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请求
大汉四十七年,刘旻在未央宫病逝,皇上驾崩,举国如缟素,文武百官跪在宫阙哭丧,未央宫的太监宫女皆要陪葬之,他们哭得更是伤心,哀哉。
邑王终是举私兵造反,他与戚国公声势赫赫的带兵逼宫。两雄相争,成王败寇,温行知举虎符号令天下,亲自手刃了倒逆而行的反贼邑王。
太子刘倾继位后,改大汉为后汉,新皇登基赦免天下,德披后汉,恩加四海。
温行知一并赦免了静王刘致,令其自由出入静王府,满朝文武纷纷赞颂皇上头角峥嵘,圣贤宽厚。
静王已经没甚势力了,不足为虑,温行知自会晓得掣肘他。
后汉并未安稳多久,梁王拿着另一半虎符勾结姜竺国,在南边自称越皇。
温行知依旧从容淡定,他不慌不忙的调令南中大将军和国大将军,令他们二位去南边与梁王交手,平定反贼。
温行知自个儿则在京中稳住阵脚,着手管理朝堂。
他紧跟着做的事便是替赵丞相沉冤昭雪,然后将罪恶的戚国公挫骨扬灰,诛其九族。
为仪德贵妃翻案后,他又将戚贵太妃贬为庶人,圈禁在冷宫里暗中让人日夜折磨,他要将那个恶毒美丽的女子折磨致死,一解心头之恨。
景铄被封为了禁军统领。从前在邯郸诗社见过的几位才子,被温行知升了官儿做,难怪当初他要去瞧一瞧才子,其实是在看能人。
我这史官继续记录皇上的起居言行,温行知成了皇上,我既高兴也难过,一国之君很快便要纳后了,由此我下定决心要与他撇清关系。
今日温行知下朝后,屏退了宫女和太监,只留了我一人在未央宫中,他的脸色y-in郁沉沉,眉宇之间疲惫不堪,眼圈甚是乌黑。
温行知走过来环住我的身体,他的头靠在我肩膀上,浑身逐渐放松,他细语低喃道:“阿从,做皇上真累。”
我抿着嘴,拨开了他的手,我镇定退后几步,尊敬作揖:“皇上,微臣还有半年要成亲了,届时可否告个假?”
温行知的眼眸像秋夜的潭水,幽幽的发凉,十分的刺骨。他充耳未闻的坐到案桌边,专心致志的批折子。
我跪到他面前,礼数周全一拜,将头磕在地上不起,重复道:“臣还有半年要成亲了,届时可否告个假?”
温行知凉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准。”
故此,我起身恭敬的站在一旁继续尽职,记录史书。
他忽然抬头,双眸淡如清水,他平静道:“你知道我的别名为何叫行知吗?”
“臣,不知。”
他低笑着,自顾自的说道:“一路行一路知,我该做甚,所以为行知,我背负责任已久,难以卸下,如今更不可胡作非为。你体谅...寡人吧。”
我回答的毕恭毕敬,“满朝文武,天下百姓,自是体恤皇上的,微臣也不例外。”
“阿从...你...”。他默然,无奈的批折子。
不出几日,温行知竟将李巡抚所有的女儿赐婚,成年的即刻完婚,未成年的,等年纪一到,即可完成赐婚。
待到我进宫时,温行知露出纯净的笑容,他一脸天真无辜,轻声细语的问道:“爱卿,半年后你要娶哪家姑娘?”
我无奈叹气,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微臣,暂且不知。”
沈家与李家的婚事吹了,沈道文特意来京城安抚我,他坐在桌前,脸色十分温和,轻言道:“你的婚事,我这几月内再帮你物色物色,不过你舅爷不知何时得了新皇眼缘,膝下六个女儿都被赐了婚,真是天大的荣耀,近来李巡抚春光满面,巴结的人诸多啊。”
我笑笑不语,喝了几口茶,下定决心后,方道:“父亲,我想弃文从武,梁王逆反,前线需要武家栋梁,实不相瞒,我成日跟在陛下身边记些无用的东西,满腔抱负都郁郁在心。”
沈道文眉头一皱,使劲拍了下桌子,生气道:“你为官才多少时日?便不耐烦了?你以为武官的路好走么?你啊,遇到事情半途而废,人家笨鸟先飞,你这只笨鸟却要遇难逃离,你就是个不成器的笨鸟!”
我放下茶杯,站起来一撩衣摆,跪在地上给沈道文磕了一个头,斩钉截铁道:“儿不是在逃避,是早就想从武了,只是碍于父亲的期望,从未提过什么,自古以来弃文从武的英雄不在少数,名流千古者更不在话下,望父亲成全。”
沈道文叹气一声,半晌,他将我从地上扶起来,望着湛蓝的天空道:“罢了,你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胸有志,该前行,你若马革裹尸,也算光耀门楣。”
我看着院子里新栽的木槿树,轻笑道:“父亲自小严厉,我以为这次要求很久,啧,第二遍就答应了,您真是越来越宽厚开明矣。”
沈道文的神色有些惆怅,他娓娓道:“为父只是不想,你将来怨我。”
既然争得了沈道文的同意,第二上早朝时,我便站到朝堂中央,拱手作揖道:“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坐在上首的那袭玄色身影顿了顿,只听他声音清脆道:“奏。”
我捏紧了手上的暗黄笏板,盯着上首那双蟠龙靴,铿锵有力道:“微臣虽为史官,却忧心后汉,欲弃文从武,想为筋疲力尽的皇上分忧,更想保卫后汉,替微臣心中辛苦圣贤的皇上保家卫国。”
诸位臣子看向我的目光隐隐钦佩,温行知的手扶在金雕木龙椅上,他的五指越收越紧,手背凹凸不平。他沉默了许久,许久,喉结上下移动着,最后落寞道:“准。”
我跪地磕头,诚挚叩首道:“微臣谢过陛下。”
叩首完,我便退到一旁去了,温行知在上首有些心不在焉,我转头看向朝堂内,刘君平握着笏板,眼神灼灼的盯着温行知,光看他的眼睛我便知他还是喜欢上温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