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曝光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拜个晚年,还有祝大家**节快乐~
如有的亲留言所说,确实是越来越没有紧张感,越来越怠慢了。不过这文应该还有个两三章就会完结了,自己也不想就这样有头无尾的结束,所以还是决定有时间就将这文写完。
谢谢一直以来追文的亲~
十月中的温哥华多雨,气候却依旧温和,只到了晚间才会微微透出一丝秋季的寒意。下班后,展怀义像往常一样,先是顺路在一家常去的中国小店里打包了一份晚餐,然后开着他那辆93年的黑色二手车直奔家中。房子是六年前买的,在一条安静的无尾静街上,开到头就是了。左边的邻居是一对来自澳洲的年老夫妇,另一边则住着一对当地的年轻人,带着两个孩子,还养了一只黑白相间的花猫。阳光灿烂的日子,花猫总是会跑到这边来,舒服地趴在书房的窗栏上晒天阳。他还记得儿子出院后的那段日子,每当看到花猫时,总会隔着窗子温柔地喊它的名字‘BLUE’。小猫似乎也很喜欢他,半立起身子扒在窗子上一边遥望着他,一边发出喵喵的惹人怜爱的细微叫声。那一段日子虽短,却给展怀义留下了极为强烈的印象,以至于大半年过去了,看到花猫出没,仍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儿子。
换掉一身正装,展怀义披了一件针织绒衫提着外卖来到书房。一个人的日子,他已经习惯了在电脑桌前用餐。匆匆用过晚餐,准备完下周会议所需的文件后,他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21:12分。今天是儿子出院的日子,这时候应该到家了吧。他想着抓起一旁的电话听筒,拨了个越洋电话过去。
“喂,你好。”
电话那边的声音低沉而又有力,展怀义愣了一下道:“是小冬么?”
“舅父?”
“嗯,是我,小昭是今儿出院吧?”
“啊,我们已经到家了,您等会儿,我去喊他。”
“哎,不用!”展怀义赶紧一声喊住了外甥。“他要是睡了,就别吵他了。”
“没睡呢,这小子一进家门就想着能去洗个澡,现在估计也快洗完了,要不等会儿我让他给您打过去?”
展怀义一听,不由乐了。“又麻烦你爸了吧。”
“没有,今儿我爸那边有人订婚宴,请不成假,小昭的朋友正帮他呢。”
“朋友?”
“啊...”电话那边的外甥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却没有继续下去。
“是白玉堂么?”
“哎?您...您也认识他?”
“嗯,上次回去匆匆见过一次。回头替我好好谢谢他。”
“好...好的。”
知道挂断电话后,江冬的心口仍然咚咚咚地跳个不停。刚才差一点说跑了嘴,幸好舅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儿。他一边拍打着胸脯,一边松口了气。
“哎,洗完了没有?”他放下手机,朝着浴室的方向吼了一声。
白玉堂正拿着毛巾给坐在椅子上的展昭擦头发,听见江冬喊,笑着对展昭道:“看你表哥急的,生怕我会吃了你一样。”
展昭瞥他一眼,扭头对着门外扬声道:“洗好了,马上出来。”他太过想念这种清爽的感觉,只是对于身体才略有起色的他来说,一个简单地冲澡就几近耗费了他所有的体力。
吃过午饭后,白玉堂一直赖在展昭的床上。
“新戏已经开机,过两天我也要进组了...”
“嗯。”
“下个月要到外景地去,可能要离开一阵子。”
“哦。”展昭应了一声,扭头看向躺在身侧的人。对方的双眸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他移开视线,抬手摩挲了一下床头柜上蓝色的日记封皮。
“记得按时吃药。”
“好。”
“常给我发短信。”
“嗯。”
“还有,记得想我啊...”
