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舆论风波 下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很懒,更新得的速度越来越慢。
非常感谢一直追文的亲们,在此真诚地说声谢谢。
白锦堂皱着眉头坐在沙发里,右肘撑在扶手上,食指和中指用力地抵着太阳穴,思绪一片混乱。想起刚刚白玉堂所说的那一番话,仍觉难以置信。医院里的病人竟然是展昭?而且从未在他面前谈及过个人感情问题的老弟,竟然直言不讳地说论坛上关于他和展昭两人的说辞并不只是谣传。如果不是谣传,那岂不是事实?白锦堂闭上眼缓缓倚进沙发里。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用膝盖碰了碰旁边的白玉堂,道:“你和展昭来真的?”
白玉堂侧过头来看了一眼白锦堂,轻轻一笑,回道:“嗯,真的。”
白锦堂凝视着一脸认真的小弟,突然觉得他长大了。那隐隐透出的坚定,更为他添了一份成熟的魅力。“那你打算怎么办?”
“别人爱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我只想和他好好的生活。”
‘大众和媒体可以放开不管,可是父母这一关呢?’白锦堂坐直身体暗叹了口气。犹豫片刻后低沉着声音道:“现在网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我来时,已经有几家媒体在网上发布了相关报道。咱爸的工作性质你也知道,就算他看不到那个帖子,不出两日,他也会知道这件事。”他说着一顿,扭头看了一眼白玉堂。“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对咱爸妈说?”
“看情况吧。”这件事白玉堂也曾想过,父母都很喜欢展昭,尤其是母亲,他只希望在二老得知自己与展昭的关系后,不会摧毁那些年来他们对展昭日渐积累起来的好感。只是依照父亲的脾气,他多少也能预见到,事情绝不会像他期待的这么简单。
白锦堂见他眉宇间闪过一丝愁色,轻叹道:“关于媒体这边,我和卢方一个意思,具体怎么处理还看你个人。”
白玉堂低声嗯了一声,迟疑了一会儿,轻声问道:“那你对我和展昭的事情怎么看?”
白锦堂没答话,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喝了两口后才沉吟着道:“说实话,我不支持...”他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白玉堂,端着水杯走到沙发前重又坐下。“但也不会反对。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我的意见也左右不了你的生活。”
这样的回答已经足够了。白玉堂心中涌起—股暖流,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浓浓的感激。
白锦堂见他如此,心中倒觉得有些惭愧,若有所思地问了句:“展昭的身体怎么样了?”
白玉堂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回道:“比前段时间好多了。”他本不想谈及展昭的病情,可网上竟连展昭患有血液病的事情也爆了出来。在这次舆论事件当中,这一点是最令他气愤的。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可以,但是他忍受不了别人对展昭的指指点点。一想起这些心中就似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让他无法平静以对。
“这段时间你先不要到医院去了,等事情淡了再说。”
白玉堂眉头一皱,站起身冷声道:“如果今天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我就把他自己丢在医院,那以后呢?是不是别人一说什么,我就得从他身边逃开?!既然我已经决定和他在一起,就不会畏手畏脚!”
“腿长在你身上,你要非得现在回去看他,没人能够阻拦。可你这样做只会使事情越搞越大。现在媒体已经盯上你了,你再这么任性下去,只会给人家制造话题。”白锦堂见他拒不听劝,心里也有点冒火。“话我已经说到了,听不听全在你。”他说着站起身,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扭头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白玉堂。“我先回公司了,有事打我电话。还有,你要是和展昭联络,帮我给他带个好,过两天我再去看他。”
“嗯,我会转告他的。”
白锦堂见他一脸心意已决的样子,摇着头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白玉堂的住所。
夏日天长,傍晚将近七点的时候,天色还亮着。白玉堂收拾好换洗行李,提着旅行袋刚要出门,蒋平却赶在这个点上来了。白玉堂脑子一转,也不邀他进屋。蒋平站在门口,一看对方这架势,伸出两手按在白玉堂的肩头上推推搡搡着进了房间。
“四哥,你要找我有事,咱们可以路上说。”白玉堂挣开蒋平拉扯的手臂,杵在门口淡淡地说。
蒋平微仰着头盯着他的双眼,不紧不慢地道:“早先你还和我说你明白了,你倒是说说你都明白什么了?”他说完也不管白玉堂是何反应,走到厨房的案台边,在高脚椅中坐了下来。“我记得展昭的书吧在开签售会以前,你和我说过一句话。你说你并不想打乱展昭的生活,这是你说的吧?怎么现在全忘了?”
