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骑的都是最上等的良驹,饶如此,也日夜不停的跑了一个多月,方到达芮柯国,虽说他们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也早累得乏了,汤乙便道:“大家都累了,不如先到菊英堂的分堂休息一下,顺便听听这一个月来奉天教有何动静再作商议如何?”夏季知他就是菊英堂的总堂主,自己的地盘上到底方便,何况现下也不是急的时候,看了白汉广一眼,见他也微微点头,方答应道:“好,汤乙你带路吧。”
待进了分堂坐下,早有分堂主连英迎了上来,彼此介绍过,分宾主罗了座,连英方禀道:“堂主,自你走後,奉天教越发猖獗,如今不止江湖上貌美之人被掳劫殆尽,就是那王公贵族,候门的千金公子,也不能幸免,如今芮柯人人自危,白日里街上亦无多少人走动,稍有姿色的男女都闭门不出,唯恐成为祭品。官府也多方围剿,只是俱都无功而返,更损兵折将,死了好些六扇门中人,就连神捕山鹰,也被……唉。”
汤乙和夏季都大惊道:“什麽,山鹰也遇难了?那可是六扇门中第一好手,其武功就算放眼江湖,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连英道:“可不是嘛,最可恨的是山鹰根本不是死在什麽头面人物的手里,竟是被奉天教的一个小小香主,百招之内一剑穿喉。如今武林中黑白两道空前的团结起来,准备一起对付奉天教,已经定下於本月二十九日在银山的始剑锋上召开武林英雄大会,目的就是共同商讨如何对付奉天教这个神秘组织呢。你不在,副堂主已经在我堂内选了十名好手去参加,前天刚出发。”
汤乙与夏季面面相觑,尽皆失色,他们都知道山鹰的死意味著什麽,难怪能将武林中的黑白两道都团结起来,这个奉天教也未免太厉害了一些。只凭一个香主就能把成名三十多年的绝顶高手杀死於百招之内,两人自问,情知自己的武功并不比山鹰高,如此一来,即便召开了英雄大会,要想讨伐奉天教恐怕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白汉广不知这其中厉害关系,所以倒不像他们那般惊惶,只是心中也知这奉天教恐怕不是好对付的,看了一眼四个侍卫,只见他们目中都露出兴奋光芒,心知他们听说对头厉害,所以高兴。於是对夏季道:“既如此,小季,那我们赶紧用点膳食,然後就出发吧。”夏季点头道: “好。”连英站起来笑说:“早已著人预备了,我这就让他们端上来。”一边出去一边心想:这白公子不知是什麽路数,看其风华,必是富贵已极的大家公子,但不知为何却来搅这一趟混水,他这般面貌,迟早得被奉天教搜罗了去,回头倒是提醒堂主他们小心一些才是。
当下就在连英这里匆匆用了晚膳,汤乙又说:“天色已晚,倒是歇息一夜,明日前往银山为好,左右我们这几匹马都是罕见的名驹,不差这些功夫,二十九日之前必赶到的。”夏季也就同意了。
入夜,夏季正在床上辗转反侧,为白帆的命运担心,忽闻门“支呀”一声开了,他忙翻身坐起,喝问道:“谁?”话音刚落,白汉广已笑嘻嘻的过来,在他身边坐下道:“我唯恐你被奉天教那些贼人看上,因此过来保护你,小季,我们今夜就一起睡吧,你放心,我分得清时候,一定规规矩矩,不然让你孤身一人,我实是不放心。”
夏季冷笑道:“我这样容貌较之汤乙还不如,怎会放在那帮人眼里,倒是你该小心些,本身就光彩照人了,又没有半点武功,最容易让歹人得手的,你来我这里,说是我保护你还差不多。”
白汉广讶道:“小季,谁说我不会武功,我自幼习武,武功很好的,只怕十个你也未必是我对手呢。”夏季瞅了他一眼,旋又收回目光,心道是了,汉广身为皇帝,从小自然也要习学骑射,只怕也学了几招花拳秀腿,侍卫们和他比试,谁敢胜他,因此便觉著自己无敌了。我若和他较真儿,必会与我缠斗,他到底是多罗国的皇帝,我下手如何比得侍卫们有分寸,万一伤了一点半点,倒不好,因淡淡道:“原来如此,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36
白汉广看他那意思,分明不信,他也不分辩,就於地上躺椅上睡了下去,不一刻呼吸便均匀起来,夏季越发睡不著,索性坐起来,看看天上月亮又圆又大,心道难不成今日是十五了吗?正要回头查查月历,猛然看到白汉广的睡脸,映在皎洁的月光里,说不出的潇洒不凡,他心中一窒,就那麽痴痴看著,不觉月上中天,忽闻白汉广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悠悠睁眼,他吓得连忙将目光挪往别处,只听门被悄悄打开,碧罗的声音响起道:“主子可要用些茶点吗?”
