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同人]于无声处 by 章半丁(下)【完结】(13)

2019-05-06  作者|标签:


  “没事儿,我好多了,你别担心。”
  白玉堂见展昭和江冬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一会儿把手机往上抬一下,一会儿又往下移一下。展昭拿他无可奈何,聊了一会儿就把手机推还给他。
  “接着睡吧。”
  “嗯,你也别太晚。”
  “知道。”
  白玉堂见展昭精神欠佳,待了一会儿便熄了灯也躺下了。夜半醒来,却发现对面床上的人正蜷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心头一紧,忙爬了起来。
  “猫儿?猫儿?”
  展昭头疼得象要炸开一样,恍惚中忽觉有人在不停地摇晃自己,睁开眼,愣了一会儿才醒过神来。“你怎么醒了?”
  白玉堂见他还没烧迷糊,稍微放下点心来。“给我挪点儿地儿。”
  “别,你还是去那边睡。”
  白玉堂看他不动地方,干脆推推他掀开被子自己蹭上了床。展昭虽然烧得厉害,但神志却清醒得很,见他不听劝,抬手一把将身上的被子撩开。
  “你干什么?!”白玉堂赶紧将被子替他盖上,展昭不由分说又撩开。
  “这么热的天,你跟着我这样会捂出病来的。”
  白玉堂见他冷得上下牙直打架,身上却滚烫,紧紧地搂着这人恨不得能把自己身体里的能量分给他一些。展昭怎不知他所想,心头一酸,闭着眼将手覆到那人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背上,轻声道:“你回去吧,我没事儿的,到早上就好了。”
  自从知道展昭的病以后,每多一次见他受折磨,白玉堂的心里便多一份心疼,也愈加地明白了这个人当初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的‘绝情’。
  “猫儿,出院之后,和我一起住吧。”
  “嗯,到时候看情况。”
  “你这回答跟没回答一样!”
  展昭无奈地叹口气,道:“你不是九月要去拍戏?”
  白玉堂嘿嘿一笑,道:“原来你指这个?不早说。”
  “那我还能指哪个?”
  白玉堂心里美得不行,趁机拉过被子,刚盖好又被展昭一把撩开。
  “你这猫爪子就不能消停会儿。”
  “你不过去,我就这么睡一晚上。”
  展昭一犯起倔来,白玉堂还真拿他没辙。咬咬牙,还是一骨碌爬起来。“倔得跟头驴一样!”
  展昭任他说,也不回嘴,笑着拉过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白玉堂侧身躺在陪床上,透过月光看着展昭的身影道:“猫儿,你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嗯。”展昭应了一声后,故意拿腔作势地道:“请问我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臭猫!”白玉堂轻声一笑,伸出腿轻轻踹了临床那人一脚。
  展昭动了一下,拉拉被子,闭着眼带着微笑慢慢沉入了梦乡。
  清晨来临,展昭却没能像他说的那样没事儿。吃药、贴退烧贴、挂点滴,一通忙活后,热度还是退不下来。刘蓉来了以后,展昭强打精神喝了点粥,没想到过不一会儿就撑不住了,哇哇几口吐了个干净,这下想瞒也瞒不住了。
  “你这孩子,怎么烧成这样也不说一声...”刘蓉本想再埋怨几句,可看他那难受样儿,又不忍心,坐在床前的木椅里直叹气。
  “舅妈,您别生气...”
  刘蓉长叹一声,隔着被子拍了拍他,柔声道:“下次别再瞒着舅妈了,啊?”
  “嗯。”
  展昭烧得厉害,从下午开始就一直昏睡,晚饭也没吃上两口,刘蓉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傍晚江冬赶回来的时候,白玉堂已经离开医院去参加节目了。
  “韩大夫怎么说?”刘蓉拉着儿子轻声问道。
  “他说不管怎么着先把烧退了,还给开了一个月的中药,让先吃着看。”江冬想起自己提回来的那一麻袋中药,心里真不是滋味。“妈,你先回去吧,小昭这有我看着就行了。”
  “那韩大夫没说吃点什么退烧药好?”