白玉堂孩子似地央求语气,让他的心头泛起一片温柔的涟漪。展昭唇角微微翘起,揉弄了一下对方的头发。
“行行行,知道啦。”
展昭出院后的第二天,网上就爆出了照片。如果说以前只是众网民的猜测,那么现在便有了确实的蛛丝马迹来加以验证。本想着展昭出院后,白玉堂会一点点回归到事业的正轨上来,谁知道事态却在一刹间就远远地偏离了卢方的预料。这是他第一次有形的认识到这个叫展昭的人,虽然只是通过几张图片。由于角度的问题,照片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最下面的一张镜头被拉得很近,趴在五弟身上的人,脸色苍白、身躯单薄,卢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五弟会对这样一个消瘦得一塌糊涂的人抱有那种偏执的感情。随着偷拍事件的爆发,这两个人的事情已经变得家喻户晓,令人无从掌控。各个媒体打来的电话更是令他焦头烂额,唯一令卢方感到庆幸的是,至少方纯这边还没有显露出一丝想要解约的表示。老婆闵秀秀得知此事后,倒显得比他冷静许多,将前阵子老五求着她学打针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而对于照片事件引起的影响,她似乎对于那个叫展昭的人持有更大的兴趣。
“老五这次可真是煞费了苦心。”
听着老婆不时的感叹,卢方心里更觉烦闷。白玉堂是他的五弟,二人结交也有许多年。不管是和家里闹别扭,还是在工作上有什么不愉快,他一直是站在一个当哥哥的立场上对白玉堂加以劝慰。只是这一次,他从一开始就心生抵触,在他的意识里,他始终认为五弟不应该是会走上这一条路的人。思忖良久,只能把几个兄弟中最有点子的老四喊来一起商量对策。谁知道这一次就连老四,他也看走了眼。
“大哥,老五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你要是想着他连这也是闹着玩的,你就看错他了。”
蒋平不温不火的语气,让卢方一时气急。“我没说他是闹着玩,可闹到现在人尽皆知的地步,对他有什么好?除非他以后再也不想在这个圈子混了,那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就因为知道老五不是闹着玩,他才着急。他要是闹着玩的反倒好了!
蒋平叹了一口气。本来他是抱着说开了的心思来的,可见大哥反应如此过激,一时之间也只好暂缓话题。“方纯那边不是还没有动静么?”
“现在是没动静,可他再这样搞下去,什么都难说。”
“你先消消火,我要是碰到老五,会说说他的。”
“老四,平时只有你和老五最亲近,你一定得好好说说他,如果连你都说不动他,那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了。”
老五哪是这么容易就说得动的人?蒋平心里虽然这么想,可嘴上却还是应了下来。“行,回头我说说他。对了,嫂子怎么看这事儿?”
“你嫂子什么都偏向老五,老五虽然最听你嫂子的,可这件事儿,我看你嫂子这边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蒋平没做声,眼底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下午要走访客户,蒋平一直忙到晚上下班才给白玉堂打个了电话过去。不出所料,这小子果然还在展昭的舅妈家蹲着。路上堵车严重,到展昭这边的时候,正赶上饭口。老两口都在家,做了一桌子的菜。刘蓉特意给他们拨出来几碟子,蒋平也不客套,和白玉堂两个人端着饭碗就往展昭屋里跑。
房间里没有木桌,江老正要把客厅的茶几搬过来,被白玉堂一手拦了下来。
“您别忙活了,这个就行。”白玉堂搬起饭厅里的座椅,用手指了指。
“这哪行?”江老说着,弯下腰又要去搬茶几。
“真不用,我们上学那会儿经常这么干。”
江老想起自己当兵的时候,在连队里也和人这么挤在一起吃过饭,笑笑站起身也就由着他去了。刘蓉从阳台上拿出来两个木板凳递给蒋平。两个大男人这就么挤在展昭的屋里,围着椅子吃了起来。
蒋平是个心如明镜的人,自从白玉堂和展昭在一起后,他尽量不去打扰这两人,自家五弟的行动每时每刻都流露出一种强烈的希望,那就是希望能多陪在展昭的身边,尽最大所能地弥补这些年他们所错过的时光。白玉堂的心不难了解,只是嘴皮上却仍旧改不了毒舌的毛病,尤其在面对展昭的时候,有时候就连蒋平看了也不得不在一旁摇头。
“赶紧吃你的饭,别老盯着我和四哥看。”白玉堂放低手中刚刚用来指着展昭的筷子,夹了口凉菜放进嘴里。“你要是羡慕,就赶紧给我把身体养好。到时候别说下床吃饭了,就是你要喊着去书吧我也不拦着你。”
展昭也不回嘴,倚在床头笑着和蒋平有一句无一句地闲聊着。也许是碍于自己也在的缘故吧,经过几次之后,蒋平也慢慢习惯了这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方式。
“展昭,我听你舅妈说书吧这边忙得不得了,最近又招收了新人帮忙打理?”