白汉广道:“小季你饿不饿,怎麽这时候还不睡?”说完对碧罗道:“拿些过来,小季心悬好友,晚饭也没正经吃,贴补点,也好明天有力气赶路。”碧罗答应了,稍顷与可及端上两盘从多罗带过来的精致点心,以及两盖碗上等的碧螺春。白汉广只喝了一口茶,夏季却著实觉得饿了,一阵风扫残云,将两盘点心尽皆吃尽。白汉广见他喜欢,忙问要不要再添点上来,他方说吃饱了。
这里可及碧罗收拾了杯盘下去,可及笑道:“今日我是知道什麽叫‘**眼里出西施’了,你看新娘娘那狼吞虎咽的样儿,哪有半点儿仪态,偏皇上看的目不转睛的,宫里那些娘娘主子,一个个用起膳来,那叫一个优雅,什麽时候还肯施舍点目光过去啊。” 碧罗笑道:“你少嚼舌了,我告诉你,我看著咱们皇上这回可是动了真情,你有那份聪明,好好想想怎麽巴结新娘娘吧。”一边说一边去了,不提。
这里白汉广与夏季重又躺下,打了一个盹儿天就亮了,夏季忙爬起来梳洗,收拾完毕到得前堂来,只见汤乙已经收拾整齐坐在那里等他们,於是也不多说,吃过饭,出门上了马,就直奔银山而去。一路上轻装简行,昼夜赶路,其中的辛苦自不必说,夏季只奇怪白汉广一直养尊处优,怎能吃的下这种苦,且一声儿抱怨也没有,不觉对他又多了一层认识。他们赶得急,竟在二十五的傍晚便来到了银山脚下,彼时客栈中都已住满了人,全都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人士。
白汉广道:“咱们竟连住的地方儿也没了,这才二十五呢,到得二十七八,又不知是什麽光景了。”汤乙道:“无妨,我们去菊英堂的分堂住。”说完带领众人向城北而去。云卷在马上对云舒笑道:“这位汤堂主的家业还不小嘛,也不知他到底有多少分堂,单我们这一路上,就见过十个不止了吧。”
云舒道:“可不是嘛,幸亏这儿还有个分堂,否则难道要我们住在露天地里去。”话音刚落,冷不防身旁正行著一个武林中人,认真道:“兄台此话差矣,就算没有了客栈,只要是为对付奉天教的妖人而来,所有的武林同道的买卖,尽可以住下。”
青山吐了一下舌头,道:“看来这奉天教真是惹了众怒,大家竟不惜这样对付他,可见这次武林大会一定会热闹非凡了。”说完催马上前对白汉广悄悄道:“主子,这趟混水咱们可是趟对了,到时候可以在群雄眼前一显身手,让他们知道知道多罗国人的厉害,哈哈哈。”
白汉广笑道:“少兴头,这是芮柯的事,但凡不须我们插手,便都给我安分一些,若十分要紧了再说。”冷不防夏季转过身来,冷笑道:“只许自扫门前雪是吗?”他连忙陪笑道:“小季说到哪里去了,这不是怕他们不知道好歹,抢了你的风头吗?”夏季哼了一声道:“这次的事凶险万分,有什麽风头好抢,你只说你不舍得自己的侍卫为我们冒险也就是了。”话音刚落,白汉广已急忙转身,对随行人道:“你们都给我听著,这一次讨伐邪教,务必全力以赴,谁敢隔岸观火,我必不轻饶。”一席话较之刚才所说,竟是南辕北辙,听得可及碧罗芳草以及那四个侍卫,个个头上都冒出冷汗来。心道:皇上变脸变得倒快,刚才是谁说让我们安分一些来得。
汤乙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凑近夏季悄声道:“看来这多罗国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倒看重你的紧,怎麽,就决定要把自己给他了吗?这回冒名顶替的事儿可办的好,我再没想到竟让你遇上了自己的缘分呢,从此後你再回来,只怕咱们皇上都要倒履相迎了。”一语未完,夏季已飞红了脸,恨道:“少胡说,看我不让白帆撕了你的舌头。”因说到好友,又忧愁起来,不觉已至菊英堂的分堂,只见大厅里灯火通明,竟坐了满屋子的武林中人。当中最上位的是两名仙风道骨的道长以及一个眉须皆银的和尚。
