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世 作者:耳椊东阁【完结】(4)

2019-05-13  作者|标签:耳椊东阁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谢老二。”朱载玉锲而不舍。
  少年终是彻底的看了过来,一脸疑惑。朱载玉心想,长得也还白白净净,怎么就是感觉一脸……呆?
  谢云泉看见一个白衣少年在叫自己,他认识,是王府的小王爷,只是从来没有过多关注过,细瞧,这小王爷笑得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像只小狐狸似得。
  一节课后,谢云泉终于背好了书,可以进去上课了,而书院王夫子同样过来询问朱载玉是否知错了,但是小王爷坚持认为乐谱并非杂书,所以又再站了一节课。
  第二天,谢云泉就学乖了,早早就背好了书,通过夫子的考试,而朱载玉却又因为看杂书被夫子逮了个正着。
  老夫子拿起书一瞧,y-in阳五行志,像极街头算命瞎子的骗人书。
  王夫子,这个曾教导过三代帝王,如今已是白发苍苍的老夫子因为皇家竟然出了朱载玉这样一个“玩物丧志”的败儿差点气的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
  但是今天只有朱载玉一个人罚站了。
  实在无聊,他就踮起脚看对面那个院子,隐约可见几顶晃来晃去的书生帽,唯有一顶靠在窗边,一动也不动。
  朱载玉下意识就想,会不会是谢云泉?
  他只是偶尔听人谈起过这个谢家二少爷,谈者皆是不屑,也不过说谢云泉不会说话,很傻,很呆之类。
  正想着,几乎是在转念间,靠窗帽毫无征兆的转过头来。
  果然是谢云泉。
  二人目光堪堪对上,良久。或是都不知道该如何将眼睛移开,朱载玉瞧着那双墨黑的眼睛,突然想起了猫,那种刚会吃鱼的小n_ai猫。
  谢云泉极快的朝朱载玉脚下瞥一眼,朱载玉顺着他的目光瞧下去,只见地上的一个花盆里放着一个纸包,打开,有一支短笛和几张破旧的乐谱。
  这是前几日,夫子在讲课的时候给收走的。
  朱载玉抬头,却见谢云泉已经转回了头,不再侧移。
  下学后,朱载玉才在藏书阁里找到了谢云泉。
  他坐在小案上,同一盏昏黄的火光,正在抄经书,及其认真。朱载玉走进来的时候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他就那么细细的看了会,谢云泉下笔极快,蛇走龙游之势,写来的字却十分好看,颇具怀素之风。
  “怎么,被夫子罚抄书了?”朱载玉一屁股坐在了案桌上。
  谢云泉小心的移动了一下砚台,生怕这个小王爷白色的衣摆被弄脏了,“没,别人被罚。”
  “所以你就帮别人抄?”朱载玉觉得好笑,感情是真傻。
  谢云泉从脚边取出一个小壶,打开喝了两口,“无所谓,就当练字了。”
  然而朱载玉的注意力全部在小壶上了,“原来你有水啊,我一下午都没喝了水了。”
  还没说完就一把拿过了小壶,谢云泉根本来不及阻止,朱载玉第一口已经灌了进去。
  液体入喉甘甜清冽,似冰沏的糖水,绵绵于口,“嘿,这什么呀,还挺好……”话还没说完,朱载玉忽然一呛,猛烈的咳嗽起来。
  原来,片刻的清甜后,是如火烧的辛辣,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在口中绽放开来。
  待朱载玉逐渐适应之后,“好你个谢老二,竟然敢在书院里喝酒!”
  谢云泉但笑不语,只从怀里又拿出一个小壶,打开来喝。
  朱载玉咂咂嘴,竟觉得刚才的感觉是如此难以忘怀,索x_ing和谢云泉一同醉饮了。
  酒过三巡,朱载玉只觉脑袋轻飘飘,醉意上浮,但见谢云泉面色如常,最后挥了两三笔,抄完了经书。
  朱载玉这才掏出短笛,“谢啦!”
  谢云泉没什么表示,只是瞧着那几张残破的乐谱,“你想重谱广陵散?”
  朱载玉半响没有反应,似是脑袋运转不了了,“啊,是啊。”
  “可是那已经失传很久了。”
  “那又如何!”朱载玉急道,“指不定我哪天就会让它重见天日了。”说完,便吹起了短笛。
  笛声清脆,虽不连贯,却得听一些古韵风采。谢云泉闭眼细听。
  待到笛声停止,他一睁眼便看见朱载玉那张脸。两人挨得极尽,呼吸间,尽可感知彼此的气息,夹杂着蜜花的淳。
  “谢郴,如果以后谁再说你傻,我第一个不答应。”朱载玉醉醺醺的说。
  “是吗,”谢云泉看了看窗外已经爬上房檐的月亮,“或许我平时都醉着,而醉了反而醒了。”
  转过头,却见朱载玉已经趴在小案上沉沉谁去。
  当谢云泉让阿庚他们几个回府的时候,小院已经焕然一新了。
  朱载玉也已换了一件衣服,坐在石凳上,拿起铜镜仔细的看脸到底洗没洗干净。
  “你这又是何必?”谢云泉瞧了瞧小筑内及其简陋的陈设。
  “所以呢,我应该回到王府,吃着珍馐美馔,穿着绫罗绸缎,像只笼中鸟,整日被陈规旧矩绊住手脚,最后重蹈我父王的旧辙?”朱载玉冷冷的看了过来。
  谢云泉无奈摇摇头,“你怎么就这么敏感?你自知我不是和别人一个意思。”
  朱载玉也不再废话,一指门口的方向。
  阿庚这还没走几步,就听身后的小门又开了,自家少爷慢慢走了出来。
  阿庚一瞧,顿时乐了,“怎么少爷你又被赶出来了?”谢云泉笑着,背着手,踱步,“你不会又和小王爷说让他回去之类的吧?”