  “有,给配了几种药,来时我在路上的药店里买了。”江冬说着,从手提袋里掏出几瓶药来。“等会我喊他吃,管用不管用先试试吧。”
  刘蓉看看病床上的外甥,眼眶一热,嘱咐儿子道:“你多注意着点,有啥事儿赶紧给家里打电话。”
  “知道了。”江冬见母亲担忧,劝慰道:“您别担心,最难过的一关他都挺过来了,不会有事儿的。”
  这一说,刘蓉更觉得难过,擦擦眼睛,提起没怎么动过的晚餐回了家。
  白玉堂录制完节目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回到医院时展昭还在睡,江冬躺在陪床上刚迷糊着,一听见声响马上睁开了眼。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又回这儿来了,电话里不是告诉你我过来么?”
  白玉堂没答话,径自走到展昭的床前。病房里很暗,只有床头的台灯亮着,柔和的橘黄色灯光打在那人的脸上,让他看上去倒不似白日里那么苍白。
  “他怎么样?”白玉堂轻声问道。
  江冬也没了睡意,爬起来倚在床头上道:“早先给他吃了药,就是这次我去看的那个韩大夫给开的,明早烧要是还退不下来,我再打电话过去问问别的法子。”
  “嗯。”白玉堂说着,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瓶看了看,又轻轻地放了回去。“大夫看了他的病例和化验单以后怎么说?”
  “说的很细致,大都是些注意事项什么的,要求很严...”
  “都要求什么?”
  “你也知道,他这个病抵抗力低,一个感冒都有可能会引发肺部感染。这次病得这么厉害,就算是出了院,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让他出家门了。”江冬说着,轻声一叹。“以前我们见他恢复得不错,还放他去饭店里吃饭,让他和别人一块儿练太极,还有书吧那边也是,以后再不能这样掉以轻心了。”
  别的都还好说,可书吧那边累积了这个人多少的心血。白玉堂凝视着展昭的侧脸,只觉心头沉甸甸的,一阵钝痛。
  转天早上,展昭的高烧终于退了一些,人也有了点精神,江冬一见药片有效,早饭后又配了一些给他吃。
  “四种药混一块儿吃没事儿么?”白玉堂站在一旁问道。
  “韩大夫就这么给配的。”
  白玉堂见江冬把药片掰开,有的只取了四分之一片,不由上了心。“回头你把这个配方给我写一个。”
  江冬扭头看看他,从床头柜上装药瓶的手提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呐,就这个。”
  白玉堂接过来,当即打开手机原字不动地记录了下来。
  下午四点来钟的时候,展昭终于不烧了。江冬望着表弟,觉得这一趟真没白跑,而白玉堂也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的曙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一章 舆论风波 上

  送走了六月,更加炎热的七月已经来临,《值得》一片终于在暑期档正式与观众见面,上映不过短短几日,票房就已突破千万大关。对于一部没有巨资打造的都市生活情景片来说,这样的成绩实属难得,而白玉堂的演绎事业更是由此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白锦堂坐在老板椅中,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鼠标砸在办公桌上。《值得》刚上映没两天,网上突然风传出白玉堂是同性恋的谣言。小秘书告诉他的时候他还不信,不料上网一看,帖子正在论坛首页飘红,点击率蹭蹭暴涨,内里爆料更是说得头头是道。他旋转了一下坐椅,板着脸望向窗外。娱乐圈向来是八卦的集散地,尤其是明星的私生活更是经常被大众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正所谓枪打出头鸟,人红是非多。成名后,不管你愿意不愿意看到,各种流言蛮语和负面新闻便接踵而至,没有人会去考虑事情本身的真实性,更不会去关心当事者的心情。以前公司里的明星也曾被这样那样的谣言恶意中伤过,但这一次,事情竟然落到了自家兄弟的身上!
  另一边的卢方也刚在网上看到这篇帖子,惊讶气愤的程度绝不亚于白锦堂。刚要打电话去问白玉堂本人,一阵急促的铃声却在此时不适时宜地响了起来。
  卢方顺手抄起电话,尽量地压住内心的不耐。“你好,这里是木贯影业。”
  “卢方,是我。”
  “锦堂?”