37
几人下马便要进门,忽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上前道:“你们是谁?报上名来,这里是正厅,若没邀请,不许进的。若是讨伐奉天教妖人的同道,我会著人头前带路,安排你们到厢房歇息。”说完上下打量著他们。汤乙笑道:“是吗?这菊英堂的分堂今日竟这般热闹了,想进去还需要有点名头。”话音刚落,只见一个总管模样的人一路小跑来到跟前,作揖道:“属下不知总堂主驾到,未曾迎接,请总堂主恕罪。”说完对那小厮道:“瞎了你的眼睛,这是总堂主,你也敢拦。”
夏季平生最看不得这欺负弱小之举,淡淡道:“汤乙,你这位总管的脾气倒真不小,明明是他安排的人不当,不认识我们,竟然还骂起小厮来。”那总管连忙陪笑道:“夏公子言重了,只因这些日子为对付奉天教的妖人,堂里住满了人,竟致伺候的人手大为减少,有心再添些,又怕外面的来历不清,因此属下没奈何,只得将几个犬子都派了来接待,好在他们一心想入菊英堂,倒也不敢偷懒,这刚才是小人著急,所以才说了他。”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倒弄得夏季怪不好意思的,白汉广笑道:“这回闲事可管出不是来了,人家训儿子,也要你管麽?”一语完,夏季恼羞成怒,啐道:“偏你又知道了,多什麽嘴,我与他们的交情,怎麽也比你强,慢说训儿子,就是训……训老子,我也管得。”
白汉广又笑道:“训老子那就是不孝,人人都可管得。”众人才止了笑,如今又被这一句话逗的前仰後合,眼看夏季面皮已经红了,方强自忍住。那总管和他儿子也忍的辛苦,少不得道:“总堂主,大家都盼著您赶快回来呢,赶紧请吧,屋里想必正说得热闹,竟没注意这边的动静,否则副堂主早该迎出来了。”汤乙道:“无妨,只要大家有志一同要对付奉天教的妖人,这些虚礼正可免了。”说完领著众人进去,果然到了大厅,副堂主贺锦看到了,欣喜非常,连忙率众参见,又挨个儿为他们介绍。汤乙也把白汉广等人介绍了,只是隐瞒住了他们乃多罗皇室中人的身份。
原来那道长及和尚都是芮柯武林的泰山北斗级人物,两名道长名为“冲天,冲印”,和尚法号名“无怨”,这三人都多年没有下山,此次若不是奉天教实在势力过大,为恶甚多,他们也不致抛了清修,重入凡尘。汤乙与夏季自幼便对这三位大人物甚为景仰,连忙拜见了。倒是白汉广没一点儿感觉,只寒暄几句便罢了。其他的如断魂刀彭浪,斩鸣剑向思等人,不过是彼此见了个礼,不能详记。
说过了一些场面话,便进入正题,冲天笑道:“我们刚才正说到应派人到银山事先查看,以防被奉天教徒趁虚而入,捣乱会场。听说狼头帮已经先派人去了,未知汤堂主是否也可寻几个人选,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呢?”汤乙道:“很是应该的。”说完对贺锦道:“你带了谁来,把他们中派去五个,再带上分堂里二十个弟兄,如此一来,每个武林帮会都派上一些人,声势也就浩大了,谅那奉天教也不敢在这时候送死。”
夏季心中一动,把目光往白汉广身边的云卷云舒和青山碧水溜去。白汉广知他心意,只忍著笑,也不发话,夏季看看侍卫们,再回头看看他,如此几遍,终於忍不住,咬牙悄声道:“你是故意拿大,哄我和你求情是不是?看我回去不和你算帐。”白汉广也悄声道:“小季你好凶,这也是求人的态度吗?”虽如此说,到底还是笑著对云舒道:“云舒,你就随兄弟们走一趟吧,探探虚实也是好的。”云舒起身答应,厅里众人不由全把目光投到他身上,夏季连忙笑著掩饰道:“我这位朋友的几个手下,武功还不错,他既热心帮忙,我想多一个人总是好的。”众人忙都点头,心里却大不以为然,白汉广也看出来了,如何肯跟他们计较,只要小季承他的情,其余人与他有何相干。