还没等展昭回答,白玉堂已经抢着道:“是啊,自从开了签售会以后生意就火得不得了,现在展昭又出院了,她舅妈一门心思想着怎么照顾他,书吧那边两个人打下手也好。”
蒋平抬手用食指挠了挠脑门,总觉得要说的话有些难于启齿。“你李姐可能要辞工。”
白玉堂和展昭同时停下来一起望向蒋平。蒋平赶紧道:“她姐姐一直在国外,前阵子替她父母也办了签证,她爸妈和姐姐的意思是想让她也一起过去。”
“这样啊,那只好再招人了...”白玉堂嘟囔了一声,埋下头继续吃饭。
书吧那边正火,这时候要辞工确实有点不是时候。虽然展昭笑着表示一点都不介意,但蒋平还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对不住啊展昭,那时候还一直让你给她留位子来着。”
“没事儿。”展昭笑着答。虽然与李尚娟相处时间有限,但对方性格爽朗,对他像对弟弟一样亲切。住院期间,李姐更是常来探望。如果舅妈知道李姐要辞职出国,一定也会舍不得吧,还有四哥...“李姐决定了么?”
“还没最后决定,她就是先和我打声招呼。”
展昭对别人的事情一向是看在眼里,却很少去参与自己的意见。他总是遵循着自己的原则一个人默默地前行着。可这一次,他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四哥,李姐要是出国了,你怎么办?”
蒋平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许是会错了意,可乍一听展昭这话,心里还是不禁狂跳了一下。白玉堂却比蒋平显得更吃惊,一副要喷饭的模样。“猫儿,你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还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什么都不知道呢...”
话音刚落,一根筷子飞过来,幸亏白玉堂利索,一抬手抓了个正着。“四哥,看见了没,连展昭都憋不住发话了,本来我还想回去再教育你来着。”他边说边站起身走出房间,过不一会儿手里拿了一副新的筷子,走过去递给展昭。
蒋平虽然不至于害羞脸红什么的,但还是觉得有点小尴尬。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的忍功就这么在这两人面前给破了。“你李姐这人你们还不知道,主意一定谁说了也不管用。再说了,这种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干涉。”
“不是我说,你可真是够愚蠢的...”白玉堂瞥了蒋平一眼,嘴下可是一点都不含糊。“我说的对吧,猫儿?”
展昭真是哭笑不得,只好跟着白玉堂低声附和了一句:“四哥,李姐还没和我舅妈提起这事...”
他说得含蓄,白玉堂却受不了了。“人家找你商量,就说明注重你的意见。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缩起来一个字都不说,我算是服了你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蒋平也没了那一点掩饰之心。“要是说了不成,那我真是比死都难看。”这一份感情他已隐藏多年,一点点积累起来的爱,让他害怕听到一丝拒绝的声音。如果被拒绝,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保持着一颗赤诚的心,甘愿与对方一辈子只当朋友。
“不试试看,怎么能知道结果?”白玉堂说着望向展昭,那种柔和的带着种‘恶意’味道的笑,让展昭后背一寒。展昭想了想,低声道:“李姐是个好人,如果换做是我,我一定会设法把她留在身边。”
听上去有些孩子气的话,却让蒋平心头大动。身边这两个人的经历,有一大半是他看着走过来的。或许正因为他们走过那样艰难的路,才会得出这样坚定地选择。他的心中突然充满了希望,他想就算说出来,李尚娟也绝不是那种谈不成恋爱就连朋友情份也一并摒弃的人。“好,明天我就去说!如果成功了,我请。如果失败了,你俩儿也别想逃。”
“这才像个男人。”从刚才就一直盯着展昭不住打量的白玉堂此时才将目光转过来,给了蒋平一个赞赏的眼神。只是他的脑子里却一直盘旋着方才展昭说过的话。展昭说:‘如果换做是我,我一定会设法把他留在身边。’猫儿,当初的你是不是也曾抱有过这样的想法,最终却不得不将我留在了原地...这么想着,白玉堂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无名的酸涩,只不过这一次,是带着幸福的酸涩。
蒋平本就是个爱说之人,有他的地方绝对不愁会出现冷场的情景,更何况一个是自家五弟,而另一个早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知己一般的存在。许久没见到这两人,在多年的秘密被捅破后,更是浑身都变得轻松了起来。几个人一顿海聊,说得最多的还是蒋平接手商业办公楼那边的事,一切进展得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这在公司开拓商业发展这一层面上不得不说是一个非常振奋人心的好开端。白玉堂和展昭二人也自是为蒋平感到高兴。后来蒋平还提起了刚接手的江冬这边的新房装修,话题一直围绕着这些琐事展开,一直到天黑,蒋平和白玉堂两人告辞,走到停车场之前,蒋平一个字都没有提到过网上爆照的事。
“要不要去我那?”空旷的小区停车场上传来白玉堂的声音。
“好,正好我有事儿要和你说。”
“你要是来教训我的,那就免了。”白玉堂似是早有所料,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屑的味道。
“放心,我只问你几句话。”
白玉堂缓下脚步,扭头看了一眼蒋平。“说。”
蒋平也不绕圈子,单刀直入地道:“照片的事儿,展昭知不知道?”
