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庄七那边,于广土带着他出去后,便再没有下文,他派出的追杀同样没有消息,不能活见人死见尸,让庄三心中也揣了个大石头。
汲汲营营多年,他们兄弟之间已经不是简单恩怨便能解释得清楚的了。成王败寇,如今看来是他赢了一着,但在新皇登基之前,对方的什么举动都有可能导致他功亏一篑。
他最近很是谨慎,有着不算好的预感,知道大概有事情发生。
只是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
除了上朝,三王爷最近都不怎么出门,家眷亦如此。三王府不算固若金汤,却也放不进其他人。
于广土一手托腮,很是诚恳地看着眼前人:“小哥,帮个忙吧?此事若成,荣华富贵保你享不尽。”
面前被迫坐着的青衫人眉眼不动。
“我知道你的身份啦。”于广土换只手托腮,“你也想替你家主子一绝后患吧”
青衫人照旧不动。
“只要你照我的话去做,我保你主子平安好不好?”于广土继续劝诱。
青衫人还是那副“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的表情。
“啧啧,”于广土靠向椅背,“唉唉,也不瞒你说,我现在和你主子的关系是非同一般,如今想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他从此不再担惊受怕,不再受到骚扰。”
注意到青衫人的眉毛隐隐地动了动,于广土再接再厉,笑开:“嗯,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我和你主子,可是该发生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我们已经准备好携手共度一身了。”
一旁的车夫依旧撇过头,不去戳穿他的幻想。
青衫男人索- xing -闭了眼,让自己入定。
于广土看他这样,撇撇嘴,起身道:“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你上次没有把他救出来,这次刚好可以将功抵过,有何不好呢?”
说罢便也不再多言,与车夫点点头,一同出了房门。
这本是一家酒馆的后门,于广土二人东转西转,便又回到了大街上。
留在屋里的青衫人方才皱皱眉头,心中忖度,不知这人可信度到底有多少——什么是“上次没有把他救出来”?不就正是这个男人在捣鬼吗?
还有什么是“该发生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什么又是“准备好携手共度一身”?
青衫人嘴角略微抽搐一下。
他的主子,不是男人么?
刚才这人,不也是男人么?
虽然当今世道这个现象也不怎么奇怪,但是,对象是他的主子?
一边在脑子里思索着,一边要从这小屋出去回到外面酒馆,在出门的瞬间却顿了一下。
一个带着黑色皮质面具的男人与他擦肩而过,在他耳边淡淡说了一句:“照他的话去做。”
两天后,皇城发生了惊动全城的大事件,继几年前的九王爷被刺狱中,半年前的七王爷下落不明,如今位高权重的三王爷,也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的书房里。
那日庄三正如往常在书房看公文,却一个突然没有拿稳桌上的杯子,摔碎一地。
庄三心绪不稳,抬头唤人进来收拾,顺便叫了自己亲随进屋。
“各处情况如何?”庄三问道。
“回王爷,各处尚且安好,前面城南边有人在商号作乱,西北边有人在赌场闹事,鹞大人已经派人去了。”亲随答道。
“为何没有知会我?”庄三问。
亲随疑惑:“鹞大人说是奉您的吩咐——”
庄三一拍桌子:“放肆!府里还有多少人?”
“鹞大人说他们速去速回,府里尚且安全,目前有死士十二人——鹞大人他们约莫半个时辰后就会回来。”
庄三起身,急道:“快去找人过来,速速离开这里!”
还没有出门,却被人挡了回来。
“那是要去哪里呢?”身形高大,满脸忠厚老实的男人踏进屋里来,笑眯眯地问道。
“你们是谁,敢对王爷不敬?!”亲随立刻护在庄三前面。
随着于广土进来,身后进来约十人,将三王团团围住,饶是不小的书房,也显得有些拥挤。
“大势已去了,三叔。”于广土笑笑说。
“庄十七,当初你不是要和我联盟,如今为何要与我作对?”庄三沉声问。
“嗯……”于广土认真思考了一下,“为了博取美人欢心。”
“美人是谁,与我有何恩怨?”庄三问。
于广土莞尔:“三叔也猜到了吧?我当初那么急着把人捞出去,不就是为了保他一命么?”
