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十一前袁朗开始奔赴全国各地开设有气象、通信、以及情报学专业的军校进行考察,A大队预计新招收一批具备高水平专业素质的新兵,人数不多,也就招10个人左右,但是能适应A大队的苛刻条件的人并不多见,精挑细选是必须的,所以袁朗就亲自出马了。跟袁朗一起去的还有大队的李参谋,李参谋本人也是从军校直接被选进A大队的,平时并不参与下面中队那样的体能技能训练,也就是平时出出操跑跑步,保持良好的身体状态而已。但是参谋是作战部队的大脑,他们是部队指挥中枢里极为重要的一群人,发挥的作用不亚于一个训练有素的种战队员,甚至比他们更多。李参谋平时负责训练方面的工作,袁朗跟他一块儿出来也是想听一听他的看法,毕竟多一个人看问题的方向就会更多一些,也避免主观意识的产生。袁朗自认不是完人,他也会有情绪,也有自己的好恶,百分百的客观公正他也做不到。
袁朗在南京还很意外地遇见了一个熟人,算是他这奔波的差旅途中的一个小小插曲,那人是某师师属侦察营营长高城同志。
那天他和李参谋正在解放军理工大学里物色合适的人选,他们跟气象学院的领导们谈过话,约定等学院这边讨论过之后再来详谈其他事宜。然后他们就在校园里闲溜达,李参谋走着走着就说想去趟厕所,袁朗在原处等他。袁朗在一个花圃上坐下,过往的学生们都好奇地看看他,袁朗平静而坦然地看着他们。
闲来无事,袁朗掏出烟来抽,正当他闷头抽烟的时候,有人走到了他面前。袁朗起初只看见一双脚,军绿色的裤子底下是一双制式皮鞋,看来大家是战友啊。没等袁朗抬起头,来人就说话了,声音爽朗洪亮,“真是你啊中校?这么巧?”
袁朗一听他的声音也笑了,是高城。“真巧啊。”他站起来跟高城握了握手。
“怎么来这儿了?”高城笑着问袁朗,他好像心情不错。
“来这儿办点儿事儿。你呢?”袁朗递给他一支烟。
高城接过袁朗递过来的烟,用袁朗的打火机点着了,“来看我一个朋友,不过他临时有事儿,我这正打算走呢。”
袁朗把打火机放回口袋,“怎么有空到南京?”
“我正休探亲假呢。”
被高城这么一提醒袁朗倒是想起来了,高城的父亲去年已经调任南京军区的参谋长了。两人正寒暄着,李参谋回来了,袁朗少不得把他和高城互相介绍了一番。然后三个人决定一起去吃个饭。其实袁朗和高城已经快两年没有见过面了,上次相见还是在silence之后的会餐上,两个人那场酒喝得非常尽兴。袁朗对高城印象挺不错的,很有心胸的一个人,做朋友的话是一个很不错的人选。三个人在饭桌上相谈甚欢,袁朗可以感觉到高城有很强的倾诉欲,那种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来听他说这些的感觉。在这个世界上知己难寻,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去触摸你的灵魂,而你也未必会随便接受一个随便的什么人当你的耳朵。但是似乎袁朗和李参谋让高城感到安全,所以袁朗知道了高城在南京这些天过得并不舒坦,母亲天天催他去相亲,把他烦得要死,所以他总要找点借口从家里跑出来。
袁朗问他为什么不肯去相亲?那些姑娘的条件从各方面来讲应该都不会差的。
高城嘴角一撇,“我这辈子就没打算结婚。”
“?”袁朗打量着高城。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是独身主义者。”
袁朗和李参谋都沉默了半晌,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笑什么呀你们?”