白玉堂在门口定定地站了好半天,突然砰的一声把行李扔在地上,一言不发地走进客厅,重重地倒进沙发里。蒋平望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跟着走了过来。
蒋平自认没有这么伟大,在白玉堂和展昭两人中,自己更偏袒谁,他心中有数。只是有时候不得不把展昭搬出来。老五的个性不是一般的强,做事果断,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甚至连几个哥哥们的意见也不听在耳里。只有在提起展昭时,他才会思量一下。这次的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毕竟目前只是网上爆料,媒体也只能靠标题来做做文章,实质内容却不敢轻易乱写。可如果在医院被媒体撞见,事情就极有可能会被无限的放大。白玉堂有多热爱这份事业,蒋平早在大学时期就知道。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闯出这份成绩实属不易。虽说大众对于同性恋的接受度比以前好多了,但现实中又有几个人敢毫不畏惧地坦承自己是同性恋的?虽然他不歧视同性恋,但身边大部分人一提起到这个话题就一脸厌恶的神情。况且演艺圈的操纵权并不在大众的手中。想要封杀谁,只不过是某些人的一句话而已。他相信老五心里也清楚,只不过为了展昭,他连自己最热衷的演绎事业都可以放弃。从这一点上来讲,蒋平很理解白锦堂和卢方的心情。作为哥哥们,自己和他们有着同样的想法,他不能坐视不管。虽然把展昭丢在医院确实有些不仁义,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你也别太着急,别看现在闹得凶,等人们一发现新的话题,自然而然就不会再关注你这边了。”蒋平推了推白玉堂,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白玉堂倚在沙发里,仰面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不由自主地想,如果自己不是公众人物,今天的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虽然他和展昭仍要面对很多的问题,但至少展昭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人推出来遭万人议论。在医院里待了不过短短几周,他已经深切地体会到生老病死给人们带来的痛苦与折磨。不管一个人多坚韧,在残酷的病魔面前也终究会有倒下的那一刻。他并不是个悲观的人,只是不得不面对现实。展昭的生命就像游走在悬崖峭壁间的钢丝上,似乎随时都会从他的眼前消失。每一次夜半醒来,他都会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摸摸身边的人,当暖暖的温度和真实的触感从手心传来时,他会脆弱得想哭。哪怕只是安静地拥抱,也觉得弥足珍贵。一个人从呱呱落地的那一刻起,便努力地成长着,岁月中不知经历过多少欢笑,流淌过多泪水,生命何其不易,何其坚强,可为什么在灾难和疾病的面前却又如此的脆弱?他不知道展昭的生命还剩下多久,所以更加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时光。虽然不能做到时刻把他拴在身边,可如果仅仅是为了逃避别人的眼光与评论就这样与他分开,又是多么的可悲与可笑!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拉起蒋平快步走向门口。
“哎,老五...”蒋平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你这又是要干什么?!”
白玉堂扭头看了一眼蒋平,突然放开手,拆下钥匙铁环上的家门钥匙递了过去。“你要不愿意走也行,正好替我看家。”说完提起行李,打开门扬长而去。
大门砰的一声在眼前关上。蒋平愣了一下,随即抓起厨房案台边的公文包,也跟着冲了出去。
“等等。”蒋平快步追上等候在电梯门口的白玉堂,将钥匙抛了回去。“老五,你也太不听劝了,你就不能...”
