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世 作者:耳椊东阁【完结】(3)

2019-05-13  作者|标签:耳椊东阁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猪头。”一旁不做声的谢云泉突然开口。
  阿庚立马噤了声,只觉得自己可以立刻从楼上跳下去,顺便带着自己这个醉酒丢人,酒醒还不认账的混账主子,这样才不辜负老爷夫人的在天之灵。
  小王爷眼皮一跳,看不出喜怒,“你说什么?”
  “猪头,”谢云泉如实重复,还撇着嘴小声嘀咕,“真是猪头,讲一遍还听不懂。”
  阿庚在一旁又是拽袖子又是掐胳膊,奈何谢云泉一点也不为所动,仍是那么固执的站着,大有他才是此间之主的意思。
  突然扑哧一声,只见一旁还有一个淡妆女子,素衣罗裙,鬓钗斜飞,似是终于忍不住了,正掩着嘴笑。她手抱一把红木琵琶,想来应是个歌伎。
  小王爷也但笑不语,饶有兴味的走了过来,围着谢云泉转了左三圈右三圈,拉过一旁的阿庚,“他是不是喝醉了?”
  阿庚诧异,心想这是怎么看出来的,嘴上却不动声色,“哪能,您看少爷脸不红心不跳的。”
  结果小王爷一收折扇,戳了戳谢云泉的脸,挡不住的笑意已经大河决堤般的涌了出来,“看来真醉了。”说完还不忘又戳一下,乐此不疲。
  “小王爷您可不能说出去啊。”阿庚仍是胆战心惊,“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少爷喝了酒,还给喝醉了。”
  “为什么?”小王爷给谢云泉编了一条小辫子,满心欢喜的欣赏着,“一般人也看不出他喝醉了啊。”
  “您是不知道,他要发酒疯,每次后果都很严重,最重要的是他每次酒醒都不会记得。”
  “没有啊,”小王爷将编好的两条对称的辫子叠在一起,还不忘恶趣味的捋了捋谢云泉的鬓发,“他很乖啊,比平时好……”
  似乎是想应正一下每次必发酒疯的本x_ing,谢云泉一把抓住了小王爷的手。
  可怜小王爷话还没说,折扇便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惊惧道,“你……”
  却是突然不能言语了。
  唇边贴附上了一片柔软和濡s-hi,糯糯的,像是刚出炉的江米团,团子?心下想到这,便就真觉得一抹甜味,丝丝缕缕,参杂着酒酿的醇和杏花的甘,啊,三杯就倒蜜花酿……
  谢云泉悠悠转醒已是日上三竿之时。
  他一睁眼就看见了熟悉的床幔和梁顶,心中首先暗暗庆幸的是,自己看见的不是长街上的流浪汉和秦淮楼里的崔掌柜。
  他躺回去细细又想了一番,记得是和阿庚去了秦淮楼,去的是楼上的晓风厅,然后自己想喝蜜花酿,就打发阿庚去拿了,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
  回忆便在这里戛然而止,随后硬是使劲的想,脑内仍然一片空白,太阳x_u_e突突的跳。
  屋外传来几句调笑的打闹声,似乎是阿庚和几个小丫鬟,谢云泉推开门就看见他们几个人在那里兴奋的讨论着些什么,更有些小丫头激动的咬着手绢。
  众人见房门打开,即刻便噤了声,道了声“二少爷早”就三三两两的散了,只是边走还不忘回头打量,阿庚没趣的撑了个懒腰,谢云泉问,“怎么我一来你们就不说了?”
  阿庚懒洋洋的说,“你是主子,她们怎么敢在你面前大声喧哗?”
  “哦,”谢云泉淡淡说道,随即想想又不对,“你们平时不都在我面前无法无天的吗?”
  阿庚一番眼皮,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谢云泉瞧他似乎有些被扫了兴,连忙接过话头,“我们昨天去了秦淮楼是吧?”
  阿庚点头。
  “我想喝蜜花酿是吧?”
  又点头。
  “我是不是去了晓风厅,还写了字。”
  继续点头,也算是。
  “我是不是喝醉了,然后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比如说和白衣服的人……”
  阿庚不再点头了,而是沉默着摇了摇头,“少爷你记错了,昨个蜜花酿买完了,你根本就没喝到,坐了一会你就说无聊,回家睡觉了。”
  谢云泉一听一愣,盯着阿庚审视,“真的没有喝醉?真的没有白衣人?”
  阿庚认真且庄重的摇了摇头,谢云泉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心下就更纳闷。
  其实白衣人的想法很突兀,就在刚刚走出房门的时候,眼前突然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场景,有白衣人,站着,笑着,拿着扇子,有琴,有酒,然后……就没有了,想来自己被酒淹过的脑袋能想起这些还是很不错了,再加上下意识的认为那白衣人一定是好看的,才有了刚才的大胆推测。
  结果不对吗?
  谢云泉拍了拍脑袋,仍是有些迷糊,转头看到临案上的毛笔还没洗,似乎也不像是宿醉过。
  难道只是梦?
  他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嘴唇,却突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抬头望了望天,春光大好,突然就想到迎春的海棠是不是要开了?
