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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红线绕过情爱,直指生死。
第六章.并蒂
“呈主上,边境有动乱。”
“异国?”
“本国。”
“因何而起?”
“无从查知。”
“挥军。”
伶缕自上次与暗枝,渊李之战后,并未再起硝烟。国内表面祥和之气,实则仍在恢复之中,再加上暗,渊两国遗民难抚,更是忧患重重。因而,与此次征伐,众人皆有异议。但銮顷之意决绝,故未有逆其意者。
时年虞胤六十七,銮顷遣大将苦秦率众兵,于董懿门誓师,其势冲天,众民贺之。遂出。
苦秦年纪尚轻,但其深谋远虑,行军用兵之道,向来为人称赞。其深知国家忧难,故望速战速决。一路快马加鞭,直赴边境。
及至郦葛,苦秦方才放慢脚步,因其所见实为令人惊讶惋惜。郦葛曾为一代繁华之地,但如今目之所及,皆是荒凉。未经征战,却已不堪一击。只见户户家门紧锁,偶有妇女外出,也皆是畏首畏尾,神色慌张之态。苦秦下马,拦住一位妇人,刚想开口问道,却见那妇女眼神空洞,已是痴傻之辈。苦秦便只得放手。回首下令道:“今夜驻于此地。”
苦秦夜中难寐,出帐,行于营中,见月光苍白,不觉凭添了些许凄凉之感,回思临行前銮顷之密言,眉头不禁深锁。
“此行,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输。”
苦秦至今虽未为逢战必胜,但总可以言常胜。因其作战向来是将兵同心,深得兵心。凡战必有流血牺牲,但为如了输,却实为可叹。
翌日清晨,苦秦整军毕,道:“此次征兵之突然,实属少见,又加一路行军劳乏,想必大家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许抱怨。但我希望大家明白,此行,”苦秦偶顿了一下:“是为了国家,生养我们的国家!”
众兵士闻言,情绪高涨,高呼伶缕二字。苦秦见此情此景,深受感染,遂同于之高呼,希望銮顷能在远方听闻此言。
稍为整适之后,苦秦率军而行。至夜中,于野外驻扎。
正当苦秦于帐中布行军用兵之道,忽闻营外喧闹之声。紧忙快步而出,见已遇袭。苦秦忙挥刀而出,杀敌而行。至一心腹旁,言道:“如何?”
“恐怕不轻。”那人持双剑护苦秦而行:“如今何为?将军。”
“保存兵力为重。”苦秦紧咬下唇,字字道。
杀声破晓,血光映天。亡魂幽怨,逝者不存。
待苦秦率军冲破包围以后,东方已有鱼肚微白,苦秦倚树而坐:“所剩多少?”
“半数。”对方道。
苦秦紧闭双目,默默道:“安顿伤残,继续行进。”
对方甚是诧异,但见苦秦神色痛苦,不再多言。
行至湖边,只见一伤兵忽然倒地,其状痛苦不已。苦秦问其状,那士兵已不能言,又见黑血不断从伤裂之处涌出,其双目怒睁,青筋突暴,伸手想要抓住苦秦的脚踝,却又生生用另一只手把手押回,只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走”字,俄而,那伤兵便死去。
苦秦停了许久,众军士亦无多言。虽是早已征战沙场,但死亡却是一件永远不能让人习惯的是事。
良久,苦秦转身;“回行。”言罢,就地放出七次烟花,颜色不一。
终于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血仍温热,人心已凉。
折返的路上,不出所料,仍有追兵穷追不舍,对方见苦秦扬刀便要砍下,却见苦秦以手握之,鲜血便顷刻而出:“带我去见你们的首领。”
对方甚是诧异,狐疑一阵,便要拔刀再砍。只见苦秦声色俱厉:“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对方被其所慑忙松开刀,急忙奔去。片刻那人便归,指着苦秦道:“你与我们同去,其他人留下。”
苦秦转身吩咐道:“于方鹤城郊驻营,明日此刻我若不归,你们……便各自归家,只向主上传信道全员阵亡。”
众人必然不解,苦秦只道:“无需多言……看在你我相识的份上。”
及至帐外,苦秦听闻其声,不禁止步。心中先是惊颤,继而欢喜,转而又为沉重。沉重凝入心中,压在步伐上。
空旷的剑场。
斜斜的倚在一起木剑,散落的护手。
少年的笑声。
迟迟的日光。
相同的招式,他们会相视一笑。
他是他的对手,也是他的朋友。
“请进,苦将军。”对方道,语流沉稳而细密。
苦秦入帐,面对着熟悉的面孔,不禁失语。
“我听属下说,苦将军有意与我议和,此事为真?”