白玉堂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额前的碎发随着呼出的气息颤动了一下复又归回原处。“开始的时候不知道,没过几天他就开始问我,我看他都知道了也就没再瞒他。”
蒋平一愣,皱了皱眉。“他是怎么知道的?”在他感觉,江冬这人虽然脑筋直,但也不至于缺根弦到这个地步。展昭才出院,这种事情告诉他也只会平添烦恼与无奈罢了。静心乃养生之念,何况是对于病重之人?
“说起来挺戏剧性的。”
“怎么?”
“是展昭他爸打电话过来问他的。”
“什么?!”
蒋平的一声惊呼在空旷的停车场上响起阵阵回荡。
☆、第七十九章 分别前夕(上)
对于蒋平瞪大的双眼,白玉堂无奈地置于一笑。“你是开自己车过去,还是怎么?”
蒋平虽然不是个喜欢八卦的人,但这一次实在是等不及想知道事情的始末。“明儿你还过来不?”
“来,后天我就得去外地拍摄了。”白玉堂说得平淡,却连自己都听出了其中的无奈与不舍。
“那麻烦你,今儿就跟着我车回去,明天你打车过来吧。”一道凌厉的目光望过来,蒋平却似没看到一般,仍是眯着眼,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干嘛?这么点事儿你都不乐意?”
“你可真无耻!”
无耻就无耻吧,反正最后妥协的人是你不是我。蒋平心下一笑,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继续说。”还没等白玉堂关上车门,蒋平就耐不住了。
“有什么可说的,反正他爸是知道了。”
蒋平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你说他爸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白玉堂摇下车窗,将胳膊肘搭上去,对于蒋平的问话,却缄口不言。
“我说你倒是给个话啊。”
白玉堂知道蒋平有此问是出于关心,倒不是他想吊人胃口,只是对于此事,他本心并不愿谈及。
蒋平看他半天连个字都不蹦一个,多少也看出些苗头,叹口气一踩油门,缓缓将车开出小区。“你不愿说就算了。”
十月深秋,夜晚寒意渐浓,路上行人寥寥,偶见几人也俱是行色匆匆。风不停的从车窗外吹进来,冻得蒋平浑身一颤。他看了看副驾驶席上的白玉堂,却忍住了没开口。有些事他能帮,可有些事不是他想帮就能帮得上的。车子绕了个圈,盘旋着上了铁架桥。一直沉默不语的白玉堂却在这时忽然开了口。
“第一次我见到展昭他爸的时候,他爸刚从外面回来,一抬眼就认出我是演‘丰玉高’的那个人。后来我问展昭,展昭说他爸很喜欢看我演的剧,还开玩笑说他爸是我的忠实粉丝。我本来不信,后来看到他爸买回来的那几本杂志上全都有我的报道,我就想或许他爸是真的挺喜欢看我演的剧。”
蒋平顺着白玉堂的话想了想,也就猜到了展昭的父亲一定是在网上看到了有关报道后,这才打电话过来找儿子质问。“他爸真的是你粉丝?”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来,好像展昭他爸如果是白玉堂的粉丝,事态就会向好的方向发展一样。话一出嘴,连蒋平自己都不禁嘲笑起自己的愚蠢来。
“不知道,反正他爸是知道了。”
“只从网上片面的报道,他爸不见得就信。”
刚才还微冷一张脸的白玉堂突然扭过头来冲着蒋平一笑。“你这话真是说到点子上了。可惜展昭不懂圆滑,对他爸毫无保留地坦白了。”
不知道怎么的,白玉堂满嘴吐槽的话,听在蒋平耳朵里却有一种暗暗自得的感觉。
“那他爸怎么说?”