庄三听闻冷笑:“……你好胆色,为了他,竟不惜犯上作乱。”
于广土笑着摇头:“三叔这话讲得……什么犯不犯上,难不成你真想当皇上?”
“黄口小儿休要胡言乱语!”
于广土撇嘴:“算了,那我们也不聊什么天了,反正你也大概料到是哪里出了问题吧。”
庄三顿了一下:“青鹞。”
“你养在身边十五年的死士亲随哪……想不到,”于广土笑道,“竟是那位美人的人么?”
“……好一个庄七。”庄三冷笑。
“唉唉,看来这轮比谁- yin -险狡诈,三叔你是略输一筹呢。”
踏出房门,于广土拢了拢披风,刚要继续前行,却突然顿住,然后身形迅速移动,把一个侍卫拉到自己面前。
却不及来人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一掌拍上他前胸,登时摔倒在地,一口鲜血咳出来。
“咳咳……咳!”于广土捂胸,爬都爬不起来,其余人立刻护在他面前。
大家都面露惊色:“二十二,你做什么?!”
难不成这“家里反”是可以传染的吗?
取下脸上带着的面具,被称为“二十二”的男人双手背在身后,冷冷看着地上的于广土。
“咳……呵呵,七叔,咳咳……”于广土抹抹嘴边的血迹,“我就说青鹞哪能这么容易听我的,果然是因为你啊……”
七王爷大寿 32
一干人等大骇,这位爷,何时混进了“蜘蛛”的队伍?!关键是以他以前那麽尊贵的身份,混了进来,在不算好的环境里与人同吃同宿竟然没有人发现麽?!小头子背上开始滴汗,但现在老板没有时间理他。
於广土看起来一切尽在掌握中,但其实也是始料未及的,他猜测庄七会在皇城,却没有猜到庄七一直离他这麽近。
上一次见面,还是两人极尽缠绵缱绻之时。
於广土暗暗撇嘴,躲著藏著不想见他,就是不想有今日这种局面……咳咳,好痛!
庄七地看著装模作样被搀扶起来的於广土,只冷冷地开口道:“现在你可以说清楚了。”
“说,咳咳,说什麽?”於广土抚著胸口道。
庄七眯眼:“要麽说清楚,要麽我立刻让人取出你我二人体内的同生蛊,两人两清再不见。”
於广土倒吸一口气,同生蛊,那是什麽?
车夫倒吸一口气,同生蛊……原来如此!
就说这位爷为什麽一直受制於老板,生气恼怒什麽都有了,却从来不见一丝无措,原来他二人身上早有这种牵扯?
同生蛊,母蛊与子蛊分别在同时同地置於两人体内,平日是护著心脉可强生健体,但若其中一人死了,蛊也便消亡,无论相隔千里,另一蛊也必能感应得到而自毁,带著另一人心脉尽断爆体而亡。当然这东西也可以取出,却必须也是二人在同时同地,否则自取那人亦会七窍流血而死。
这麽……“奇思妙想”的东西,不费一番功夫是取不到的,这位爷这麽早便留了这一手,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所以这位爷便是存了,若老板真的要杀他,大不了同归於尽的心思麽?
咦,好像有哪里不对──这麽看来,老板这段感天动地泣鬼神的虐恋情深,好像也不是那麽……
“七爷,”车夫眼珠一转,上前开口道,“事到如今老板怎敢再瞒著您什麽,只不过现在这天不时地不利的,不如我们先换个地方,让老板跪著搓衣板,好好给您交代?”
第八章
於广土在门前来回踱步,徘徊已久,身上也穿著金丝软甲防身,但仍旧不敢踏进房门一步。
当日庄七算是听了车夫一言,没有再逼问,而是与众人一起,速速离了皇城。
再回到塞外时已又过了小半月,期间於广土也并没有再见到庄七。
如今他胸口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再见庄七自然还是心有余悸。
当然不是怕死,他已经听车夫给他解释过了,也算恍然大悟,内心一开始还有点小欣喜.
原来他们是同生共死之命啊!
後来却又冷透了背脊──既防著他真的反咬一口,却又把他的命交给全然无知的在外漂泊的他,看似庄七又一次随- xing -所为,却矛盾如斯,疯狂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