当下云舒便随他们去了,这里大家又七嘴八舌说了一回,便都散了歇息。一夜无话,至天明,白汉广和夏季起身,碧罗芳草等正伺候著梳洗,忽见昨日那总管的儿子喘吁吁跑来道:“不好……不好了,夏公子白公子,堂主……堂主请你们……请你们过去哪。”两人大惊,忙披了一件衣服来至大堂,不由目瞪口呆,只见几百号人聚集在那里,或搀或扶,除了云舒,竟没一个是稳稳当当站著的。
38
夏季大惊上前问道:“这……这是怎麽回事?”众人都面有愧色低下了头。云舒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上前恭敬道:“夏公子,我带弟兄们上山的时候,正遇到几个奉天教的妖人将……与狼头帮和其他几个帮派的人……大打出手,於是……於是我们就加入战团,谁想到那些妖人甚为厉害,激战之下,兄弟们都受了些轻伤,我也险些不能全身而退,不过那几个妖人似乎也不愿意缠斗,只扔给我一封信,他们便走了,我不敢恋战,故而没有追上去……”他一番话说完,白汉广早先夏季将那封信夺去,一边奇怪这属下怎麽今日这般吞吞吐吐的。
夏季知他是怕信上有诈,心中感动,彼时冲天冲印及无怨和尚都过来看,信上并无有毒药暗器等类,却原来是一封战书,上写道:“承蒙诸位英雄不弃,为敝教大费周章,荣幸之至,特投书一封,诚邀诸位英雄於六月十五日亲临我教总坛观瞻祭天大礼,一则免诸位麻烦,二则聊表敝教之寸心,敝教会派弟子在银山脚下十面亭恭候各位大驾,望勿推却为要,敝教上下扫榻以待。奉天教书。”汤乙看完信,不由气愤道:“这是把战书送上门儿了,奉天教妖人也太猖狂,竟敢与我黑白武林叫号……”说到这里,想起人家只凭几人之力,便把己方几百个人打的落花流水,自己又凭甚说人猖狂,不由得住声不语。
冲印道长上前来仔细打量了云舒一番,笑道:“小兄弟好身手,可见上天不弃武林同道,派了你这样人才助我们一臂之力。”云舒连忙躬身道:“道长过奖了。”冲印笑道:“不过奖不过奖。”说完转向白汉广笑道:“贵公子神采不凡,属下也这般能干,实在是你之福啊。”白汉广也笑道:“道长休要谬奖,宠坏了小孩子家,他能有什麽能耐,不过几招粗使功夫罢了,这麽多武林同道,更有道长等德高望重之人,哪里轮得到他。”
汤乙道:“白……白公子休要过谦了,说起来惭愧,若非云兄弟,我们这些兄弟恐怕早已凶多吉少。”他一语完,那受伤的几百人中早有几个豪爽的叫道:“汤总堂主说得不错,今日不是这位小兄弟,我们只怕活著回来的不多。他适才那是替我们遮羞掩饰,其实他上山时,哥儿们都被那几个妖人点在那里,正要开宰呢。唉,说起来真是羞於启齿,若不是我们带累,这位小兄弟也不致眼睁睁看著妖人逃了却不能追上去,只是那些妖人也著实邪门儿,我们还没怎麽开打,就见几个影子闪过,也不知怎麽就著了道儿。唉,真他妈的窝囊。”
云舒也忙道:“这几位兄弟说得不错,那些人身手确实高明,我也不过是侥幸得胜。”白汉广点点头,心道看来这奉天教果真有些门道。忽闻无怨大师对他道:“白公子既然千里迢迢而来,属下又这般能干,老衲倒要厚著脸皮请公子著属下助我们一臂之力,未知公子意下如何?”白汉广一笑,只拿眼看著夏季。众人的目光也都刷的一下投注在他身上,倒弄得夏季不好意思,悄声道: “你……你还要我求你不成?”听得白汉广笑道:“正是呢。难得遇到这个机会,怎也该拿出点态度来吧?恩,帮忙与否,我可要看你的诚意够不够呢。”