苦秦道:“确有此事。”
“但我不可能因此退兵。”语气坚决。
“殷赭,为何?”
“想必苦将军认错了,在下鹧尹。”
苦秦已不愿多言,便道:“不知如何阁下才肯退兵?”
“銮顷退位,伶缕易主。”鹧尹进而走到苦秦身后,侧身俯到苦秦耳边悄声道:“他既已放弃了你,何不与我结盟?”
“非你所想那般。”
“方鹤城郊,对吗?”鹧尹的语气愈加轻渺。
“你如何得知?”苦秦语气中掩饰不住的震惊。
“将军不会以为我是凭运气将性命留到今天的吧?”转而又道:“如何?”
却见烛光忽闪,继而帐内一片漆黑。
风中有声,鹧尹感到剑锋直抵他的喉咙。
“殷赭。”
“久违了。”鹧尹用陌生的语气道。
“蓝一。”
殷赭并不顾那剑,转身即拥着蓝一,像是呢喃:“好久。”
蓝一的剑没有放下,单臂拥着殷赭:“是啊,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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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死不是站在生的对立面,而是存在于生之中。
第七章尘湮
苦秦听到这些,只道是沉默,并不多言,走出帐去。月光如水,在岁月里流淌。
“你如何知道的?”蓝一俯身,剑不离手。
“隐苑之时,我已有所觉察。”殷赭的语气已有别于少年时的稚嫩:“直到与暗枝,渊李的战役。”
蓝一忽然显得惊慌,语调微颤:“那时你已认出我来了吗?”
“别急。”殷赭幽幽得道:“伶缕战乱,如你我之人本应留守元颀,可你却言銮顷仍是少年心性,又是首次出征,执意命你同行,因是出自你之言,所以我并无多虑,但,”殷赭顿了一下,双瞳透过黑暗直对着蓝一:“暗枝与伶缕在狄敕河边一役,其地形有利于守方。本应是暗枝取胜。但却不料暗枝后方突然出现一队密骑,人人骑术非凡手持利剑,身着夜行之衣。征战之事,本是寻常,怎奈对方用毒,暗枝士兵稍稍有所触碰即命在旦夕,且其死状痛苦不已。怎料其中有一夜行者擒王,众兵见状,也无法再战。”殷赭猛的死死地握住蓝一的手:“就像现在这样。”
蓝一已剑锋不稳,只道:“殷赭。”
“暗枝那方的将领,便是我。的确,家父本是暗枝王储,因朝政纷争,流亡至伶缕。但家国有难,家父便命我暗中支援。”殷赭的声音显得有些寂寞:“那时的剑抵到我的喉咙时,我很难过。”殷赭继而又道:“想必那战之后,你已将我是暗枝将领之事告与銮顷。待伶缕吞并暗枝之后,家父便明大势已去,只求隐居山村不问世事。但銮顷执意要家父留下,绝口不提暗枝之事。那日猎鹿之事,我已料到,因而带了假死之药。我醒来之后,见寒舍早已被封。待我寻到家父家母时,已是墓碑两座。”
“想你也知道那地方。你既已杀了他们,又何必立墓?”
“我本无意。”蓝一茫然道。
“多说无益。”殷赭把剑轻而易举的挑开蓝一的剑,直至其喉。
蓝一闭上眼,不曾叹息。
忽见一枚银镖直直中在殷赭咫尺旁的木柱,却只见殷赭眉目有异,执剑而出。
蓝一听闻风中有声,猛地睁开眼。只见殷赭已没了影踪。
殷赭急忙向帐外奔去,步履匆忙,及至树林深处才停下。“你回来了,是吗?”
无人应答。
“出来吧,我想见见你。”殷赭伸手撕下面庞,露出一女子面貌,淡淡道。
只见一男子转身从树后出来“鸳鸯。”
正是殷赭。
时间回溯至鸳鸯与殷赭以鹧尹之名在郦葛逗留之时。
鸳鸯听闻殷赭讲到绾荆之物时,心内愈加好奇,但查遍医书却无所得,心中少不得苦闷。
翌日清晨,荷莫便来拜访。鸳鸯未曾上妆,只是有所梳洗,身着白衬青纱之服,好似出水芙蓉一般。荷莫于厅中见鸳鸯这般模样,不禁心生爱慕之意。
鸳鸯就坐于殷赭左侧,淡淡道:“荷公子早。”
“鸳鸯姑娘早。”
“柯夕小姐也是精通药理之人,同行岂不畅快?”鹧尹道。
“先生,又要起身了吗?”