李参谋说,“笑你饱汉不知饿汉饥啊。”
高城很苦恼,“别拿话刺我啦。”
“是你先刺激我们的啊。”
高城端起酒杯,“算了,不说这个,来来,喝酒。”
袁朗和李参谋笑呵呵地干掉了手里的酒。高城的假期还有一周多,他听说袁朗他们也要在南京再呆上一周之后就问他们能不能让自己跟着?他在家里呆着实在是太无聊了。但是他宣称他这么做的目的也是公私掺半的,不止是因为要打发时间,他要给自己的师侦营招揽人才。袁朗随他高兴,想跟就跟着呗。
在军校里招兵与从部队里招兵最大的不同就是没有给他们直观展示A大队的属性和特质,人家学生哥也不可能光听一个部队的番号就乐癫癫地跟你走。袁朗也需要他们是在经过深思深虑之后才决定要不要参加A大队的选拔集训,他就像是一个面试官一样给所有符合条件的学生简略地介绍A大队的用人要求——“我们部队需要的是具有奉献精神以及有过人的体能与技能的现代军人,你们会被要求学习更多的知识,更多的技能。一旦加入我们便不允许有失败存在。”以及在A大队所能得到的优惠政策和待遇——“工资会比一般的部队高,至于高多少请允许我先卖个关子。我们会是全军第一个实现军人职业化的部队,每一个加入我们的人都能够在这里找到他最佳的位置,并且将自己的才能发挥到最极致。”还有一点提醒——“当然,我们那里不是游手好闲的天堂,我们那里条件很艰苦。我们那儿的座右铭就是做得鬼中鬼方为人上人,流血牺牲离我们并不遥远。”
座下的10来个学生在不是很明显地交头接耳,袁朗也跟坐在自己身旁的李参谋和高城交换了一个眼神。高城很兴奋,他还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种活动呢,新奇之余他难掩激动的心情。他抿了一下嘴,对学生们说,“大家有什么想问的就提问吧,能透露的我一定如实相告。”
有一个高个子的学生第一个站了起来,带着顽皮的神情问袁朗,“首长,您不会是想让我们去当007吧?”
“当然不是,能当007的话我都想去啊,名车名枪随身带还公费周游世界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一个人就能拯救全人类,又打不死,长得还很受女人欢迎。”袁朗痞里痞气地笑着说。
大家笑了一阵,高个子又补问了一句,“那我们具体是去做什么的呢?”
“当兵。”
高个子作若有所思状地笑笑,坐了下来。
又有一个学生站了起来,“首长,您说您那里条件很艰苦,那到底是艰苦到什么程度?我是说,您指是的环境还是别的什么?”
袁朗略略思考了一下,回答他,“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吧,你看我们今天来的3个人,30岁,32岁,29岁,加起来91岁了都还是光棍一条。但是我们都没有因为这个而感到特别的遗憾。”
小会议室里又是一片笑声。
跟学生们谈过话之后高城跟袁朗说,“我说中校啊,你没说到重点啊,轻描淡写的他们也不知道一旦去了你那儿就意味着什么?”
“中间还有3个月的集训,到时候他们会明白的,集训之前我还得再过一遍。”
“工夫不老少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高城摇了摇头,“我做不了你们的事。”
袁朗笑着说,“也不是啊,我看高营长你挺合适的,怎么样?要不要来试试?大家这么熟,我会少往你的背包里塞砖头的。”
他们路过校园里的板报墙和报刊栏,高城草草地浏览着墙上的报刊,突然他盯着墙上的一幅图片若有所思,“哎,这个人看着面熟……我见过啊。哎,他是不是那个谁……的……那谁?”高城看着袁朗,就好像袁朗脸上写着答案似的。
袁朗应该是跟高城差不多同一时间看见那张图片,此时他也正在看着那个图,听见高城问他,他回过头来说,“谁啊?”
高城再看看图,确认地说,“他爷爷,是退休的上将。”
“哦。”
袁朗假装漫不经心,李参谋发挥了他做为一个优秀参谋的特长,他只看了一眼图片就说,“这不是巴彦淖尔骑兵营那片吗?空降兵有飞机帮跑腿跑得够远的啊。”
袁朗不发表意见,优哉游哉地走在前头。李参谋和高城也跟了上去,袁朗暗暗咬了一下舌头尖,他在想在哪里能搞到这一期的《解放军画报》!