夏季道:“上脸儿了,什麽诚意,我都答应为你把自己囚在那大牢笼里一辈子了,还要我拿什麽诚意,人该知足,太贪心可不是好事儿。”话说完,白汉广早已喜的点头道:“就是要你这句话呢,先前虽也有意,不过你总不给我个明话儿,作不得准不是?”说完向群雄道:“本来我身为生意人,这几个属下不过是保护我行走买卖而已,武林中事却与我们没有相干,不过今日既赶上了,又有我这位小兄弟的面子,少不得管一管这档子闲事,事先说明,我们只负责对付妖人,其余一概不管,还望诸位英雄勿怪我们越俎代庖。”
冲天道长笑道:“公子言重了,真叫我们汗颜。”说完看向汤乙道:“总堂主,妖人既说要在六月十五接我们去看祭天大礼,便是有备而来,只是他们总坛甚为隐秘,此行虽危险重重,却不失为解救被囚之人的一条最佳捷径,依我看这个险是要冒的,不知总堂主以为如何?”
汤乙道:“道长说得是,如今离六月十五还有半月,我们当加强训练,俗语说临时抱佛脚,总归会有一点儿用,想也知道必是一场恶战,唉,只希望能顺利消灭妖人,救出受害的年轻男女。”说完想起这一战不知要死多少人,能否达到目的还不可知,不由深深叹息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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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银山群雄大会,汤乙将奉天教的战书拿出,群雄无不气愤,都言愿意前往,於是共推冲天冲印与无怨和尚及汤乙为首领,每日里商议讨伐方案,训练部属,好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夏季与云卷云舒,青山碧水等也不能偷闲。倒是白汉广,被认定了不会武功,反落得清闲,如此种种不能记述。转眼间,半月时间已一晃而过,待到了与奉天教约好的日子,各派都齐聚在银山脚下翘首张望,稍顷,果见几骑飞驰而来,马上端坐著几名眉清目秀的美少年,见了众人也不下马,趾高气扬道:“我们奉教主之命特来带各位前往总坛,只是中间需穿山越水,船只有限,喽罗们就大可不必跟著了,给众位半个时辰选一百人,随我们去吧。”说完抱拳立在马上,一脸不屑的看著群雄们。
汤乙等都为止气结,这奉天教的气焰也实在嚣张,白汉广皱紧眉头,他何曾被人这样瞧不起过,忽见身旁一条人影蹿出,不是夏季还有谁,大惊之下忙闪目细看,只见爱人在空中几个漂亮转身,脚不沾地间已给了那为首少年两记耳光,然後几个起落回到己方阵营前,朗声道:“後辈小子狂傲,我等本可隐忍,只是竟不把这许多前辈放在眼里,半点礼数也无,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也不得不代那魔教教主教教你们做人之道了。”一番话说完,白汉广早已笑得不行,暗道我就说小季不是好性儿,果然不是,这几下打的好,既教训了他们,挫了奉天教的气焰,又为前几日在银山上吃亏的众人挣回了点面子。
那为首的少年挨了耳光,脸上不由一阵青一阵白,只是又不好在此刻大打出手,恨恨哼了一声,怨毒的盯了夏季几眼,方拨转马头,怀著一肚子气等待。这里群雄们经过商量,最後又由汤乙无怨和尚等筛选过後,决定了一百名人选,说好了其余人就在菊英堂分堂等待消息,若三天後众人不归,便要他们联合官府,一起寻出奉天教总坛加以剿灭。
