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衡一听这话,品不出一丝悔过之意,觑了他一眼:“你行。”
接着就把两床被子都扔到了地上。
周栎唉声叹气:“完了,没被子盖了。”
陈愿嗤笑一声:“大夏天的还能冻死你不成?”
周栎沉默之时,另一个声音忽然出现:“哟,小兔子啊,你怎么才来?”
程文哲惦记着再去一趟山里,心里早就算好了日期,今天是最后一天,看着到了十一点多,立马原路返回,回来时刚好凑在了饭桌上。
第23章 祭歌
赵警官最近忙得日夜颠倒,见得最多的异x_ing就是酒店受害者,兜里揣着十几张高清的尸体特写照片,时不时地拿出来看一眼,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线索。
最近玄乎的事情层出不穷,赵警官叹了口气,将照片打包送给了周栎。
“第一个死者叫季晓玉,女,二十周岁,本地人,上理工大学二年级,酒店常客,身份很好确定,经理第一时间就把死者信息送了过来,话说那小册子上客人信息真是全面,连季晓玉偏好的颜色、食物都记得一清二楚……。”
来得可真是时候,程文哲悻悻地找了个空座,委婉地表达不满:“赵警官,你看大家都在吃饭,这案子的事情能不能先放一放?”
赵警官抓耳挠腮地像个被赶上架的鸭子,临走前面红耳赤地扔下一句:“时间紧张啊,小周,咱要不加个好友?再有什么消息我直接给你拍照发过去,看这情况又得麻烦你们。”
周栎心中失笑,赵警官估计是被委任通讯兵了,这种新任职的,一般都会被使唤着干些出力不讨好的活儿,例如,将这种麻烦的案子推出去。
他默默地查看了一下新消息,果然有好友申请,名字是……人民警察赵子龙。
算了,不改备注了,这名儿挺好的。
周栎看着几张小方桌上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清咳一声开口问道:“十二点半的时候去一趟山鬼那儿,有想去的请举手。”
程文哲正掰着肥嫩的小j-i腿,一听这话将竹筷一扔,率先高举左手,还自带音响:“我!必须有我。”
陈愿瞪了他一眼,吃力地咽下嘴里的东西,还抽了张卫生纸擦了擦:“你去干嘛?这又不是游山玩水,忘了上回你踹我那事了是吗?”
“我就是跟你们出去长长见识。”程文哲摸了摸鼻子,殷勤地推了一杯清水过去:“来,润润嗓子。”
周栎起身去拿钥匙:“这次咱快去快回,陈愿就别跟着了,你简直是行走的唐僧r_ou_。”
只听见啪的一声,陈愿往桌子上扔了一袋血液,趾高气昂地上楼了。
这架势拽得像扔了几锭金元宝,不过这东西要论稀有度,还真比金子值钱。
第二次的路途顺畅许多,程文哲自告奋勇地钻进驾驶座,一路上打了j-i血似的加速,险象环生之际还有精力天南海北地瞎聊天:“你们说山鬼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这几天查过了,对于山鬼的记载,最早是在楚辞里,出自一首关于祭祀的诗歌,但是吧……那描述的是个女神啊!”
楚辞这两个字确实耳熟,但这种诗歌大都是根据民间流传的故事改编的,也不能当真相看待,最多证明山鬼他老人家在春秋战国就开始活跃了,周栎不太在意:“我总觉得听过,可能是语文课本上出现过?”
沈云檀若有所思地看了过去:“楚辞里的九歌山鬼确实是祭祀诗歌,我前段时间也查了一下,除了赞美女神还有个新的解释——这诗歌既然是祭祀用,那就可能是两名祭祀编排的舞蹈,女祭司演山中住民,男祭司演山鬼。”
周栎想,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不但看得懂古文,还会去找相关资料求证,可是,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到了沈云檀眼里,两张乖巧茫然的脸上传达了一种显而易见的信息:不明觉厉。
他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翻收藏夹:“我记得整理出来了,山神、山鬼,都大同小异,尽力维护辖区内的风调雨顺,x_ing别不一定,年龄也不一定。”
程文哲方向盘麻溜地转圈,转个弯转出了漂移,硬生生惊得后面一辆金闪闪的保时捷减了速,还伴着气壮山河的几声喇叭。
“靠谱吗?山鬼从我老祖宗那会儿活到现在,破四旧也没破了这玩意?”
周栎听到山神这两个愣怔了一下,很是腼腆地笑了笑:“偷偷告诉你们,我小时候在我师父那儿,和山神大人说过话的。”
程文哲瞪大了眼睛,瞥了一眼后视镜,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不会是你看了个故事把自己心理暗示了吧?”
“不是……”
“不是,我跟你讲,这事情也挺普遍的,我小时候特别爱看那个数码宝贝,时间一长,就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养过数码兽一样。你这个事情也很有可能记错,尤其是山里本来就传说色彩浓重,万一你给自己加个戏,比如说,做了个关于山神的梦,三五年后觉得半真半假,可过个十来年呢?”