在三个人身后的报刊栏上正贴着新一期的《新放军画报》,副刊上登着“军营掠影”摄影比赛的部分作品,头一张就是拓永刚骑在马上的照片。棕色的战马仰头嘶鸣,拓永刚在努力控制它,晶莹的汗滴从他的额际滚落,他的眼神坚定而自信,甚至紧抿的嘴角都隐约带着笑,握着缰绳的手臂肌肉饱满地鼓起,姿态硬朗刚强。图片拍得恰到好处,整个画面充满了力量感,令人热血沸腾。图片的标题起的也很热血:鲜衣怒马,沙场峥嵘。
弄画报的事儿虽然重要,但这毕竟是私事,袁朗还是把心思放在征兵这块儿上。在确定学生们有参加选拔的意向之后,他们会被安排先做体检,只有体检结果达到A大队的要求之后,他们才有再继续参加接下来的体能测试的资格。体能测试合格,如果学生们还愿意参加选拔,那他会在不久之后收到一张由A大队开具的证明,然后凭着这张证明就能在明年一月份到A大队报到受训了。如果一切顺利,选拔结束时他们中会有人成为A大队中的一员,其余未被选中者可以回到学校等待毕业分配。
高城把所有拿到选拔名额的学生名字和院系都记了起来,他跟袁朗说:“这里边也有我觉得不错的苗子,要是他们去不成你那儿我就把他们弄到我那儿去。”
袁朗打趣地说:“怎么那么像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你就跟着捡现成的?”
“这叫科学用人,节约资源。”
李参谋对袁朗说,“高营长盯上的是那几个学通信专业的。”
袁朗看向高城,“是吗?”
高城不会掩饰,他讪讪地笑,想来是不愿落了下风,他睁大本来就不小的眼睛看着袁朗,说,“条件确...确实不错。怎么?就许你喜欢不许我惦记啊?”
“怎么会呢?你喜欢我送你啊。”
“真的?”
袁朗耷拉下眉毛,万分遗憾地说,“假的。”说完他就恶作剧地笑了起来。
高城一副我就知道你个老A没那么好心的表情,李参谋乐在一旁乐不可支。高城就控诉,“你们两个老A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是吧?”
“这话说得,我们哪敢欺负你啊,你老爸咳嗽一声这南京城都要抖三抖。欺负他儿子?我可没这么想不开,李严你呢?”
李参谋面向高城说,“你看我像坏人吗?跟他比。”李参谋拿袁朗当参照物。
高城甘拜下风,他说:“你们老A个顶个地能说,还真是武装到牙齿了啊。”
“武装到牙齿那个是小怪兽吧?”
高城竖起手掌,做了个奥特曼的招牌动作,朝着袁朗和李参谋比划,“集束光线发射!BI~BI~BI~BI~”
袁朗和李参谋同时“中弹”,然后往后倒。高城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他被袁朗随手抓起的一本杂志给砸到了。
相处时的这些小事让三个男人之间的友谊像树一样茁壮起来,枝繁叶茂。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1 章
一周后袁朗和李参谋转战武汉,高城没办法随行了,他要回部队销假。在这期间袁朗一直找不到时间去弄一份画报回来,按理说在军校的报刊亭内会有这本刊物出售,但是他真的找不到时间去买。李参谋和高城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他也抽不出身啊,他们如果看到袁朗在买画报一定会觉得莫名其妙。袁朗懒得编理由和借口,虽然他每次经过学校的报刊栏都很想伸手把墙上那幅照片撕下来带走。他已经做了好等回了A大队再去图书室翻旧报刊的准备了,有了这一个保障之后,袁朗这心里心平气和了不少。