白玉堂一把接住钥匙,抬手打断了蒋平的话。“四哥,我想过了。虽然我说过不想影响展昭的生活这种话,但现在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再说这些岂不天真?今天的事情摆在眼前,不管我愿不愿意看到,展昭的生活都已经受到了影响。逃避并不能改变世人的看法,如果这个圈子容不下我,只要我还能好好的和他在一起,我就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他不知道刚才自己为什么竟会犹豫,哪怕只是片刻,都让他觉得不可原谅。生命不可以重来,今生今世,他只想成为展昭的白玉堂,而不是世人眼中所期望的那个白玉堂。
出来大半天,展昭没来过一个电话,甚至连短信都没发一个。不理解他的人可能会说他淡漠无情,可白玉堂的心里却再明白不过这人的想法。只不过心里是心里,嘴上是嘴上。一进病房大门,白玉堂好似没看到旁边的江冬一样,直冲冲地走到展昭面前,凶巴巴地道:“你可真憋得住。”说完突然变了脸,在床沿边一坐,挑挑眉一脸坏笑地道:“想不想我?”
展昭半卧在床上,一愣之下顿觉尴尬不已,抬腿就往那人的尾骨撞了过去。白玉堂装模做样地揉揉屁股,见他瞪着眼,一副要咬人的表情,只觉开心得不行。“忘了告诉你,你表哥知道咱们的事儿了。”
江冬本来坐在陪床上低着头装木头人,一听此言,立马抬起头,带着满目的疑惑望向白玉堂。“你不是说...”
白玉堂耸耸肩头,伸出右手指了指展昭。“你表弟贼拧,我拿他没辙,只好把网上的事情告诉他了。”
展昭狠狠地瞥了他一眼,随即扭头望向对面的江冬,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表哥,我本来这两天就想告诉你的。”他说着稍稍一顿,唇角慢慢浮起一丝淡淡的浅笑。“出院以后我打算搬去和他一起住。”
江冬没料到表弟竟然这么坦承直率,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道:“我妈肯定不会答应。”
展昭睫毛轻垂,沉吟了片刻,抬起双眸道:“我会好好和舅妈说的。”话音刚落,左手突然被人轻轻攥住。暖暖的温度传来,令人怦然心动。他慢慢收拢五指,紧紧地回握住对方的手。
白玉堂凝视着展昭的侧脸,心中又酸又甜,只恨不得能将这人狠狠地搂进怀中,好好地疼爱一番。可碍于江冬在场,又不敢太放肆。
“江冬,你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两点来钟。”
“有没有媒体来过?”
江冬先是看了一眼展昭,然后将目光转向白玉堂。“有。医院不知道情况,还以为是来探视的,就把人放进来了。我来时正巧看到四哥把他们轰出来。”
白玉堂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四哥竟然只字未提!他扭过头望向展昭,不自觉地将手握得更加的紧了。“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四哥就把他们推出去了。”展昭见他胸口起伏,气得直喘大气,心中一疼,轻轻地移动拇指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低声道:“我没事儿。”
江冬本想询问一下白玉堂那边的情况,可一看对方脸色,又打消了念头。站起身,收拾了一下床上的杂志道:“你们俩个聊,我先回去了。”
展昭心中感激,一句“谢谢表哥”应口而出。江冬瞪着他,作势在空中挥拳敲了他脑袋一记。“说多少次了,再说我真揍你。”展昭脑袋一偏,笑笑不语。
“我先走了,有事给我电话。”江冬冲白玉堂摆了摆手,抱着一摞杂志走出了病房。
短暂的安静之后,白玉堂慢慢俯下身子,将头贴在展昭的胸口上。“猫儿,想不想我?”
怎么又来了?展昭闭着眼睛靠在枕头上,轻声笑道:“你多大啦?”
白玉堂抬起头,将下巴抵在展昭的心口上,伸出手指比划道:“三岁。”
展昭被他逗得笑出声来,忽觉腰间一紧,被那人紧紧环住。力道之大,直勒得他两肋隐隐作痛。“怎么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白玉堂窝在展昭的胸前,过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道:“我知道你想我,我也很想你。”
“说什么大话。”
展昭的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药香,与房间里浓烈的消毒水味道混合在一起,充斥在白玉堂的鼻间。
“猫儿,我真幸福。”
展昭笑着抚上那人的头发,眼眶却不由自主地一阵发热。
“我也是。”
☆、第七十四章 难关 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玩游戏,心都玩散了,让各位久等非常不好意思,自抽蹲墙角去~
自从媒体来过医院之后,谣传之风越刮越旺。虽然没有捕捉到白玉堂与展昭的合照,但白玉堂与江冬同时在医院现身足以证实了事件本身绝非子虚乌有,空穴来风。一夜之间,白玉堂和江冬俩人的微博关注人数成倍的增加,评论中骂声与支持声僵持不下,吵得不可开交。白玉堂并不关注这些,无奈手机整天响个不停,就连丁游和丁月华这俩口子也跟风凑热闹,搞得他心烦不已。简单的通话后,立刻关了机。
“还是开着吧,万一有工作上的事情找你怎么办?”