这话说得周栎也开始自我怀疑了,还真有这样的事情,以前跟贺文珺说起他小时候的事情,时常把自己弄糊涂,当时的想法现在也早就忘了,人常说三岁以前不记事,他觉得自己近几年的记忆也模糊不清了。
沈云檀有他的打算,自然表示了否认:“寺庙那种地方本来就灵气浓厚,山神出现的概率比其他地方高多了。”
说完一把拉住周栎的右手,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直直地盯着后视镜,还比划了几下角度,将两人握住的手明晃晃地晾到阳光下。
可惜,有的人,就是比较睁眼瞎。程文哲这会儿倒是专心致志地开起了车,等红绿灯也阻止不了他盯着倒计时使劲儿。
茫茫人海中,大部分都低头只顾走自己的路,谁会管你跟不跟旁边的人牵手?
周栎忽然就感动了一下,随着动作将手放到沈云檀大腿上,空调是冷的,手下的隔了一层布料的皮肤是热的。
他打量着沈云檀人模狗样的穿着,灰色细纹的宽松衬衫,肩部剪裁得极其熨贴,锁骨间还安了厚实的白蝶贝圆纽扣,虽然好看,但是总觉得不舒服,他暗自下决心,明天要将自己的白T花裤衩送他一套。
沈云檀一边思索着怎么能让程文哲注意一下他俩,一边摩挲着周栎的手指,不自觉地使了些劲儿,掐了掐那人的指关节。
太瘦了,肯定是因为不注意饮食,以后搬到家里住需要好好研究一下做饭。
有时候发散x_ing思维一个不注意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拾,沈云檀自觉着理所应当,都牵手接吻了,同居生活不就迫在眉睫吗?
任何事物都存在着多样x_ing,这话不假,谁说的长时间开车易发困?眼前就是活生生一个特例。
程文哲有很多问题要问,比如:山鬼是祖传的还是修炼的?山神之间职称是并列的还是金字塔状的?这种不科学的东西到底还有多少?比人还多吗?会不会其实身边的人并不是人?
周栎一个一个敷衍应对,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如果问他妖怪厉不厉害倒是可以勉强作答。
不出一个小时,他的眼皮耷拉下来开始打盹,程文哲半天没听到回复,往后一看,吃了一惊:“云檀,你俩进度条拉这么快?”
周栎本来是打算靠着椅背睡一会儿,不知不觉,就向右倒了,心里觉得立正了,身体却不听大脑指挥,车辆猛地震了一下,便彻底失去抵抗力睡得昏昏沉沉。
顿时沈云檀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不合时宜的词:软玉温香。
怀里的人不软也不香,肩胛骨硬邦邦地硌着大腿,头发半短不长地耷拉到眼边,面颊丰润,眼窝处微微凹下去,显得鼻梁直直的。他想到了前几天的意料之外,低声笑了起来,周栎拎着酒盒的企图明晃晃地摆在脸上,但是那企图又仅仅止于将他灌醉,就像单纯拼酒较量一样,酒醉了,有些味道就遮不住,他还没来得及慌张,对面的人就先他一步开始酒后胡言。
“云檀,我怎么觉得头晕啊,会不会生病了?”周栎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还没等沈云檀反应过来,他就开始脱衣服,脱的方式还很别致,上衣卡在脖子上拽不下来,将自己气得直皱眉,“云檀,你怎么不帮我?这个衣服一定是想谋杀我。”
跟酒醉的人讲话向来是讲不通的,沈云檀把他拖到洗手间,囫囵着按在凳子上坐好,洗脸刷牙,百般迁就,总算安静了下来——直接趴在沈云檀腿上见周公去了。
周栎醉得不轻,不一会儿,往卧室搬动的途中又开始半睡半醒,爪子开始不老实,冲着旁边的人挠痒似的上下其手,要不是眼神对不了焦,沈云檀觉得这人能直接上来啃猪蹄一样啃自己的脖子。
总算安置好了,沈云檀盯着床上的醉鬼叹了口气,将衣服叠好放在外面沙发上,轻手轻脚地关门走人,收拾残局去了。
程文哲间或瞥一眼后座一躺一立的两人,十分感慨:“上次来的时候你还说他没想法,啧啧啧,糊弄鬼呢。”
“嘘——”沈云檀对他言辞间的轻嘲不予理会,嫌声音太大,一本正经地让程文哲闭嘴。
“行吧,百年好合,等会儿见了山鬼你俩别光顾着腻歪,记得捎带着救我一条小命。”
“是谁非要跟来的?”沈云檀不可置否地点头,转而抛出另一个根源x_ing问题。
第24章 冥府
一周之内,他们第二次站在山脚下,周栎挑了偏路走,与游客云集的景区主线隔了百丈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