“荷莫公子今日来是为向我们道别,起程去淄袁。”
“恩,再过些许日子淄袁有一场朝云会。”荷莫道:“各地善医能药者都会参与。”
鸳鸯闻言眼前一亮,殷赭见状,欢快道:“那事情即这般定下。明日启程。”
鸳鸯现在仍觉得仿若梦境一般,自从遇见殷赭之后,她似乎破甬而出,所有的色彩被外面世界的风吹开。
至淄袁,则是与郦葛别然不同的一番景象。风吹杨柳,柳弄碧波,碧空如洗。人们身着素朴,神色淡然。渔民扬身撒网,药民俯身拾香。鸳鸯见了,心中更加欣喜。
“先安顿下。明日荷某再去请二位。”荷莫谦谦道。
夜中,鸳鸯难眠。披衣出,见院中殷赭孤立,便道:“先生有心事?”
“临淄是改过的名。”
“什么?”
“临淄原名洛村。”
“先生曾来过此地?”
“未曾。”殷赭紧闭双目道。
一样的月光如水,不一样的岁月年华。
次日清晨,云淡风轻。荷莫清晨便到,手中提有包裹。
“这是龙番茶。淄袁特产。”荷莫笑意盈盈道。
鸳鸯向微笑荷莫示意感谢,双手接过道:“先生,荷公子,待我冲罢你们尝尝。”
紫砂宽口浅杯,茶尖顺水流瞬时旋开,香气氤氲。
“鸳鸯小姐实为可爱。”荷莫笑言。
“的确。”
“鹧尹公子可与鸳鸯小姐结有姻缘?”
“未曾,只是志同道合之人。”
茶中水流断了一下。
“不知鸳鸯小姐可有寻得归宿之意?”
“荷公子?”
“请恕荷某直言。”
“不妨。”
“荷某有意娶鸳鸯小姐为妻。”
殷赭思忖片刻道:“鸳鸯小姐系是格斐之人,且出于官宦之家,婚姻之事,鹧某只是同行之人,不敢多言。但,若二位能喜结良缘,鹧某必将祝福。”
一滴水珠落入茶中,不知从何处而来。
傍晚时分,鸳鸯于庭院中抚琴。殷赭闻声而来。
“琴艺虽佳,但气息不稳。小姐可有心事?”
“先生多虑了。”鸳鸯仍是抚琴,不曾抬头。
“可是因为今日厅中我与荷公子所议之事?”
琴声戛然而止。
“荷公子人品非凡,又举止风流,实为快婿之选。”
“先生多虑了,我只是初到淄袁有些不适应罢了。”
“如此便好,明日即使朝云会,小姐今日早些歇息也好。”
翌日,鹧荷柯夕三人整装而行,朝云会举于萝赫山上,三人途中,只是鹧荷二人偶有言语,气氛沉闷。
及至峰顶,鸳鸯忽感心境随视野豁然开朗,因山峰颇高,已有耸入云霄之感,恍如仙境,鸳鸯则更是心中倍感沉静,于是开口道:“此等仙境,痴痴行路,岂不荒废?”于是畅然放歌,婉婉流音。鹧荷二人见状,也不禁心情舒畅,一同和之。
及至庙会门前,已有人侯之,那人见三人来,忙迎上道:“远远闻有歌声,想必是公子来了。”那人低眉顺目,转身带路。
鸳鸯一路行一路看,只见路旁草木繁盛,颜色又多为淡雅,环在木屋周围,清泉从远处流淌而至,泄入荷花之池,水花纷纷。偶有雅士三两人聚于一处,所谈甚欢。
三人至主堂入口,题字名庚麒。入内,见一荷花蒲团居其中,其上一白发老者静坐。闻声,老者起身道:“莫儿,你来了。”
“父亲。”
“同行的朋友吗?”