话说他们一起商量,可及碧罗芳草等三人也忧心起来,几个人聚在一起对白汉广道:“皇上万金之体,又担著多罗兴亡的重任,实在不该冒险前往那总坛,毕竟是人家的地界儿,知道在那里有什麽埋伏呢?慢说从实力方面看群雄明显逊於奉天教,就是能胜过人家,保不准有无数的机关暗器等後著在那里等著消灭他们呢,万一出了一星半点儿差错,在多罗那就是天塌下来了。”如此这般对白汉广说了一通,夏季权衡利弊後,也过来劝白汉广留在这里等消息,说你又不会武功,去了也无用,倒是和青山碧水留在这里为好,我也少牵点儿心。白汉广如何肯应。
可及又道:“主子担心贵妃娘娘,奴才们是知道的,只是此行实在凶险万分,不如两位主子都在这里等消息罢……”一语未完,夏季已断然道:“不行,事关白帆的安危,况又是我芮柯武林之事,我怎能置身事外。”一句话把可及堵在了那里。碧罗又上前笑道:“既如此,派云卷云舒跟著娘娘去也就是了。退一万步讲,万一出了点什麽事儿,依著芮柯官府和剩下的武林人的实力,未必管用,主子也好派人回多罗求助,若让这种妖教兴了起来,播散开去,或会波及多罗也未可知呢。”
白汉广道:“你们的苦心我明白,虽说确不该轻易涉险,但我心里有数,就不必劝了,这就出发吧。”说完就要向前走,冷不防夏季出手如风点了他几处大穴,诚恳道:“汉广,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为了我好,只是……唉,只是你的身份实在不容出半点儿差错,若上天不负你我,自可回转与你相聚,若不能回还,则是你我缘分已尽,来世宁愿变做女儿身,与你重续今世之缘。”说完心中也是伤惨,禁不住滴下两颗泪来,转身就走。这里云卷云舒忙对青山碧水道:“好好保护主子,我们跟娘娘一起去了。”又对白汉广道:“主子请放心,但凡属下有一口气在,也要护娘娘周全。”说完跟上夏季,这里白汉广不留神间被点了几处大穴,本可冲开,奈何青山碧水都知道主子能耐,又悄悄补了重手法,令他一时半刻也不能挣开。只气的他眼睁睁看著夏季和汤乙等打马随那几个奉天教中人去了。其余群雄也都三三两两散开。只余自己六人还在这里。青山碧水的脸色都惨白惨白的,为了怕白汉广下命令,他们连皇上的哑穴都点了,此时正在心中为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提前开追悼会呢。
白汉广心中咬牙把几个属下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却无可奈何,忽闻一阵细细的香气钻进鼻孔,方觉心里一松,原来这些日子见夏季睡不好,自己就悄悄的在他荷包里放了几块最上等的安神香,这香气息虽淡,但持久不散,风吹不动,水化不开,因此不但可安神,还可做最佳的追踪之物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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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夏季等人,随那使者行了几里地,便来到芮柯最大河流的一条支流名送子河的岸边,早有一艘大船在那里等候,群雄面面相觑,心知登上这船,从此生死便是由人摆布。是情势逼人,容不得他们多虑,解救那些人质的唯一捷径也只有此,因此冲天冲印和汤乙等默默看了一刻,便彼此点点头,对群雄大声道:“各位英雄,事已至此,有後悔者还来得及,否则登上这条船,可就各安天命了。”