白玉堂又笑了,这次是带着苦涩地无奈。“他爸还没等展昭把话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蒋平听他说的平淡,心里却是一沉。“那展昭...”
“他这几天一直尝试着给他爸打电话,他爸始终不接。换了我的手机打过去,他爸一听是他,喊了一句就把电话挂了。”白玉堂说着又是自嘲地一笑。“你知道他爸那声音喊得有多大声么?要不是碍着展昭,我一定要对着他喊回去。”
蒋平没做声,白玉堂的声音带着一种苦闷的味道悠悠传来,即便寒风不断吹袭,心中那种压抑的感觉却像一根丝一样缠在心头,久久都散不去。
“我爸虽然不同意我们之间的事,可我知道我爸还是向着我的。他去找展昭,劝展昭不要再和我在一起,虽然骂我混账,却从来没说过一句让我感到绝望的话。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展昭他爸能对我发火,哪怕扇我几个耳光我都认。”
蒋平抓着方向盘,喉头像堵住了一样,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有些人气急了会口不择言,却不知道伤害的往往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就算白玉堂没有说,他也能想象的出,展昭的父亲所说的话是何等的绝情。他呼出口气,眉头不由暗暗皱起。
“那展昭...”蒋平又问,却连自己都没发觉一直在重复着的语句。
白玉堂挺直了腰,将车窗摇起来。“他每天都试图联系他爸,我劝他,他也只是说有些话一定要和他爸说。有次可能是我语气不太好,他气得直打哆嗦,我知道这些年他爸为了他不容易,可现在他爸正在气头上,根本就不搭理他。有时候我说话也不好听,可我不想看着他这样,他这样只会令自己更难受...”
“也许过阵子他爸就心软了,毕竟展昭的身体和咱们的不一样。”
白玉堂很想说一声但愿,但自从江冬那里得知,展父连展昭的舅妈都不给面子而吵翻之后,便不再对其抱有任何的幻想与希望。对着那样温顺而又无微不至的女人都能口出阙词的话,想必气愤早已蒙蔽了理智,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去添乱。出院短短几天就发生这样的事并不是他想要看见的,可有些事能瞒得过今天,却不可能瞒一辈子,他只是希望展昭的身体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幸好展昭比他想象中要来的更加坚强,日子一天天过,就算在他面前,展昭也不曾露出过一丝消极的样子。反而会时常劝慰他。‘我爸的脾气就那样,他不是真心要那么说的。’每当他提及,展昭都会这样说,白玉堂听了心里钝钝的疼,只想一辈子把眼前这个人抱在怀里,哪怕天底下的人都反对,他也不在乎。
“四哥,我想等拍完这部戏以后,找个机会和他爸好好谈谈。”白玉堂的身体稍微j□j了一下,深陷进椅背里,目光在夜色里透出一股少见的深沉。他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唯独在展昭这件事情上,心中曾辗转千回,似乎盼了千百年,才终于等到这一天。他一直以为,感情不过是两个人的事,可横在他们中间的那些障碍,却无时不刻不在啃噬着他的心。原来想要带给一个人幸福,哪怕是世间最平淡的那种,对于他们来说,都成了一种奢望。
似是早有所料,蒋平并未觉得意外。只淡淡地望了他一眼,便将视线移回到前方的大路上。“不准备和展昭打声招呼?”