“不开,找不到我他们会联络江冬。”白玉堂把手机往陪床上一扔,走到展昭身边,挤着他坐了下来。
展昭往边上挪了挪,白玉堂就势把下巴杵在他的肩头上,望着他的侧脸一个劲儿地瞧。展昭被他看得发毛,扭过头来动了动肩膀,道:“你别这么盯着我行不行?”
“猫儿...”白玉堂一脸认真,抬手慢慢指向自己的眼睛。“眼屎。”
展昭猛地把肩膀移开,白玉堂的脑袋往下一磕,只听嗷的一嗓子,白玉堂捂着嘴,口齿不清地道:“我的...舌头...”
“谁让你不长记性的。”
白玉堂半天没说话,一会松开手看一下手心。展昭见他不像是开玩笑,抬腿轻轻碰了一下他。“没事儿吧。”
白玉堂扭过身去不搭不理,展昭拉拉他的胳膊,笑道:“不会咬断了吧?给我看看。”话音刚落,白玉堂已经扭过身朝他扑来。“哎...”随着展昭的一声惊呼,两人一起倒了下去。
狭窄的病床上,白玉堂搂着展昭,不停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展昭只觉得浑身发热,连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起来。“别闹了。”他抓着白玉堂的头,微微地喘息着。
白玉堂抬起身子在展昭的侧面躺了下来。一手撑着头,一手摸向展昭的额头。“没事儿吧。”
“嗯,没事儿。”展昭仰躺在床上,歪过头看向白玉堂。
“你舅妈怎么还没给你剪头?”白玉堂说着,撩了一下展昭额前垂下的发丝。“这么长,都能扎辫子了,要不明天我给你买个发卡。”
“买来你带。”展昭拍掉白玉堂的手,随即闭上了眼。白玉堂听他气息仍有些不稳,暗怪自己玩得有些过火,换了个姿势趴在他身侧,也不再言语。
这阵子,展昭的身体渐有好转,虽然还有尿血和间歇性腹痛的症状,但血象有所回升,人也比前些日子精神多了。时光仿佛回到了从前,两个人像少年一般忘情地开着玩笑,所有的烦恼全被抛在了脑后。随着接触的增加,**也愈来愈膨胀。他很想触碰他。白玉堂望着身边的人,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毛手毛脚的小毛头。当**的潮水来袭时,哪怕隔着衣服拥抱,展昭低低的体温也似蚀骨一般让他无法自控。他恨不得能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就这样一直紧紧地抱着他,直到天荒地老。他对一个人的感情从来没有这样激烈过,不管是身还是心。这让他有些害怕。身边的人似乎睡着了,呼吸渐渐趋于平稳。白玉堂将手臂轻轻搭在展昭的腰间,眼皮一阖,也渐渐沉入了梦乡。
嗡嗡嗡的手机震动声在夏日安静的午后显得格外刺耳,刚迷糊着的两个人同时被吵醒。白玉堂打了个哈气,抬起胳膊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递给展昭。
“喂,你好。”展昭的声音带着点鼻音,隐隐透出些慵懒的味道。“嗯,他在,你等下。”展昭说着,将手机递给白玉堂。“我表哥找你。”
白玉堂微蹙了一下眉头,接过手机贴到耳边。“江冬,你找我?”
“你的电话又怎么啦?”电话那头传来江冬的抱怨声。“你哥急着找你,让你赶紧给他回个电话。”
“哦,还有别的事情没有?”
“没了。等会我过去,要不要给你带点饮料?”