到了武汉,他们照例住进部队的招待所,开的是一个标间。放下行李,袁朗脱下外套后的第一个举动就是把床罩撩起来看一眼床底,这是出于职业习惯的谨小慎微。跟平时一样,床底没什么异常,他抬起了头,视线却被对面架子上的东西吸引住了!猜猜他发现了什么?那上面搁着一沓书报,面上的第一份就是《解放军画报》11月上半月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在李参谋去洗澡的时候袁朗把拓永刚的照片剪了下来,那张脸庞真是久违了。袁朗的食指划过拓永刚的脸,眼前晃了一下,仿佛照片上的人转过脸来了似的,那眼神真亮啊。但是脸颊上是怎么回事?袁朗认真看照片才发现拓永刚的脸是被蹭破了皮的,几道红痕在他黝黑的脸颊上不太显眼,可终究也是破了皮的呀。怎么搞的?袁朗的手指按在他破皮的地方,手指微微发烫,就如同他温热的肌肤就在袁朗的手指下面一样,渐渐地袁朗眼底也变得热了起来。袁朗就算很不想承认但是也必须承认,真的是想他了呢。
卫生间的水流声消失了,袁朗有些仓惶地收回了心绪,他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大信封,把那张剪报放了进去,并封了口。他想了想,又掏了笔出来,在信封上写了两个字:绝密。写完了袁朗自己才发觉这么做似乎挺幼稚的啊,他笑了笑,把信封放在公文包的最底层。
袁朗出发前给拓永刚留了信息,说他在出差,要找他的话就给他发信息或是打电话。拓永刚的电话不多,就打过几次,他那边忙着秋演和年底的各项检查还有工作总结,整天忙得脚打后脑勺。他自己形容现在的状态就是“忙得都变笨了!”他有一天正开着会呢,一心二用地想着别的事,结果领导在台上点名喊了他半天他都没搭理。后来旁边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在桌下踹了他一脚,他一下子就蹦了起来,还二不啦讥地问道:“咋了?”
台上领导脸都黑了。
他知道袁朗出来征兵,还跟袁朗说了他们在草原上遇见的一件趣事。牧民们看见他们在训练,大概是感觉解放军真是各种厉害,又是跳伞又是武装越野的,跟看美国大片儿一样。等到他们要开拔离开的时候,有个牧民大爷还把自己家的孙子给拽来了跟部队的人说让他们把自己的孙子带去部队,让他也去当兵。孙子读过书,知道服兵役的流程是怎么样,但是爷爷不知道啊,还以为孙子是怕吃苦不愿意去,就硬给拽过来了。大爷还跟部队的人客气,“孩子去了你们那儿,该怎么管就怎么管,我们没意见。”
部队领导就跟大爷解释说要当兵就要等征兵的时候去报名,体检合格了就可以当兵了,现在这样他们是不能让他孙子来当兵的。结果那大爷说道,“咦,电视上不是演着,想当兵的孩子看见路过门口的解放军就直接跟他们走了么?”
大家伙儿面面相觑,谁拍的这没常识的白痴电视?
这时大爷的孙子很无奈地解释说,“我爷爷看的是过去抗战时期的电视剧,路过门口的那都是红军,新四军。”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袁朗就调侃说,“电视上还演抓壮丁呢,大爷就不担心?”
拓永刚哈哈大笑说,“就是啊,抓走了修炮楼。”
而上了画报那件事情,拓永刚说那纯属巧合。当时他们去的时候正赶上有一个关于骑兵的节目在那里拍摄制作,照片是剧组里的摄影师拍的,所以才拍得那么专业。后来他特意问了拓永刚可不可以用他的这张照片去参赛,拓永刚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违规的事情,就同意了。
他问袁朗,“是不是很帅?”