白玉堂一笑,身子向右边的车门上靠了靠。“要是和他说了,就是有机会也会变成没机会。”
蒋平总觉得不妥,可又知道白玉堂的性子,犹豫了一下,微蹙起眉头。“这事儿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先和展昭商量商量,毕竟那是他爸。谈好了自然是好,可要是谈掰了,岂不是难上加难。”
“我明白,可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也就算了,可那是他爸啊。他都已经病成这样了,我...”白玉堂说着,摸了摸上衣的口袋,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戒了烟,皱了皱眉倚进靠背里,只觉心头像压了一块大石一般沉甸甸的,烦闷异常,只恨不得手边能有什么东西能拿来任他狂乱摔砸一番才好。
蒋平实在猜不出展父到底说了什么,能让白玉堂如此激动。对方不愿说,他也不忍心问。他能理解白玉堂的心情,可对于展昭的父亲,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听见那些伤感情的话,又或许是因为他曾经听刘蓉谈及到展父,话里行间流露出的那些为人父的心酸与苦楚,他始终对这个老人存有一丝敬畏的好感。其实对于白玉堂和展昭的感情,即便到了今天,他仍然难以理解,却又无法否认那些真情曾带给自己内心深处的触动。他想,就算是他,也是曾经矛盾过的,只不过在矛盾过后,他愿意选择接受。
“老五,我说话可能你不爱听,但是我们不能总是用自己的思维去揣度别人的思想。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为什么不试着先给对方一点思考的时间?其实对于你父亲,也是一样的道理,这事儿急不得。”
白玉堂望着窗外,心头抑郁之感已平复许多。“四哥放心,我会仔细考虑以后再做决定。”
蒋平应了一声,也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好在这两人都认定了对方,再难,又有什么事是比治好展昭的病更难的?他心里轻轻一叹,将车缓缓开进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吱声。”
“谢啦,四哥。”
蒋平将车停稳,扭过头看白玉堂。自从认识展昭以来,他从自家五弟嘴里听过的道谢声简直比以往那些年加在一起的还要翻一翻。
白玉堂见他摸着下巴,眯着眼笑得意味深长,不由绷起脸问:“干嘛?”
“听你说客套话,真不习惯。”蒋平说着推开车门,摇着头,故意打了个冷颤,缩着肩膀下了车。
虽然蒋平看不到,白玉堂还是忍不住朝着对方的后背狠狠地撇了一眼,“刚才那句是替展昭说的。他没事儿就在我面前提你,次次都要把你感谢个八百回,我还没说不习惯,你倒挑上了。”
蒋平听他语气里一股子不情愿,不由抿起嘴闷声发笑。这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一物降一物啊...
第二天一早,白玉堂也不用蒋平送,直接打了车去见展昭。他到得早,按了半天门铃才听到屋里有响动。
“怎么这么早?”展昭披着件绒大衣,眼里仍带着点朦胧的睡意,笑着倚在门栏边。
白玉堂赶紧闪进来,一把关上大门,半扶着展昭走进屋,把人按回到被窝里。“你舅妈他们呢?”
“去早市了。”此时展昭已经完全清醒,透过窗帘钻进来的光线,使得房间温暖而柔和。
白玉堂躺到他身旁,看着他睡得有些乱的头发撒在枕头上,又比住院的时候长了一些,忍不住抓起一缕缠在手指头上把玩。“时间还早,再睡一会。”
展昭拍开白玉堂的爪子,扭过身拿起床头柜上的小闹钟看了看,倚着床头坐了起来。“八点多了,不睡了。”
白玉堂看他眼底仍泛着淡淡的青色,心里有点难受。一咕噜爬起来走到衣橱前,从里面翻出来一套厚实的绒睡衣。“今天降温,多穿点。”
展昭接过来,将身上的衣服换了,慢慢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天空有些阴沉,楼下的大树上叶子稀疏枯涩,已见秋冬之意。白玉堂不愿他多走动,未过一会儿,又想拽他回床上躺着。展昭有些无奈,挣又挣不开,只好使劲按住白玉堂的胳膊。“你坐一会儿,我去洗把脸。”
白玉堂心里紧张,却也明白不可能一辈子把对方像玻璃一样捧在手心里。展昭见他终于松开手,朝他笑笑,转过身,慢慢走出房间。白玉堂一瞬不瞬地望着展昭的背影,渐渐放下心来。对方的脚步虽然仍有些虚浮无力,却不再像前些日子那般,看了就叫人胆颤心惊。他慢慢呼出一口气仰倒进床里,不管事情向着何方发展,能够看到展昭的身体日渐好转,心情总会好上许多。
展昭匆匆洗漱后回来,一进门便看到白玉堂四脚八叉地躺在床上,不禁觉得好笑又有点心疼。从他住院以来,白玉堂就一直守在身边,出院以后更是每天跑来跑去,人都跑瘦了一圈。虽然白玉堂说口口声声说为了新剧要减肥,但这人的辛苦展昭心里却比谁都清楚。他放轻脚步,缓缓走到床头,弯下腰来垂目望了白玉堂好一会儿,才轻声道:“要不你把衣服脱了躺一会儿,我舅妈十点多钟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