“恩,各这是我的父亲,荷渊。各位,父亲,这是鹧尹公子,这是柯夕小姐。”
“荷先生。”二人示意问好。
“朝云会只是聚各地同道之人交流之处,并无些许拘束。舟车劳顿,二位要是觉得乏了,不妨先去客房休息。”荷渊缓缓道。
“恩,也好,荷先生。”殷赭道。
鸳鸯便不再多言,随殷赭去了。
夜半,鸳鸯仍未入睡。想起前些日子殷荷二人之言,仍心中烦闷。思来想去,决定将心事诉与殷赭。悄声来到殷赭门前,见房中未明,脚下踟蹰,许久,还是吱呀一声将门推开。移步至卧室中,未等开口,却借着月光看见空床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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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缘起风中,终归尘处。
第八章.暗歌
鸳鸯暗忖,或许殷赭是去与荷莫议事,即便要转身回房。却见院中布有暗阵。鸳鸯年少时在书上曾见,此暗阵乃是时空穿梭之术。几度思忖,渐寻书中之道,立于阵左,咬破手指,以血写“封”,又右行转而上,反手书“麟”,继而跃入阵中,以血于眉心处一点。忽感体内通灵,**之感继至。
朦胧之中,进入一片混沌之境。
“可以,我在此等候二位,待令尊令堂及至此地,再便一同前行,二位觉得可好。”
“马厩狭窄,只恐拘了马儿的天性,时常放归,在下认为也是好的。”
“睡吧,无需多言。”
“我已等候公子多时,不知公子是否仍记得你我初入元颀之约?”
“入宫之后,我可否仍能时常如此般与公子见面?”
鸳鸯只见同一男子的种种神情,或笑或忧,或蹙或舒。忽而又见血光冲天,杀声破胆,马革裹尸,萧索央央。回首又只见一蒙面男子,眉目与适才所见甚是相似。
又见一家老小匆匆逃离,面如土色。
又见山野中飞鸟惊起,血映暗夜。一位夫妇死于少年之剑下,继而画面模糊,继而不见。
画面又转为黄沙卷天,民众皆蒙面而行,神色匆匆。不久,至一广殿,装饰繁复,只见众人身着叩帽黑衣俯首叩拜,大殿之中镂空金榻上端坐一小儿,面带枯骨面具,左右无人侍奉。忽而画面推进。
“汝等不得直视。”那小儿出口竟是中年男子的音色。
“让我成为你的部下。”
“如他们一般便可。”随即指到殿下众人。
“我要成为你的部下。”
小儿便不再多言,刚要扬手,只见刀光闪过,直直的抵在那小儿的颈喉。
“何必如此凶残。”那小儿轻轻推开那剑:“只要你找到她。”
只见眼前展开一幅画卷,让鸳鸯霎时失语。
画中人,便是自己。
然后,然后。鸳鸯已不愿再看下去。
“醒了吗?小姑娘。”声音仿佛是从远古传来,又忽而近了。鸳鸯睁开眼,只见荷渊缓缓道。又环视四周,仿佛身处于一片虚空之境,果不出所料殷荷二人俱在。
只见殷赭走进,扶起鸳鸯:“小姐还好吗?”
“为什么?”鸳鸯音中带颤,眼中已噙着泪水。
“你已经看到了不是吗?”殷赭低首叹道,语气中竟有一丝淡漠。
“二位的事稍后可再叙。”荷渊道:“柯夕小姐,适才所发生之事,请容在下向你解释。”
鸳鸯起身,定神道:“先生请说。”
“殷公子与我和犬子本于此地进行噬忆之术,本应将此术传予殷公子,但柯夕姑娘,适才你**之时落到了殷公子所处之所处,因而此术已授予你,又因你未能熟练操控此术,因而窃看了殷公子的记忆。”
鸳鸯哑然。
继而荷渊又道:“因噬忆之术本是荷家秘传,因鹧公子别有缘由,所以授之。但现如今柯夕小姐,”荷渊稍微停顿:“为了秘书不外泄,恐怕。”
“父亲。”荷莫终于开口:“不可。”
荷渊别过头,对鸳鸯讲道:“恐怕柯夕小姐要委身于犬子。”
鸳鸯没有多言,只是呆呆地望着殷赭。她或许曾有片刻希望自己是个平凡女子,不需要气度,不需要理解。但她深深呼吸,道:“好的,荷先生,就按你的意思。”
殷赭如同鸳鸯预料般的并没有惊讶。
四人量度片刻,便出阵而归。
婚事如期而至,并不繁琐。正是这日清晨。
鸳鸯在房内着妆,左手扶着发髻,右手轻轻地插上银花簪,红珠碎碎闪闪,在耳畔摇晃。继而拿起一抹唇脂丹红,轻轻一抿。
红衣着身,裙尾扫过华年。
但世事难料,荷家红白两事接踵而至。本是大喜之事,怎料荷莫于新婚之夜暴毙,说来是隐疾突发。但众人无不疑怪,而殷赭所处的境地,则最为不利。荷渊似是明理之人,悲痛过后,便遣二人而去。临行之前,荷渊于鸳鸯眉心点一朱砂,道:“恕鄙人无理,当柯夕小姐再次传授噬忆之术之时,点有朱砂之处便会扩散,夺了小姐的性命,鄙人深知此乃无礼之至,但为了荷家,请小姐谅解。”
鸳鸯点头,又道了些许安慰的言语,二人即离去。
仍是一样的风景,二人的心思却早已迥然不同。行至半路,鸳鸯开口道:“去哪里?”