袁朗点点头,“嗯,特别帅,那匹马。”
没问到想知道的东西的拓永刚却并不在意,袁朗早就已经告诉过他了,他不在他的信上,也不在他的话里,他在他的心里面。
所以拓永刚一直不知道“绝密档案”的存在,而“绝密档案”跟着袁朗跑遍了国内十余所实力较强的军校,在冬天来临的时候又跟着他踏上了回A大队的路程。回去那天西安的天气并不好,天阴沉沉的,天气预报说晚些时候可能会下雪,这种天气,航班会晚点简直就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事情。订了下午4点的机票,但袁朗和李参谋等到了傍晚6点15分才上了飞机,如果一开始就准点起降的话,这个点儿他们都到北京了。晚上8点20,袁朗和李参谋到达首都机场,从队里出来接他们的人在机场外等了最少3个钟头了,一打电话联系,果然如此。北京在下雨,雪粒很小,像柳絮一样地在天上飞舞。
袁朗他们提了行李,开始往航站楼外走。前面也有另一个航班的人在提行李,袁朗在人堆里看到了铁夫人和她女子的身影。他和李参谋走过去跟她打了招呼,“嫂子。”
“哎,是你呀袁朗,啊,还有小李,怎么这么巧?”
“我们刚从外地回来。”
“我们也是刚从丫头的爷爷奶奶那儿回来呢。”
“一起走吧。”
“好,丫头她爸爸说要来接我们,也不知道现在到哪儿了?我们飞机晚点了半个多小时。”
袁朗看见铁路的女儿手里拖着个旅行箱,肩上还背了个包,小姑娘挺吃力的样子,就跟她说,“蔚宁,叔叔帮你拿着这行李吧?”
铁丫头摇了摇头,礼貌地对袁朗说,“不用了,我自己能行,谢谢袁叔叔。”
铁夫人这边在给铁路打电话,一边对袁朗说,“她自己的事情一向都是她自己来做的,袁朗你也别替她操心了。”
袁朗也不坚持,转而问铁夫人,“铁头最近还好吧?”
“好,就是忙。今天他说有空来接我们,我还以为听错了。心想这人怎么会有时间啊?”
袁朗就笑。
4个人走到出口处,远远地就看见铁路和一个年轻人站在那儿等着了。
铁丫头一见着他就撇下箱子飞奔过去,“爸爸。”
袁朗和李参谋忍俊不禁,铁夫人笑着摇摇头,“这丫头,一点儿都不斯文。”
铁家父女俩手勾着手已经亲亲热热地在说话了。
袁朗一年多没见铁路了,没想到他出差回来竟然在这机场里能碰上面。铁路升了衔,现在是大校,主管的事务并不在A大队的任务范围之内,现在的他跟A大队可以说是没有什么交集。
“铁头。”
“大队长。”
“你们怎么也在啊?”铁路见到昔日部下十分地惊喜,他不像在A大队里那样地高深莫测,高兴就是高兴,一点都不含糊的。
“我们刚出差回来。”
“哦。都好吧?”铁路问话一语双关,既问了袁朗他们个人,也问了整个A大队。
袁朗点点头,“都好,谢谢铁头关心。”
“现在这是要回队里了?”
“是。”
铁路挥挥手,“那你们走吧。”
袁朗敬了个礼,“我有机会再去拜访您。再见。”
铁路双唇紧抿,眼神悠远而温暖,离得再远他们也都是他的兵啊。他伸出手,看似随意地挥动了一下,“去吧。”
袁朗和李参谋不再过多停留,先走了。
在离得足够远的时候,李参谋对袁朗说,“我怎么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大队长似的?这才过去了一年而已。”
“你觉得他陌生吗?”
“没有。”
“这就对了。”
李参谋仔细琢磨了一下袁朗的话,嘴角一咧,笑了起来。铁路说“去吧”的时候做的那个动作是从前他每一次送士兵出任务的时候都会做的动作,意思是前进。
回到A大队第一件事就是要上交手机,袁朗掏出手机,关机后把电池拆开交给保卫处的人。保卫处把手机装进标有袁朗姓名的牛皮纸袋里,然后放进保管箱里。袁朗有些走神地看着他做着这些,莫名地就有了一种仿佛要与世隔绝的感觉。不管怎么说,A大队就是一个封闭而残酷的小小世界,遗世独立,气息凛然。所以能在A大队里留下来的人们都要有一颗堪比金刚石的心脏,用来抵挡常人所不能想象的压力和未知的恐惧,把不平常的日子过得平常。呼吸着冷冰冰的空气,袁朗的心情平静了下来,这里是A大队,他回来了。
回宿舍的路上袁朗遇见了出发去夜训的三中队,队员们见到他都很热情地打招呼——
“队长。”
“队长回来啦?”