  但笑不语,且行且顾盼。
  那树海棠生得实在是漂亮,他记得以前宁山书院也有一棵。
  大概是在七八年前,朱载玉就是站在那株海棠下,和自己说完最后的话,然后永远离开了书院。
  他仍记得,他眼眸明亮,却似夹杂着不可言述的悲伤,他说,“若世人皆醉唯我醒,那么他们是否会认为我才是醉得那个人?”
  当晚,他便听说郑恭王因上谏圣上大修宫殿,听信民间术士等十弊被削了爵位,流放至凤阳,今生今世不得返回京城,而郑恭王妃乍听噩耗,竟旧疾发作,当夜就去了。
  第二天,年仅十五岁的郑恭王世子朱载玉披麻戴孝,跪在西华门前,叩求觐见圣上,并极力声明自己父王无罪。
  有与郑王不睦党,一直在怂恿那个一心只有长生不老和红颜美色的君王一同治朱载玉的罪。只是朱载玉是已故太后最宠爱的孙子,且郑恭王府有先皇遗旨庇护,也只好作罢。
  从此,西华门前便多了一间小筑,曾经的郑王世子说,父王一日不赦免,便一日不回王府,便就在这里多住一日。
  一晃,竟已近十年。
  都说朱载玉是天潢中异人,明明可以独善其身,却傻傻的想来重蹈覆辙。
  谢云泉微一叹气,海棠树远了。
  只是醒者太过清醒,醉者不愿出梦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我装傻
  阿庚:少爷你真傻


第4章 叁
  京城中的岁月似抓不住的沙,流逝的极快,转眼便又到了新的一年。
  一时长街彩灯逶迤,繁华似锦,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朱载玉身无所依,独自一人,空有皇族之名。
  每年这个时候,他便会离开京城,一路南下,去洛阳,去应天府,去各种地方游历,用他自己的说法就是闲散着到处玩玩,不过无论如何行走,他的目的地一定是凤阳。
  只是今年似乎又多了一个闲散人士。
  谢云泉将家养的信鸽放回笼中,阿庚在一旁逗厨房的小花猫,“大哥说他过年回来不了了,边关情势有些急。”谢云泉淡淡说道。
  “哦。”阿庚想想也觉得没什么,反正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手中逗猫的动作也没停。
  突然,阿庚手一松,小鱼干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小花猫喵呜一声便扑了上去,“不对啊,少爷,”他转头对逗鸽子的谢云泉道,“你是不是今天都给府里佣人放了假?”
  “是啊,怎么呢?”
  阿庚挠挠头,越想越不对,“那么厨房张大妈也回去了?”
  “嗯。”
  “那谁给我们做饭?”阿庚问。
  谢云泉手中小米一撒,惊得鸽子咕咕叫起来,声音之嘹亮,似要响彻院落,冲破云霄。
  朱载玉骑马走出了城门,又往回看了一眼,城门的大红灯笼和天边燃烧的烟花似太过刺眼,便也就很快调转,绝尘而去。
  只是还没跑出二里地,就听身后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却见谢云泉竟骑着自家的黑色战马来了。
  朱载玉一乐,“怎么,今年舍不得我,来送送?”
  谢云泉一下拉住了马,“一起。”
  “什么?”朱载玉只觉风有些大,似是没听清。
  “我说咱们一起。”说完便缓缓踏着马往前走了。
  “诶,你走了阿庚他们怎么办啊?”
  “谁知道,我给他们放假了。”谢云泉耸耸肩。
  阿庚坐在馄饨摊前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看着面前的两碗已经彻底冷掉的馄饨汤,心中第一千零一遍诅咒自家少爷今生今世吃馄饨都会被噎得半死。
  朱载玉一指锅里,“吃馄饨?”
  谢云泉突然感到一阵恶寒,“不吃。”
  “烧饼?”
  “太油。”
  “包子?”
  “太腻。”
  “馒头?”
  “太干。”
  朱载玉转头对客栈店小二说,“全部来一个。”
  “那我呢?”谢云泉说。
  “你饿死好了。”小王爷淡淡的喝了口热茶。
  “想喝蜜花酿。”谢云泉嘟囔了一句。
  “什么?”
  “没什么。”
  谢云泉站起身,看见客栈门口有一群孩子,有大有小,正聚在一起,似乎争着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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