  “嗯。关于玉堂的那则谣传你看见了没有?”白锦堂单刀直入地问道。
  “刚看见,我正要给他打电话。”
  “我刚打了好几次都没通,等会儿你要是联系上他,告诉他给我回个电话。”
  “好。”
  卢方刚要撂电话,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白锦堂略带犹豫地问话声。“玉堂好久没和我联络了,他这阵子有没有对你透露过什么,比如说新交了什么朋友这一类的?”
  卢方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按了按额头,叹道:“没听他提过。这帖子一看就是有人胡诌出来的。你先别着急,等找到玉堂把事情问清楚了再说。”
  “好。”
  挂断电话后,卢方立即联系白玉堂,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江冬接到卢方的电话时,正在书吧里看店,一听对方所言,当即驾车赶往了医院。
  这些天,展昭已经可以自己坐起来了,但眼里的出血点却始终不见消退,视力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猫儿,你要拿什么?”
  展昭侧身靠在床头上,伸着手不停地在床头柜上摸索着。“我的手机呢?”
  白玉堂见他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缝,心上仿佛被人用利刃狠狠地划了一刀,痛楚霎时涌了上来。“你要打给谁,我替你拨。”
  “打给我爸。”
  白玉堂拿起展昭的手机,刚打开通讯簿,病房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股热风顿时涌了进来。
  “白少,你怎么不接电话?”随着话音,江冬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儿了?”白玉堂见他满头大汗,忙问了一句。
  江冬走到陪床上坐了下来,抹抹额头的汗,道:“今天网上有篇关于你的帖子,你看到了没有?”
  白玉堂放下手中的手机,疑惑地问:“什么帖子?写什么了?”
  “说你...”江冬话到一半,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开口。
  白玉堂见他欲言又止,眼神不停地在自己和展昭身上瞄来瞄去,眉头一皱,突然就没了耐性。“有什么不能说的?到底什么事儿!”
  “说你...”江冬支吾半天,还是说不出口,干脆一把将白玉堂拽出了病房,直走到十米开外的长椅处,才低声道:“说你是同性恋!还把你在医院里一直守着我表弟的事儿给抖落出来了。”
  白玉堂低头沉默了半响,自己在医院里待了也有段日子了,许多医生和护士,乃至病人及家属都见过自己,今天出现这样的帖子也不足为奇,但令他担忧的是,事情已经牵扯到了展昭。“这件事先不要对展昭说。”
  “嗯,晓得。”江冬是个直脑瓜的人,一心只想着表弟身在病中,能少让他知道一事便少知道一事。对于白玉堂和表弟的关系,却始终没有多想。“卢方正急着找你呢,你先给他回个电话。”
  “好。”白玉堂应了声,却没动。“江冬,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儿?”
  白玉堂顿了顿,直视着江冬,沉声道:“其实那帖子说的也没什么错,我和展昭已经决定在一起了,他出院以后会搬去和我一起住。”
  江冬一时没反应过来,皱着眉头道:“你说我表弟要搬去和你一起住?”说完突然觉出不对劲儿来,两眼一瞪,盯着白玉堂就像见到了怪物一般。“你...你刚才说...”他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又觉得什么都不明白,刹那间,脑子里象进了浆糊一样,所有的思绪全都粘在了一块儿。
  白玉堂向来不喜欢遮遮掩掩,他与展昭走到这一步,实在不希望再拖拖拉拉下去。“江冬,你没听错也没想错。”
  江冬似乎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瞪着两眼一句话也不说。怪不得表弟一直不愿意告诉白少他的病,以前只道他们是铁哥们儿,原来这俩人竟是这样的关系?白玉堂见他盯着自己,眼神闪烁不定,不由面色一正,坚定地道:“江冬,我不求你理解,但希望你别阻止我们。”说完也不管江冬是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白少...”身后的江冬突然喊住他。“别忘了给卢方回个电话。”
  白玉堂定住脚步,扭过头定定地望着江冬好一会儿,突然一笑。“谢啦。”
  江冬略显尴尬地挠了挠头。“话已送到,我先回书吧去了。”
  “好。”白玉堂望着江冬疾走的身影,转身向反方向走去。
  展昭坐在病床上,听到开门声忙望向门口,待看清来人后,不由有些担忧。“帖子上说你什么了?”