“捎两瓶可乐过来。”
“好,等会儿见。”
“嗯,bye。”
挂断电话后,白玉堂拨通了白锦堂的手提电话。展昭躺在床上,闭着眼听他聊了几声就挂断了,睁开眼睛低声问了句:“工作上有事?”
“不是。”白玉堂鼓着嘴,长长吐出一口气。“我爸妈来了,现在在我大哥那里。”
展昭顿了一会儿,撑起身子倚在床头道:“那你快去吧。”
白玉堂盯着他,半响闷声道:“这就完啦?”
展昭忍不住一笑,低声道:“我等你。”
“这还差不多。”白玉堂一个翻身蹦下床,抓起电视柜上的钥匙,又跑过来揉了两把展昭的头,这才开门离去。
展昭叹口气,突然瞥见陪床上那人的手机。“白玉堂。”
房门应声打开,白玉堂立在门口,笑嘻嘻地道:“我还没走,就开始想我啦。”
展昭面不改色,指指对面的床。“你的手机。”
白玉堂走进来拿起手机,板着脸指着展昭道:“刚才叫我什么?”
展昭微微一笑,道:“一时改不过来,下次吧。”
“哪那么多下次给你!”
展昭被他磨得快没了脾气,无奈地道:“快点去吧,你爸妈还等着你呢。”
“这次暂且放过你,等我回来再好好收拾你。”
白玉堂说完,在展昭的一记眼刀之下笑着推门而去。
书房的茶几上的放着两杯热茶,阳光从不远处的落地窗洒进来,照在透明的玻璃面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白言铎坐在木藤椅里正与对面的儿子畅谈着公司的发展事宜,一阵敲门声突然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房门轻轻地被推开,白玉堂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
“爸,您来之前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去机场接您多好。”
白言铎扭头看看二儿子,不带一丝喜怒哀乐地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白锦堂轻咳了一声,站起身伸出食指摩挲了一下人中,道:“玉堂,你和咱爸先聊,我去给夏夕打个电话。”说完走出书房,顺手带上了房门。
白玉堂看了一眼父亲,走过去,在他对面的藤椅中坐了下来。
“最近工作怎么样?”白言铎说着,端起茶几上的热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挺好的。”白玉堂简短地答了一句。自从上了大学以后,他与父亲几乎再也没有像这样平心静气地交谈过。传媒学校最后那一年,他被导演相中,从征选者中脱颖而出担当了一部警匪片中的男一号,那时候他雀跃不已,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要与家人和朋友分享这份喜悦。可惜展昭正在山中集训,无法联络,而父亲在得知消息后,却沉着脸再一次向他表明了不希望他踏入演艺圈的态度。他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辛辛苦苦创立影业公司,却一直极力反对他从事演艺事业。即便是为了继承家族产业考虑,也没有必要非得做到这一步。六年来,父亲从未询问过他工作上的事。如今乍一听到此言,不禁有些感慨。
“爸,您的腰椎好点了没?”
“嗯,好多了,做完手术以后就没犯了。”白言铎将茶盏放下,抬头望向二儿子。“最近关于你的一些风传和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他直指问题中心,口气中隐隐透出一股无形的压力。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白玉堂心中仍是猛地一跳。其实在进门以前,他已经想好了,这一次不管父亲说什么、问什么,他都准备实言相告,好好地与他沟通。
“爸,其实网上说的也不全是编造,这阵子我确实一直在医院...”
白言铎一听此话,眉头顿时紧紧皱起,再看儿子的态度,心中不由窜起一股火苗,却极力压制住,不动声色地继续听着儿子往下说。
“住院的人是展昭...”
这个名字对于白言铎来说并不陌生。从小学到初中,儿子从没带朋友来过家里,直到进入高中才改写了记录。展昭是儿子唯一邀请来家中做客的朋友,给他印象极其深刻,是个谦逊有礼的帅气男孩。
“朋友需要,应该帮忙。既然这样,明天让卢方出来发个声明澄清一下。”白言铎说着一顿,语气严峻地道:“你这阵子先不要去医院了,外面风声这么大,多少注意一下影响。”
‘影响?!’白玉堂脸色一沉,心脏像被利刃刺中一般,尖锐的疼。“注意什么影响?我和他影响谁了?”
