加的敌军应是南夷王不断从其后方调来的。」
「那贼王也想尽快攻下我朝南方的第一道防线。」栾天策见名羽卿神情颇为疲惫,目中隐含忧虑,不由问道:「你这山岭中共有多少守军?」
「不足五万。」
栾天策「嘿」了一声,随即夸道:「难怪忧……相国让你把守南方,将军以五万人马和贼王的四十万大军对抗,居然能够坚持这么久,虽处劣势但能守得寸土不失,的确不易。」
「陛下过奖了。」名羽卿匆匆谢了栾天策,张口问道:「不知相国这次拨给陛下多少士兵?」
「八万。」栾天策见名羽卿如此问话,心中微觉不悦,这名家的人好像都将天都的军队视为名忧尘囊中的私有物,置他这位堂堂的真命天子于何地?
「才八万?」名羽卿皱起了眉头,不可置信地脱口说道。
「为了早日赶到边南,朕只领了四万骑兵赶来,其馀步兵还有几日才能到达。」栾天策只当没瞧见镇南大将军的神情,「谁让朕的好相国只给了这些兵马?朕为救将军之急也只好让骑兵随朕先行了。」
「这……」
「大将军勿忧,皇上领的这四万骑军是京都附近最精锐的部队,他们在阵上以一挡五,对敌应是绰绰有馀。待皇上这支援军休息好了,我等再图破敌大计。」名羽卿身旁一名红袍将领朗声劝道。
「他是何人?」栾天策看了说话的人一眼,见他气宇轩昂,神情自若,便转头问名羽卿。
「回禀皇上,他乃是臣的副将骆斐勋。」
栾天策上上下下打量骆斐勋几眼,突然指着他说道:「由你来向朕说说目前两军对阵的情势与这附近的地形。」
骆斐勋应了一声,大步上前,指着大帐主位下方一块沙地上的泥塑地形图说道:「想必皇上已知我们目前所在的这片山岭横在我朝内地与边南之间,我们驻扎之地是主峰,名唤百丈悬。如果敌军冲垮这道防线,内陆就岌岌可危了。」
「所以朕领着那四万精骑绕道而行,打上王旗与相国的旗号从敌军侧后方插入。」栾天策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