  “管他的,爱说什么说什么。”白玉堂关上门,笑着走到他身边,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你刚不是要给你爸打电话?我现在就给你拨。”
  展昭见他故意避而不谈,眉头不由自主地拧成了一个川字。“到底说的什么?”
  “我不关心,也懒得关心。”白玉堂说着,将手机贴在展昭的耳边。“通了。”
  展昭暗叹口气,从他手里拿过手机,与父亲慢慢交谈起来。他语声清润,无波无澜,心里却止不住有些烦躁。表哥向来直言快语,他不说就已经够可疑的了,现在竟连这人也不愿说。结束通话后,他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扭过身来望着白玉堂道:“你不是总说我不告诉你我在想什么,那我现在告诉你,我想知道那帖子上到底写了什么。”
  白玉堂被他问得有些心烦,不耐地道:“你怎么这么杠!不就是个帖子么?都说了我不关心!”
  “可是我关心!”展昭也有些急了。他知道对方是怕他担心,可白玉堂越是不说,他心里越觉得憋闷。他无法左右自己的身体,可也不想整天被人当做易碎的花瓶一样捧在手心里供着。尤其是这个人!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展昭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愈加清晰可闻。白玉堂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心中的滋味说也说不清。展昭不擅表达,对感情却极其认真,即便心中有什么,嘴上也不会说。要是以前自己听到他说出这样亲昵的话,指不定会高兴成什么样儿,可现在听了却只觉得心酸。
  “我出去打个电话,你先躺会儿。”白玉堂从充电器上取下手机,扭头看了一眼展昭,转身走出病房。
  “大哥,是我。”
  卢方一听是白玉堂的声音,总算是松了口气。“我说你跑哪儿去了?电话也不接一个。谣传的事儿你知道了没有?”
  “嗯,刚江冬跟我说了。”
  “你在哪呢?”
  白玉堂想了想,如实回道:“在医院。”
  “你真在医院?是谁病了?”
  “现在不方便说,回头我再和你细聊。”
  卢方一听白玉堂的口气,不由来了火气。“还回什么头啊!估计狗队仔都已经追到医院门口了。你先给我回来!”
  “你放心,该回去的时候我会回去的。”
  “都什么时候了?现在你就该回来!”卢方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别把谣传当儿戏,如果处理不好,对你将来的事业只会有弊无利,尤其是在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我明白。”
  “你真明白就好了!”卢方气得嚷了一句。他本以为那帖子只是无中生有,可听白玉堂话中的意思竟似真有其事,这怎能不叫他着急上火。“你哥找你一上午了,你赶紧给他去个电话。这次的事情,公司这边暂时不会给予回应。你自己想好了,我还是那句话,你最好不要再在医院里逗留,马上回家!”
  “谢谢大哥,我还有点事儿,先挂了。”
  卢方拿他一点辙也没有,放下电话后立即又给蒋平挂了个电话。平日里老五和四弟走得最近,现在只能看老四能不能说得动他了。
  展昭倚在床头上,等了半天也不见白玉堂回来,干脆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凑到眼前一个键一个键地摸索着拨通了江冬的号码。
  江冬正坐在车里愣神,一听见电话响,忙接了起来。
  “喂,你好。”
  “表哥,刚才你说的那个帖子上都写了些什么?”
  “小昭?”一听表弟这么问,江冬的舌头不由有点打结。“你怎么不歇着,白少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什么你们要合伙儿瞒着我?”