他面带不屑,冷声冷语,却一下激起了白言铎的怒火。“影响我了!”白言铎口不择言地怒吼一声,直气得心口闷疼。从事情一开始,他就隐隐觉出不对。按照儿子的性格,如在以往早就站出来抨击媒体胡编乱造了,可是这一次竟然一直隐忍不发,连个声明都没有。虽说现在许多明星也会借此来做文章以搏眼球,但一旦经媒体指出有同性恋之嫌,必会出来加以澄清。他只不过是要求他回应一下媒体的置疑,暂时回避一下,谁料儿子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其中的缘由虽没挑明,但他心中也已隐隐猜到。“我不管你和展昭是什么关系,从今以后你少和他来往!”
“我是不会和他断绝来往的。”白玉堂再也没了绕圈子的心思,父亲的的言谈总是轻易就能击破他忍耐的底线。本来打算好言相谈,如今看来就像是一场笑话。“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和他已经决定在一起了。”
“你说什么?!”白言铎怒气冲冲地瞪着儿子,突然猛地一拳砸向茶几的玻璃面。“你这个混账!”
江宁刚和儿媳妇去附近的幼儿园接完小孙子回来,一进家门就听书房里传来一声震天怒吼,急忙推门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得嚷成这样?”
“你自己去问问你的‘宝贝’儿子吧!”白言铎说完气愤地站起身,砰地一声摔门而去。
江宁看着紧闭的大门,无奈地长叹一声,扭身走过去,在儿子对面的藤椅里坐了下来。
“你和你爸难得见上一面,这又是闹的什么?”
白玉堂看看茶几的玻璃面,幸好没有砸裂。想起老父那狠狠的一下,心里又有些不忍。每次他和父亲谈话,最后的结局总是不欢而散,好像他生来就与父亲八字不合一样。这些年他一直避着父亲,不管是在生活上还是事业上,能不聊就不聊。今天好不容易拿定主意想要好好说的,却还是搞成这种局面。
江宁见他半天不说话,柔声劝道:“你爸年龄大了,他说什么你就听着不就是了,非得和他锵锵,回头把他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妈,我...”
“你呀,和你爸一样。两个人顶上了谁也不知道退一步。上次回家才刚好点,这会儿为什么又吵上了?”
白玉堂看看母亲,见她好似对网上的事情毫不知情,不由试探性地问道:“妈,您还记得展昭么?”
江宁一愣,道:“怎么不记得。不就是你那个高中同学么?你不是说他出国了么?”
“年前的时候回来了。”
脑海中那个温和男孩的身影勾起了江宁许多的记忆。那时候眼前的儿子还是个少年,成天没个正行,整日里嘻嘻哈哈。时光似流水,岁月如穿梭,一晃好多年过去了,儿子已长成大人,想必那个男孩也一样。江宁想着想着,不由感叹道:“可惜你现在不常回家,不然邀他来家里坐坐多好。好些年没见他了,还怪想的。”
“妈,您那时候不是总跟我说,如果有个像展昭这样乖巧听话的孩子该多好。如果他真愿意当您的儿子,您要不要?”
“当然要!”江宁一笑,豪爽地道:“他要认,我就收。就怕到时候你又不干。”
想起当年的事,白玉堂咧嘴一笑。“不会的。回头我就跟他说。”
江宁心中高兴,转念想起老伴儿与儿子的争吵,又觉无奈,摇头轻叹道:“真不知道你怎么交上展昭这样好脾气的朋友。你和他认识这么久了,怎么就没跟人家学着点。”
“他不是也没和我学到半点。”
江宁瞥了儿子一眼,道:“没学到正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儿子就够了。”她说着一顿,突然想起什么。“你和你爸吵架关展昭什么事儿?”