  隔壁院沉香袅袅,已是檀木点尽。
  院中砌着一个小炉,炉中冉冉新茶,清香扑鼻,小心取过,斟入紫砂壶中,待澄澈干净方一饮,回味无穷。
  石桌上的两人皆是同时放下茶盏。
  左边男子长相英武霸气,周身散发出武将的气息,但举手投足却像是文雅的读书人。而右边的白衣公子就是小王爷朱载玉。
  男子开口,“谢某多谢小王爷。”
  朱载玉微一挑眉,“谢将军称呼我名即可,再说,我已不是什么王爷了,”他抬头望着远处,不知道在看什么,小声嘀咕道,“有什么好谢的。”
  便是突然想起从前看过的一出戏,里面有一折唱道:“叹君梦中总关情,醒时独独难消意。”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吃糯米团了(?>ω<*?)


第3章 贰
  谢云泉今天心情一般,就像今早出门时看到的老黄历,“今日大凶”。
  简单一点说,就是你要倒霉了。
  这日下了朝,司天监的裘大人便突然对着谢云泉惊呼,“哎呀,郎中大人今日有劫啊!”
  谢云泉觉得他一个看天的还知道算命,挺有意思,“什么劫?”
  裘大人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印堂发黑乃凶兆,却又面带桃色,粉中带光,此乃红光带煞,大凶啊!”
  谢云泉在回去的路上细细琢磨,这面带桃色,却又红光带煞,可不就是……
  烂桃花吗?
  他想到这,便不禁抬头一瞧,居然真的看见了花,只不过不是桃花,而是一簇红色的海棠,浓淡春枝,淡雅而立,莹莹散散。
  谢云泉这才意识到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西华门。
  “西华门吗?”他暗暗思忖,平时没有走过这边,而且,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他一边走一边想,脚便不由自主的踏出了西华门,却是还没落地就僵在了半空。
  谢云泉想起忘记什么了。
  眼前并不是热闹的长街,而是一个看起来及其破败的茅Cao小筑,房前c-h-a着几排篱笆,茂盛的杂Cao正在里面蓬勃生长,一条小河渠自外穿行而过,中间甚至有个简易的小排,看来此间之主的用水便来自这。院中长着许多不知名的花花CaoCao,铺展其中,说不出的感觉。院边就是一棵海棠树,及其高大,却歪歪扭扭的把枝条乱放,堪堪搭在了宫墙上,唯一正常点的东西可能只有那院正中的一张石桌和一对石凳。
  谢云泉想了想,自己的脚不是还没踏进去吗?说不定还有回头的机会。却见前方野Cao一阵攒动,哗啦钻出一个人来。谢云泉此刻知道,管他什么桃花,反正大凶是对的。
  朱载玉站起来揉了揉腰,不知道这个杂Cao怎么这么多,怎么拔都拔不干净。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才惊觉这只手是刚才拔Cao挖土的主力工具。
  慌忙间想找水洗脸,一个木瓢已经及时递到了眼前,朱载玉在瓢中那汪清水中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的花脸和头上点缀着的野Cao。
  一抬头,便就看见了谢云泉那张极力憋着笑的脸。
  朱载玉看了看自己的手,好想一巴掌呼过去!
  谢云泉,名郴,字云泉,谢府的二少爷,当朝抚远将军谢桐的亲生弟弟。
  而朱载玉,郑恭王府的小王爷,皇上的小侄儿。
  当然,这只是这两人表面上的身份罢了。
  若说谢云泉还好,在京城的长街上随意找个路人打探一下谢家二少爷,十人有九都会笑着摇摇头,不知道如何评价,或者偶尔遇到一两个善于点评的,也只会说“此子敦厚尔”。
  也就是说,谢云泉大概是个老实到大家都不想做过多评价的人。
  如果排除他喝醉之后的话。
  有不是那么可靠的京城传闻说,谢云泉十六岁那年就是喝醉了去参加的春试,得了个探花,进了翰林院,如今官至五品郎中;还有每年上元节的辞赋令,也是喝了酒,才会年年拔得头筹;更有甚者,说谢云泉上次去秦淮楼喝醉了,然后强吻了楼中素穿白衣的头牌歌伎宛卿,但也有说是两人互定了终生……
  流言蜚语,众说纷纭,但是,根本就没有人看见谢云泉喝醉过,甚至很少看见他沾酒。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谢云泉和朱载玉,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似乎是因为酒而认识的。
  关于两人的初识,在那段时间一度成为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最佳故事,更成了不知多少深阁佳丽的闺房趣话。
  那年似乎两人都是十五岁,本该是轻狂走马或是伏案苦读的年纪。
  在宁山书院,一个因为过于“老实”,怎么也背不住文章,另一个因为上课的时候看杂书被夫子揪住,一同在院里受罚。
  相比起谢云泉,朱载玉可要活泼跳动得多。虽说是罚站也没什么站像,他一偏头,就瞧见了对面院子里也站着一个少年,相似年岁,正拿着本书,口中念念有词。
  “诶,”他喊了一声,“你也被罚站了?”
  对方抬起眼看了一眼,复又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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