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书+番外 作者:南南落乔木(上)【完结】(29)

2019-05-11  作者|标签:南南落乔木 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刚转了身,肩膀上叫谁拍了拍,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司史,许久不见。”
  我转了身。
  眼前的女神仙一身利落短衫,领口袖口绣了卷云纹,乌发只绾了一绾,斜斜簪了一根步摇。明眸皓齿,正抱着胳膊与我笑,不是摇倾,又是哪一个?
  “摇倾仙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我微微笑着,拱了一拱手。
  摇倾挑了挑眉,十分不避讳地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道:“我却忘了,如今叫不得司史了,须得叫司簿。”
  “一个衔号罢了,叫什么都无甚大差别,”我只无奈地摇头,又与她一道往里头走,“一别经年,倒不知仙子可作了战神么?”
  “还未,”摇倾撇了撇嘴,又拉长了语气,道,“我哥哥说,我心气浮躁,现下作战神,怕是要惹出什么事来。只如他那般,整日里头钻进书堆里,怕是才不能叫做心气浮躁。”
  “星君是不想叫你涉险罢了,”我又闻得心气浮躁这一说,许久不听还有些久违。
  “小瞧我的本事才是,”摇倾又对着跟随的侍女摆了摆手,“你们先去将贺礼拿过去罢,我与司簿说几句话。”
  摇倾转过头来,又“噗嗤”一声笑了,道,“说起来那时候在天界,我还真有几分无理取闹,还累了你一把。不过,司簿如此大度,想是不会与我一般见识的。”
  本仙君自然大度,成德星君在上头,不大度也得大度。
  我又引她让过一旁的仙家,谦虚道:“哪里,我当年也不懂事么。”
  一时未顾得上抬头,我与摇倾在一根烛火后头站定,才避了避瞧得有些眼花的一干神仙。烛火有些晃眼,我往后挪了挪,又觉着撞了谁一把,侧了身子道了声抱歉。
  摇倾往我身后随意瞅了一眼,又抿着嘴笑道:“我记着那时瞧着司簿便很是顺眼,多年不见,现在瞧着果更为顺眼了。”
  好歹是个姑娘家不是,年岁大了,胆子也放开了,说这般话倒是落落大方。眼见着她是玩闹,我也不与她计较,只回了打趣道:“仙子如今才是花容月貌更甚……”
  “司簿可是忙得很?”一声凉凉的声音忽而从背后传来。本仙君脖子一凉,后知后觉地回头瞧了瞧,方才为我撞着的那一位仁兄。
  仁兄唇边含笑,眼梢狭长,好整以暇地迎上了本仙君的目光。
  本仙君淡然地扯出一个笑,心里又淡然地想,哦,原来是撞着扶霖了。
  “司簿可莫说了,本就与你叙叙旧的不是,”摇倾也不在意我说的话,只又落落大方地笑,“要么换个地方罢,此处有灯影暗了些。”
  其实也不是不可的。然本仙君又觉着如此直接应了有些不适。
  “灯影翩跹,叙旧不是恰好么,”扶霖又笑得眉眼弯弯,“看来是我扰着二位了。”
  我扶了一把那灯火柱子,诚恳道:“没扰着罢,你在不在此都不妨事的。”
  这话说出口,好似变了味。
  于是我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陌上桑(二)

  “这位是……”摇倾有些好奇地看扶霖,又拿了询问的眼神瞧我。
  我只得说这位是冥界的大殿下。
  “喔,幸会,我是摇倾,”摇倾点一点头,又爽朗地笑,“你找司簿可是有事情么?”
  “有,”扶霖也点一点头,执棋落子般地吐出个字来,脸上带着客气的笑,“扰着两位了。”
  我立时清了清心神,他能有何事,那为他折腾出来的事算不得有事。眼下还是交代摇倾帮我一个忙要紧,再过得一会儿仙家多起来,铃央再来了,便晚了。
  “殿下有事情稍后再说罢,此时我有些请求要与摇倾仙子说一说,”我只正色与他道,又顺道使了眼色示意我确然是有正经事情要做。
  扶霖瞧着我,当是将我的意思领略了,他又道:“也罢,司簿看着此时确然有些忙。也无甚要紧事,只是想与你说一声,昨日晚上……”
  他说到此停了停,我顺理成章地接了一句:“昨晚如何?”
  摇倾也瞧着我两个,神色依旧好奇。
  “你衣裳落在我那处了,”扶霖极为自然道。
  本仙君衣服落他那处了?!我一时愕然,又想了想,昨日晚上我在做些什么来着,分明是蹲在我那思齐宫里头,凑着灯火瞧了瞧摇倾的信,又翻了几页上任司簿留下来的笔记。如何会至了他宫里。
  虽说冥界未有日头,不见青天白日,也不兴睁眼说瞎话到这般境地罢。况且话说到此种地步,与血口喷人信口雌黄有何分别。
  本仙君悲愤地想了一想,确然无甚区别。这摆明了是含血喷人。
  “晚上的衣裳?”摇倾睁大了眼睛,说出的话更为不堪入耳,“司簿睡在了殿下宫里么?”