  他语声压抑又隐隐透出一股委屈和不服,听得江冬心中一阵难受。刚才从医院里出来,他坐在车里想了半天。从表弟回国后第一次在木贯遇到白玉堂时两人之间令人不解的争执,到白玉堂春节来访后渐渐变成家中的常客,再到后来由于《值得》男二号救场一事白玉堂对表弟产生了误解,一直到今天白玉堂守在医院里对表弟无微不至的照顾。这一切仿佛连成了一条线,那时候他还搞不懂为什么表弟铁了心非得瞒着白玉堂他的病,更搞不懂白玉堂连去病房探视都偷偷摸摸的不敢相告,现在想来却不得不感叹两人的用心。他虽然惊讶于白玉堂与表弟之间的关系,却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排斥。可他个人的想法并不能代表所有人。人嘴两扇皮,别人怎么说、怎么想、怎么看待,谁也不能控制。如今事情在网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白玉堂又是个公众人物,先抛开同事、家人、公司这些不说,就连有些过激粉丝的行为也不可预测。表弟现在的身体已经够令人担忧的了,他怎么敢再告诉他这件事。
  展昭听他半天不出声,只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烦闷得直喘大气。他思前想后,实在搞不懂为何表哥话到嘴边又咽下,有什么事情非要拉着白玉堂到走廊里去说?而事后白玉堂表现出的焦躁和明显的掩饰更是令他不安。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白玉堂绝不会连打个电话都要背着他。他越想越急,一颗心悬到了半空,焦虑得像着了火一样。“你不说算了,我自己查。”
  “哎,你...”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展昭已经挂断了电话。这还是他头一次见表弟发脾气,竟任性得像个小孩儿一样令人哭笑不得。江冬听着电话里传出的嘟嘟嘟盲音,一咬牙跳下车,疾步向住院部跑去。
  走廊里,白玉堂正在和哥哥白锦堂通话,一时之间,他无法解释清楚,可电话那头的大哥大有一副不问出个所以然来就决不罢休的势头。
  “你不愿意过来找我也行,我去医院找你。”
  “你别来!”白玉堂对着电话无奈地吼了一声。“等会儿我去找你,行了吧。”
  “别来公司,你直接回家去。到家以后给我来个电话,我去你那。”
  白玉堂顿了一下,沉声道:“好。”反正大哥也不可能不让他出家门,正好回去拿些替换衣服。挂断电话正要回病房,一抬头忽见江冬从走廊那头跑过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
  江冬跑得呼哧呼哧的,喘着大气断断续续地道:“我...我表弟...他说他要自己查。”
  白玉堂闻言顿时眉头一皱,蹬蹬蹬扭头就走。江冬见他一张脸冷得似能刮下一层寒霜,大气也不敢出,默默地跟在对方身后走向病房。
  一推门,江冬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状况,就听白玉堂一声怒吼,震得他耳鼓嗡嗡作响。
  “你在干什么?!不要命啦!”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二章 舆论风波 中

  展昭跪坐在茶几边的地上,刚打开白玉堂的手提电脑,还没等回过神来,整个人已经被人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地拎了起来。他费尽浑身解数才蹭到窗边拿到电脑,现在被白玉堂这么一拽,只觉眼前金星直冒,两条腿软得好像不是长在自己身上的一样,怎么努力也无法支撑起身体来。一旁的江冬跑过来要帮忙,刚伸出手又缩了回去。
  “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我回来再说?非要逞什么能?”别看白玉堂嚷的声高,动作却极为轻柔,一手揽着展昭的手臂,一手环着腰身将他缓缓地驾到床上。
  “等你回来有什么用?!我问了你会说吗?”
  展昭倚在床头,一脑门的汗。江冬见他唇色泛白,还没说上两句话就喘得厉害,忙兑了兑白玉堂的胳膊。白玉堂也心疼,可一想起这人的倔脾气又满肚子的气。低头看看展昭在地上蹭得脏不溜秋的两条腿,真恨不得能揍他一顿。
  “你看看你这腿都成什么样儿了?磨破了怎么办!刚好两天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我有小心,不会弄破!”
  白玉堂见他还有理嘴硬,气得蹭的一转身,话也不说一句地走进了浴室。
  江冬当了半天的大衣架,现在见两人终于走开了一个,心头一松,走到表弟跟前,低声道:“你倔起来可真够要人命的,我今天算是领教了。”
  展昭心里也不舒坦,白着脸一声也不吭。他本以为到了今天,他和白玉堂俩人之间已经再无隐瞒、再无间隙。他不想看到因为自己这幅破烂的身体就被‘特殊对待’,他也想认认真真的为他分担一些事,哪怕他帮不上多大的忙,至少,他没有被排斥在他的生活之外。原来被心中所念的人隐瞒会是这样一种滋味。想到这里,心中突然难过之极,仿佛有什么东西挤压着胸口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
  “表哥,我真有你说得那么倔?”