这是袁朗可亲可爱懂礼貌的队员们。
“队长你胖了。”——这是专业让袁朗不省心的吴哲。
李参谋在边上笑着看戏。
袁朗一脚踹在吴哲屁股上,对齐桓说,“这个加餐。”
齐桓欣然领命,“是。”
袁朗脸上挂着时常被袁朗称为“烂人的微笑”的笑容看着三中队跑步远去,转个身往阔别已久的窝走去。回到宿舍,袁朗脱外套之后想起吴哲的话,他特意转悠到镜子前看了一眼,羊毛衫包裹下的上身看不出来哪里粗壮了,皮带也没有变紧。他索性把羊毛衫卷起来,露出结实的肚皮,腹肌还在!袁朗用手掐了一把,多少还是跟以前有一点变化,肌肉没那么硬了。可就算是这样,他也照样秒杀吴哲。袁朗斗气似地想着,脸上露出顽劣的笑。不过呢...袁朗仔细地又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肚子,似乎是有必要多练练了。袁朗这么想着,开始着手整理行李和床铺。“绝密档案”被取了出来,袁朗拿出抽屉里的一个文件夹,原封不动地把它夹了进去。
新年到来之时袁朗到邮局处理一年积累下来的信件,去年的信比前年的少了很多,不到前年的三分之一——拓永刚和袁朗自己都太忙了,有写信的功夫都未必有看信的时间。袁朗照例把信都打包寄回了家。妈妈很奇怪他往家寄的都是什么东西?袁朗让妈妈别打听,放在他房间里就可以了。
妈妈问他春节能不能回家?袁朗说今年要值班,回不去。妈妈也就不说什么了,她也知道部队里的纪律,强求不得。
军校生们来集训,在教官的人选上队里确定由二中队队长来担任,副手的人选袁朗推荐了吴哲。袁朗之前跟齐桓谈过,齐桓认为吴哲心理素质没得说,心思缜密,头脑灵活,反应速度快。但是以他多疑而敏感的性格特质来讲,他不属于“杀手型”的人才,总的来说就是心不够硬吧,他更像是一个军师。而几次任务中的细节也证明了这一点。
在得知袁朗有意把他抽调出来往参谋这方面培养的时候,齐桓就非常地赞同。袁朗让他去做教官也是在考察他的应变能力和心理承受力,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参谋,这两点缺一不可。而面对一大群眼界和学识都颇为开阔的军校生,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察言观色的本事,以及一张利嘴是搞不定的,袁朗愿意给吴哲这个机会。在他的说服下,韦大队长也首肯了他的提意,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让另一个候选的人也加入了教官组,这样一来不论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棘手状况,以他们的能力应该都能很好地进行处理。
吴哲本人对这样的安排感到意外的同时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非常清楚自己的长处和短板,上战场他不会害怕,但是他对面对面的杀戮行为多少都存在着一些抵触。这也许是他生来就不崇尚用武力解决事情的性格有关系。他擅长分析和攻克各种各样的问题,他永远不会去抱怨问题太复杂,因为复杂才有意思。因为自己是这种“怪胎”,所以他很喜欢跟性格直率开朗的人交朋友,这样他才能通过他们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不要钻牛角尖。
袁朗的计划不仅如此,他已经给吴哲设计好了一系列的转型步骤,他需要吴哲尽快进入角色,成为A大队智囊团中的一员。他相信,吴哲会令人眼前一亮。当时的袁朗并不知道他的这个全然为公的决定,在将来却帮了他一个大忙。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2 章