殷赭不语。
“如果是去你回忆之地也无妨。”鸳鸯道。
“未到时候。”殷赭沉沉道。
鸳鸯没有再言,她忽然发觉她并没有想象般坚强。
“我们走吧。”殷赭扬鞭,马啸入天。
二人浅浅踱步行至一悬崖边上,殷赭勒马,鸳鸯随之。苍山渺渺,薄云远远。二人都没有言语。
良久,殷赭开口道:“你可知你这样做是毁了你自己。”没有疑问,只有叹息。
“你如何得知?”鸳鸯也只是望着远方,并无惊讶之感。
“虽不算深交,但懂些药理的人便可识辨荷公子并非患有隐疾之人。且小姐出嫁那天,唇色有异,且有异香,想必是唇脂上淬了毒,而小姐又事先服了解药。”
“果然。”鸳鸯浅笑:“先生,一事相问,可否?”
“不妨。”
“你记忆中的那男子是谁?”
“蓝一。”
“仅此?”
殷赭失语,每每涉及蓝一的问题他都会如此。不只是天性使然,还是心魔作怪。
鸳鸯没有再追问,她深信即使自己是为殷赭利用,二人之间仍是有一种不可言喻的默契。
“在我记忆中你所见之地,乃位于暗枝,名凉酆。”
“我随你去。”鸳鸯道。
“敢问先生本名为何?”
“殷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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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血映残阳,不忍覆余觞
第九章.夺血
至凉酆,鸳鸯深感此地又比那记忆中所见萧瑟了更多。
门板斜倚望,绸旗已斑驳,马厩石槽空,旅中人稀薄。
“你所见之景,乃是棺衣徒朝拜。此教名椁寒,正是近些年时兴起。其宣扬以死为生之道,又恰逢暗枝被伶缕吞并之时,民不聊生,故众人皆随之。”殷赭下马,将马系于一旁。
“先生也是棺衣徒吗?”鸳鸯问道。
“是的。”殷赭淡淡道,接鸳鸯下马:“小姐已确定随我去?”
“是的,先生。”鸳鸯平和道:“有一事好奇。”
“请讲。”
“如果没有发生在朝云会之事,先生打算如何携我至此地?”
“小姐真的想知道?”
“恩。”
“未曾想过我曾可与一生者重返此地。”
鸳鸯听罢,束起耳后碎发,道:“可见是坏了先生的一番美意,”继而又道:“那噬忆之术,也是先生为此教而学?”
“ 不假。”
“绾荆之事亦是?”
“的确。”
“先生对我如此坦白是怕我再次侵入你的记忆吗?”
殷赭看着鸳鸯,不禁笑开:“即使在下不能入侵小姐的记忆,小姐不也是如此坦白吗?”
鸳鸯莞尔,二人并肩前行。
及至大殿入口,正亦如鸳鸯所见,一片破败,毫无生机。
二人互望,像是最后确认。
不料一人冲出,面色枯黄,神行瘦削,哭喊不停,无人知其所云。见鸳鸯亦如混魔附体,尖叫着颠簸而逃。
二人见状,亦是所感有变故,快步赶入。
只见殿中众人死伤不一,其惨状可睹不可言。殿中央一团赤焰腾空燃烧,青翅回闪。
殷赭立刻将鸳鸯蔽于身后,道:“帝,鹧尹已归。”
只听那赤焰中有沉沉声音道:“很好,人呢?”
“在此之前,请恕在下无礼。帝今日如此是为何?”
“此乃本教盛典,鹧尹你错过了实属可惜。”
“这些教徒皆已丧命?”
“何出此言?以死为生,想必我早已与你讲过。”
殷赭道:“帝上所言极是,”随即闪开身子:“此人便是柯夕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