  江冬见他还有心思问这个,嘿嘿一笑,在床边的木椅中坐了下来。“可不是,能有几个人把白少倔得没词的。不过你也是,才刚好点就...”
  “江冬,你在我背后叨咕什么呢?”白玉堂端着一盆热水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脸上仍是怒气未消。
  江冬被他吼得一哆嗦,扭过头来看看对方,小声嘀咕道:“我能说你什么啊。”说完回过头冲着展昭做了个鬼脸。以前和这两人单独待在一起时也没觉得什么,可现在就连座下木椅都让他觉得难受。尤其是白玉堂时不时瞄过来的视线,更是令他如坐针毡。怪不得那次表弟留宿在白玉堂家时,这人要想着法子轰他走呢。要说自己也够迟钝的,竟然一点苗头也没看出来。江冬想着想着,又是轻轻一笑,望着展昭说道:“我刚没打招呼就从书吧跑出来了,没事儿的话,我先回去啦,晚上我再来看你。”
  “晚上有我在。”
  江冬站起身,眉头一挑,瞥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白玉堂,不服气地道:“那我也来!”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白玉堂眉头深皱,眼色阴郁,拿着毛巾一下一下地替展昭擦着腿。他早就想到过会有这一天,却不料来得如此之快,让人措手不及。他什么都不怕,只怕身边这个人会受到伤害。娱乐圈中是非多,很多事情是常人所不能理解与想象的。尤其是明星的性取向,始终是个敏感的话题,一旦遭人议论,风声四起,身边这个人不知会遭到多少污蔑、诋毁与谩骂。自己嘴上说不关心,可心里怎能不介意。人活着,如果万事都像嘴上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望着掌下那人瘦得像竹竿一样的两条腿,只觉心头越发沉重。
  展昭倚在床头静静地望着白玉堂,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一阵疼惜与愧疚,想要服个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心疼他的辛苦,更感动他的包容,想要努力地替他分担一些来自生活和工作上的压力与烦恼,每每却适得其反。如果他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或许便能让他依靠...
  一进病房,蒋平便觉出气氛不对,可碍于两人都在,又实在难于开口。直到白玉堂说要出去办点事儿,蒋平跟他出了房间,才得以有机会说到正题上。
  “老五,这阵子你还是别来医院了。”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白玉堂冷着脸,声音里明显地透出一股烦躁。“是大哥让你来的吧。”
  “大哥也是为了你好。”蒋平说着,将他拉到前面的长椅上坐下。“你先听我说,等我说完以后,你是决定去、还是留,我都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白玉堂定睛看了一眼蒋平,双手抱胸靠进椅背里。
  “我知道你不在乎舆论怎么说,可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你别忘了,这里面还躺着一个呢。”蒋平说着朝着展昭的病房指了一下。“要是真被媒体和粉丝找到这儿来,你和他今后还能有安生日子?”
  “那难道我就应该把他自己留下来面对那些人吗?这个时候我怎么能一走了之!”
  “我知道你不放心他,可你留下,不是更称了别人的口舌之快?你听我的,先忍过这一阵,等事情淡了,自然而然就没人再关注这件事儿了。”
  白玉堂十指交握俯下身,手肘撑在膝盖上,眼中满是气愤与无奈。九月他就要去外市拍戏,要走多久还不知道。现在只剩下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只想与那个人安安静静,快快乐乐地渡过,不想今天就连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都变得难如登天。四哥说得轻松,可他自己心里清楚,今日一旦离开这里,不知又要等到何时才能再见。
  蒋平见他低头不语,想起方才病房里那股压抑的气氛,叹口气道:“你俩怎么跟小孩儿一样,这才好了几天,怎么又拧巴上了?”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正戳在白玉堂胸间那口闷气上。“还不是因为这事儿?”
  蒋平一愣,道:“展昭知道了?”
  “不知道。”
  “那你俩闹什么别扭?”
  白玉堂重重地叹出口气,把早先发生过的事情对蒋平大致讲述了一遍。蒋平听后真是哭笑不得,没料到一向沉稳温和的展昭竟也有如此任性的一面。
  “老五,要我说这事儿你还是告诉展昭吧。”
  白玉堂眉头一皱,一脸诧异地望向蒋平。“我告诉他岂不是凭白给他添堵?”