群雄哪有不知的道理,只是此刻,慢说没有後悔的,就有後悔的,又怎能在众多武林同道面前打退堂鼓,丢这个面子。武林中人向来的规矩,丢了自己的性命可以,丢了自己的名声万万不行的,因此都大声响应道:“道长总堂主放心,我们此去,患难与共,生死相随。”那挨了夏季打的少年使者看他们如此,不由冷笑道:“都放心吧,我们奉天教最光明磊落的,若你们中确有能人,在和我们的比试中胜出的场数多,保管把人质还给你们,放你们好好回来便是,若是你们无能,竟不能胜出与我们的比试,那结局如何,却是我也不能知道了。”说完当先弃马登船,又对群雄道:“各位都把马弃了吧,自有我教中人会妥善代为保存。”他生就一副毒舌,本还想说谅你们也没有本事回来取,但看了一眼夏季,想起他那两记耳光,不由得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登船又行了十几里水路,忽到了一个极好的所在,两旁是无数的桃树杨柳,此时虽无桃花,却俱都结实,累累垂垂的十分可爱,树下芳草茵茵,夹杂著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开的十分热闹,在清澈如镜的水面上,亦倒映出一副五彩画面,一时间,真让人疑似到了人间仙境。夏季忍不住就先赞叹道:“没想到我自小就漂泊江湖,四处为家,天下的景物十停里少说也到了九停,竟还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想来就算陶彭泽笔下的桃花源,也不过如此了。”
那少年听他如此说,十分的得意,骄傲道:“这个自然,本教奉天而生,自是要找一个超脱红尘,人间仙境般的不俗地方,方能吸收日月天地之精华,完我千秋万代的不世伟业……”一语未完,夏季便叹道:“只是可惜了,这样一个好地方,竟只住了一群骄傲自大,手段狠辣的卑鄙小人,实在可怜,白白辜负了这天然的一段风景。”他一席话说完,不说那几个少年一个个变得面红耳赤,群雄也都忍不住笑,云卷云舒一边笑一边暗道:这新娘娘好利的一张嘴,皇上从此之後怕是有点子苦头吃了。一边想著,看船已渐渐进了一段峡谷,地形险峻,不由连忙上前,仔细护住了夏季。不一刻,大船堪堪穿过峡谷,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前面一块场院大的空地,有几百个身著奉天教服色的人笔挺站著,只听那少年冷冷道:“敝教到了,请诸位下船吧。”说完当先脚尖一点,自水面上掠了过去,身法有如乳燕投林般优美之极。这是有心在众人面前炫耀,以挣回先前被打之颜面,谁人不知,当下一个个都各展身法,离船飞渡到岸上。
再说青山碧水,过了半个时辰,料得群雄已经走远,皇上不知路途,料也追不上了,这才赶忙解了白汉广穴道,然後跪在地上请罪。白汉广气道:“起来,朕现在没空儿和你们罗嗦,等回到了多罗国,看朕怎麽收拾你们呢。”说完仔细辨了辨那安神香的气息,猛然提气纵身,施展轻功追了下去,青山碧水等尽皆大惊,连忙跟上,一边苦劝,却见白汉广哼了一声,冷笑道:“你们自以为把朕困了这一会子就万事大吉麽?殊不知人算不如天算,小季身上有一味东西,只凭著这个,朕迟早追上他。”说完望向两个心腹:“你们是不是又要对朕不敬了,那就来试试看啊,哼,先前朕不过没防著小季,著了他的道儿,让你们两个兔崽子拣了现成便宜,如今再来试试?”可及等都知主子的武功如何,自己五人一齐上去也不够他小手指收拾的,不由得都颓然暗叹道:看来果是天意如此,必然要冒这一次险了。因都默默无言,只跟著追下去,不一刻到了送子河边,白汉广却不由得傻眼,只见一条渡船也无,急得直跳脚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