春节过后拓永刚休探亲假的申请批下来了,他问袁朗在他休假的那段时间里他有没有时间见面?袁朗回忆了一下5月份的工作安排,发现有一周的空档,所谓的空档是指没有明确的工作任务的那种。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这段时间抠出来休假,他告诉拓永刚他会试试看。
后来有一天跟政委一起吃饭的时候趁着气氛不错,袁朗就跟政委提了这个想法。春节时政委回家休探亲假,是袁朗留在队里值班,后来政委因为一些小事没能及时处理延误了归队时间,也是袁朗帮他顶住了,帮他处理了不少事务。政委在这一点上是欠了袁朗一个小小人情的。所以当林政委很搞笑地掐指一算,说5月份安排了一批人休假,按理说留在队里的人是越多越好之时,袁朗表示他会24小时开机,随叫随归,在那之前他也可以减少周末休息的次数,让别人去休双休日——比如有家属随军的大队长他们,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林政委。
林政委觉得挺奇怪,跟袁朗说纵观过去这10几年袁朗对休假都不是很热衷的,都是把档期让给别人,怎么这一两年他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袁朗半真半假地配合林政委的话说,“总不能老让人家望梅止渴,您说是不是政委?”
政委表示听懂了袁朗话里的意思,对袁朗要休假的事也就在心里做了一个备份了。
在确定了可以在一起度过一周的假期之后,拓永刚就开始找度假的地方了。袁朗没有随时可以跟他沟通的便利条件,就把这件事都交给他去办了。结果拓永刚挑的地方是哈尔滨,那是拓永刚的老家,拓永刚从小生活在北京,对哈尔滨并不太熟悉,听说那边挺不错,他就想到那儿玩儿几天。
袁朗有朋友是哈市本地人,他就托朋友帮忙找一处住的地方。他不想去住酒店,也不想住太闹市的地方。没想到那个朋友当时就告诉袁朗,他可以住在他的一套房子里,怎么住都行。因为那段时间他要外出,所以他还把房子的钥匙寄给了袁朗。
一切就绪,只欠东风。
好在一切都还顺利,在默默工作了三个月,放弃了好几次阳光明媚的双休之后,袁朗可以拎起行囊出发了。
走那天吴哲也正好出来,他就顺道当司机送袁朗一程。路上他忍不住跟袁朗说,“队长,你那就要飞出牢笼,奔向幸福美好的甜蜜假期的喜悦能不能稍微抑制一下,看得小生我好生羡慕。”
“刺激到你了?”
“这是必然的。”
“那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吴哲难得地没有驳嘴,他笑了笑,“我想象不出来谁会喜欢你这种烂人,哪得是一位多么伟大的女性啊?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见识一下。”
“见到她你想跟她说什么?我想我可以代为转达。”
“哦,那你跟她说,她是我们心目中的女神!听说只要将她的玉照贴在床头就能趋邪避凶,抬头见喜啊!小生别的不敢想,只求女神玉照一张,保佑小生逢凶化吉。”吴哲颇为认真地冲袁朗点点头,“你放心,解决我个人需求的事情绝对不会麻烦领导夫人,也不敢麻烦。”
本来袁朗只是觉得吴哲的话挺逗的,当听到他信誓旦旦地表示不会对着照片自嗨的时候就再也忍不住了,他笑得不得了,怎么都停不下来。吴哲对袁朗的反应很是不解,他一再追问到底是为什么?袁朗都只是笑着摆摆手。把吴哲都给好奇坏了。
袁朗到了地方,就让吴哲回去,吴哲从车里伸出个脑袋,对要进机场的袁朗说,“队长,手脚干脆利落点儿啊!”
“用你啰嗦?”
吴哲笑着向他挥了挥手。
袁朗进了机场,从斜边走过来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吴哲嘴里的“女神”拓永刚。袁朗又忍不住笑起来,拓永刚抄着手说,“笑什么呢?刚才送你来的是吴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