  蒋平摇头一笑,道:“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怎么一沾上展昭,脑子就跟进了浆糊一样?你也不想想,要是展昭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知道还好说,现在他明知道有事儿,你还死活不告诉他,那他岂不是更着急?难道你放他自个在那猜闷儿他就不堵心了?”
  白玉堂低下头,心底涌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涩。“可是他身体才刚见好,我真怕...”
  蒋平轻声一叹,见他神情低落,心里也有些黯然。“展昭这次虽然固执了点,但我想也不全是没有理由。所谓当局者迷,关心则乱,他也是担心你。”
  这些话即便四哥不说,白玉堂心里也清楚。可此事来的太快,在他还没想好如何应对以前,实在不想累及展昭。
  蒋平见他愁眉不展,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缓声道:“我知道你不放心他。但展昭早晚会有耳闻,你总不能把他护在身后一辈子。”他说着一顿,无奈地笑了笑。“其实你们俩啊,骨子里头差不多,都是又倔又傲,还贼有主意。以前你不是总跟我念叨展昭这好那强的,怎么现在这么点事儿,你就怕他受不住啦?我倒是觉得展昭是个挺能经得住事儿的人。”
  蒋平这一席话,只听得白玉堂心中惭愧不已。蒋平是他的四哥,更是他的挚友知己。即便在得知自己对展昭超乎寻常的感情后,也从未低看过他一眼。他知道四哥了解他,可不想短短数月,四哥竟把那人也看得如此透彻。而自己只想着保护他、如何不让他受到伤害,却忘了一直以来,那个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四哥,我明白了。”
  蒋平见他眼神清明闪亮,微微一笑道:“真明白了?”
  “嗯,真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和他说。”白玉堂对着蒋平感激地一笑,站起身走向病房。
  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东西都在改变,而展昭是一个很难被外界和生活改变的人,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最欣赏也最佩服的一点。即便世上所有人都将展昭当做是玻璃人一样,展昭也不会在意,可若连自己也那样想他待他,他心里一定不好过。白玉堂望着走廊前方病房的大门,心思已经飘到房间里那人的身上。
  走进病房的时候,展昭正在低头摆弄着手里的手机。白玉堂径自走到床头,望着盯着他发愣的展昭,微微一笑道:“笨手笨脚的,又干嘛呢?”
  “没干嘛。”展昭说着动了动两条腿。“你不是有事儿要出去?怎么又回来了?”话音才落,手上一空,手机已被白玉堂夺了过去。“哎,你...”
  “你说没干嘛,那一定是有在干嘛。”白玉堂瞅了一眼展昭,低头看向手机屏幕。是一条打了一半,还没来得及发出的短信。看着那几个明显输入的错别字,心中突然一阵刺痛。
  展昭显得略有些不自在,低声道:“刚才是我不对。”说着便要伸手去拿白玉堂手中的手机。
  白玉堂一抬胳膊,盯着展昭的双眸道:“是要发给我的么?”
  展昭抓了个空,重新倚回到床头上,抿着嘴也不答话。
  “你就是不老实,明明可以打电话,非要发短信。这条信息我先替你存上,等你眼睛好了自己看看,打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也不怕我看了笑话。”
  他心中有所动,偏偏嘴上死不承认。展昭在一旁听着,到最后已是止不住满眼笑意。
  “还好意思笑。”白玉堂存好信息,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刚才我也有不对。”他说着拉起展昭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手背上微微突起的掌骨处轻轻地摩挲着。“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有人把你我的事儿放到网上爆料了...”白玉堂说着,慢慢抬起头望向展昭。
  展昭沉默了一会儿,扭过头来轻声问:“就这个?”
  “嗯,就这个。”展昭的反应很平静,一双幽深的眼眸中扑捉不到任何一丝负面的情绪。白玉堂眉头微皱,疑惑地问:“猫儿,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展昭微微一笑,道:“反正也左右不了别人说什么,生气有什么用。只是你...”
  白玉堂见他眼神一暗,凑过去将手指埋进他的发丝里,轻轻地拢了一下他的头发。“别担心,他们爱怎么说让他们说去。只要你别瞎想,我就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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