“妈,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江宁见他一脸认真,笑笑道:“那得看是什么事儿,你先说来听听。”
白玉堂沉吟了片刻,望着母亲语声沉稳地道:“妈,我想和展昭一起生活,就像你和我爸这样,过一辈子。”
☆、第七十五章 难关 中
作者有话要说: 让各位久等了,抱歉~
午时还是阳光灿烂的天空,此刻却被乌云层层笼罩,天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江冬站在窗边,一边不停地用手扇着风一边向外张望。展昭看他热得难受,建议他把空调打开,可江冬却犹豫了半天。
“开一会儿问题不大。”
“不用,等会儿一下雨就凉快了。你身体才刚好点,再着凉了怎么办?”
展昭看看表哥汗湿的后背,低头拉过床尾的毛巾被搭在身上。“我盖上点,不要紧的。”
江冬看他坚持,咬着牙沉默了两秒钟,随即抬头一笑,道:“那好,就开一会儿,等屋里凉快点了咱就关上。”
“嗯。”展昭笑着把毛巾被网上拉了拉,倚在床头看了一眼窗外。“快下雨了,我给舅妈打个电话让她别过来了。”
“那你晚饭怎么办?韩大夫说以后最好不要吃外面饭馆里的东西。”
“没事儿,我订一份医院的营养配餐就行。”
“都这个点儿了还能订么?”
“能订,等会儿护士来查房,我和她说一声。”
“那好。你先躺会儿,我出去给白少买个饮料,来的时候一赶落给忘了。”
“不用买了,他...”
展昭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江冬抬手打断。“不行,这饮料必须得买,不然那家伙又得嘚呗我。你等着,我去去就回。”
望着江冬推门离去,展昭无奈地一笑。想起白玉堂,不禁又有些担忧。这个时候伯母伯父突然而至,想必不只是巧合那么简单......他轻轻闭上眼睛,记忆如汹涌的潮水一般纷沓而来。他去白玉堂家里的次数并不多,几乎掰着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伯母人很和气,对他格外的好,偶尔看到白玉堂欺负他,还会替他撑腰,指着那人的额头又是揭短又是数落。他还记得那时白玉堂瞪着他的眼神,似认真又似玩笑,带着满腹的不服气,恨不得一口能将他吞掉似的。那副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又忍耐装乖的模样,至今想起仍令人忍俊不住。展昭笑着睁开眼,转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刚要给舅妈打个电话,门外突然传来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
“请进。”
房门应声而开,护士周曲走了进来。
“展昭,这人非要进来看你,他说你认识他的。”
紧随在护士身后的中年男子神情冷凛地向前走了几步。“展昭,还记得我么?。”
虽然眼前的人有些模糊,但这个声音展昭却并不陌生。“伯父?”
“嗯,是我。”
虽说展昭认识这人,但旁边的周曲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点不对头。刚才在住院部接待处的时候,这老头虽然有礼有节,但态度强硬,一张脸冷得几乎能刮下冰碴子来,怎么看也不像是来探望病人的。问他是展昭的什么人,他又不说,只要求进来探视。由于前几天刚来了一群不相关的人,护士长特别吩咐过,一定要问好了情况才能放人进来。这两天周围的同事们一得闲就在议论网上那件事儿,周曲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这老头看上去气度不凡,挺有派儿的,不知是个啥来头。她立在门前,不停地打量着来人,一会儿看看老头,一会儿又看看展昭。犹豫地道:“展昭,这人...”
展昭猛然回过神来,冲着周曲微微一笑。“是我认识的人。”
“哦。”周曲应了一声,又瞥了一眼来人,眼神里仍带着些许的疑惑。“那我先去查房啦,有事按铃叫我。”
“嗯,谢谢你,周护士。”
“客气什么。你先聊,等会儿我再过来。”周曲说完,笑着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走出了病房。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气氛也变得愈加的凝重与尴尬。展昭努力地平复了一下心跳,抬起头来望向来人。“伯父,您坐吧。屋里有点乱,您别介意。”
白言铎闻言也不客气,在距离床头不远的木椅中坐了下来。病床上的展昭脸色苍白,消瘦不堪,一看之下已是病态尽显,除了那双眼睛。如果不是那隐隐透出的血丝,这双眼睛和他记忆中那个少年的眼睛一样,明朗清澈、温润如泉,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是一丝也没有变。白言铎的心中泛起隐隐不忍,可一想起这人与儿子的关系,眉头又深深地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