  这话如何说的!怎的叫做本仙君睡在了他宫里?况且本仙君根本未去他那里。
  “我昨晚……”我字句清晰,义正辞严道。
  “无妨,你接着与摇倾仙子说事情罢,我回去与你取,”扶霖悠悠稳稳地说出口。抢白颇得本仙君的精髓,不落慌张,又说得稳当,且截话头截得很是及时。
  “喔,”摇倾转头瞧一瞧我,又瞧扶霖,脸上有些若有所思。
  “不,我稍后再与仙子说……”我委曲求全地瞧着他,言辞恳切。
  老子何时又招惹他了?当真存心不叫我安生。
  我只得与摇倾颔首,道:“我去去就来,真个有事要请仙子帮一帮。”
  “去罢。本仙就在这宴席上,不去旁的哪里,”摇倾善解人意地笑,又朝我摆了摆手。
  “殿下到底有何事,”我与扶霖至了一旁,觉着他好似债主一般,但我并未欠他什么,竟也要这般低声气,实乃是天道不公。
  扶霖眼睛随意地瞥了瞥这宴会上的众仙家,毫无愧色道:“无事。原先是有的,但此时忘了,也就罢了。”
  料得他定是如此,我又有些惊奇自己竟不觉着惊讶愤怒,难不成真个习以为常了么。这可万万使不得。
  “好罢,既是无事,我便先去了。待殿下记起来是何事再说不迟,”我又叫他坑了一遭,还能如此好颜色地与他说话点头。凡人常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撑船算什么,如本仙君这般肚量,撑个泰山都算不得问题。
  将转身,身后又一道清沉的声音:“慢着。”
  我攥了攥拳头,估摸着大庭广众下打斗怕是不好。又顺势理了理衣袖,用我那能撑五岳的气量回了头,轻声缓语地道:“殿下还有何事?”
  “此时记起来了,”扶霖又望了望那头已在席间落座的摇倾,转头道:“你有何事相求她,还非她不可么?”
  自然不是非她不可,只是现下没比摇倾更适合的女仙家。且摇倾怕是对我还有些不值得一提的歉疚,这小忙她当是会帮一帮的。我顺道叫她帮忙,也有借了她这心思的意味,有些不足为人道。
  我觉着与扶霖说一说那要帮的忙也无妨,便如此这般地与他提了一提。
  扶霖听罢,倒是未说什么,只停了片刻,笑道:“你果为他这般上心。”
  我瞧着那带着些自嘲意味的笑,觉着不明就里。如何叫做上心,如何又好似顺理成章一般。
  华颜说的话还在脑子里有些印象,我又没了拿那话堵他的心思。他此时是觉着自己做哥哥的,却叫我一个不相干的神仙cao了心?
  “前些日子,我去二殿下宫里,恰巧帝姬也去了,”我简略地与他说道,“后头帝君也去了。昨日华颜与我说,不想叫二殿下来赴宴,又想不得法子,便来寻我。”
  “确然寻对了,也是个好法子,”扶霖早落了方才的神色,又哂笑了一声,“但这也至于这般兴师动众么,便是挨几句难听话又如何了。若是至得x_ing命攸关时候,司簿也生死以之么?”
  我这个为他诓的苦主还未如何,他又是闹哪门子气。动辄又扯到了生死,好似长辞哪天就要立时死了一般。
  “真到了那时,为他收个尸,免得化作一把灰散在风里了也无谁问询,”我不客气地道。本仙君并无平白受气的义务,若是个姑娘不可理喻地发脾气,本仙君也就忍了。偏偏他做兄长的,即便挨几句难听话确然算不得什么,闹脾气又是为哪般。
  一时有些气闷,他仍如往常那般衔着一点笑,瞧不出是喜是怒。迟了会儿,才缓缓道:“早知是如此的,我计较什么……方才一时之言罢了,你气x_ing倒是大。”
  恶人先告状也。
  好歹他良心发现了,嘴上还要占些便宜,就占了罢。
  我转头一瞧,宴中的神仙来了一大半,须得赶紧与摇倾说一说了。正要说他说一声,他已先开口道:“去罢。母后也已来了,我过去看一看。”
  说罢只朝着那宴厅前头去了。
  我与遇着的仙友一路颔首,有些不甚容易地至了摇倾在的那处。
  “怎的听着有些奇怪,”摇倾听了我与她说的几句话,蹙了细长的柳叶眉。又瞧着我,似是不确定地道,“叫我去勾引这冥界的二殿下?”
  “非是勾引,非是勾引,”我痛心疾首与她摇头。本以为许多年了,她当是长进了许多,没想到还是这般没学识,那时候不看书,如今也好不到哪处去。我又耐心地与她示意道:“你瞧见那个女神仙了么?穿粉白衣裳的那个。”
  “瞧见了,笑得像朵花,”摇倾稍稍扬了头,顺着我眼神的方向望了望,瞥了瞥嘴,“你叫我瞧她作甚,觉着她好看?”
  我又摇头道:“方才不是与你说了么。那二殿下是她哥哥,只不过这位帝姬喜好缠着她哥哥,她哥哥又不大想叫她缠着。况且,每每她总要引一些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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