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如策闻言,一股不安感瞬时从心底上涌,挥手将厅内的奴仆都遣了下去,又将孙浩带进了书房。
孙浩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事情说出来了:“月狄左贤王残部去年在北地边境哄闹一事,被圣上知道了。”
“郡王不是将此事压下来了吗?圣上从何得知?”钟如策忙问。
孙浩抹了一把额上不存在的汗水,道:“小臣不知……”
钟如策还算沉得住气,双目一转,“此事告诉郡王了吗?”
“小臣已经派人传出书信了。”
正当此时,门外忽然传来管家敲门的声音,“老爷,府门口来了戴着斗笠身材高大的男人,自称是老爷的熟人。”
钟如策一听,问道:“此人口音如何?”
“听口音,不似大魏人。”
钟如策面色微变,忙道:“快快将此人请进来。”
孙浩狐疑道:“大人,莫不是……”
钟如策冷笑一声,没好气地说:“这可摊上大事了!”
待管家将此人带进来,钟如策面色简直可以用猪肝二字来形容,不冷不热打了一声招呼:“请问阁下是?”
来人一身玄衣,身材果真如管家口中所说,异常伟岸高大。钟如策心中已有了猜测,却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道。
男人摘下头上的黑色斗笠,异于常人的棕色眸子闪着清冷的眸光,用生拙的雍京话缓缓道:“在下巴古,大魏的方太傅,我月狄的好同盟,别来无恙。”顿了顿,又道:“无人知道我来。”
钟如策听了后面一句话,心头总算舒下一口气,试探着问道:“不知贵使来敝府,有何要事?”
巴古道:“此番前来也无甚重要的事,只是去年我月狄的叛臣贼子左贤王万俟延残部杀害大魏边境百姓一事,当时太傅与军郡的王爷明明亲口允诺此事不会传到大魏天子耳中,为何消息会外露,我王上很是好奇。”
“太傅知不知,近日来有一批身形异常矫健的大魏商队已经入驻我月狄了,巴古私下调查过,那些都是天子的雍军。”
钟如策在听到雍军二字时,顿时脚跟一软,额头冷汗涔涔流出,“此话当真?”
巴古冷笑一声:“太傅难道认为巴古会拿如此重要的事情开玩笑吗?我王本以为,在大魏,太傅是能够掌握朝纲的大人物,却没有想到,原来大魏的王,才是朝政的独断者。”
钟如策心中暗骂一声坏胚,只恨自己当初猪油蒙心被勤王摆了一道,被月狄王送来的那块绝好的和田玉和玉镂衣糊住了双眼,又见陈正新年幼,对朝政不熟悉,才答应了帮忙压下隐瞒边境一事。
如今看来,真可谓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巴古见钟如策此般神情,顿时也猜到了这位大人此时心境,继而挤出一丝勉强和善的笑意,将话锋一转:“方太傅放心,我月狄此刻的使臣军队已经押着无数金银珠宝前来大魏天子赔罪,届时还劳烦太傅将戏做足即刻。我王说了,如若此次能使大魏天子怒火平息,前事可不提,两国互通友好。”
钟如策不愧是老狐狸,瞬间明白了巴古此番的来意,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如此,甚好,方某也有一要求。”
“太傅请说。”
钟如策眼眸微眯,半lū 着胡子,道:“使者进京前,还请阁下不要随意走动。皇城之下,莫非天子眼线,方某以前还真是小看他了。”
巴古挑嘴,皮笑r_ou_不笑:“自然。”
钟如策对巴古的花并不全信,陈正新是他一手扶持上来的,即便这半年里他羽翼渐长,也绝对不可能一手遮天到这个地步。
于是,他选择静观其变。
作者有话要说: 2018年了,新年快乐(*^▽^*)。
这篇文是上个月吃着早餐突然想到的,本来只是想写一个皇帝男宠和Cao根臣子的短篇爱情故事……后来不知道咋地加入的元素越来越多就变成这个鬼样子了2333每次想写东西到了最后都会大偏轨一个小白哈哈哈哈(╥╯^╰╥)现在回过头看看也觉得不好,羞耻极了……第一次尝试……我知道没啥人会看?(? ???ω??? ?)?不过还是会继续按照大纲写下去的,好想一块砖拍死自己,强迫症不允许自己不写完2333
第14章 变数
自初三一过,徐聘又开始早出晚归的日子。
一连好几日,都相安无事。直到月底,徐聘领俸禄时发现比平时多了一倍。他有些不解,遂问怎么回事,监司月俸处的人告诉他,新年伊始,俸禄都会多加些的。
于是徐聘小心翼翼将银两收好,只是尚未走出西务门,便来了几个刑僚的士兵,将他截住,说是有人告发他暗中吃回扣。
徐聘总算明白,这报复可是迟来了一个月的。
心中知晓尘埃落地,也不再多言,静候着发落。
被关进刑僚大牢的时候,徐聘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一个笑话。押着来大牢途中,他甚至还听闻周遭有士兵说要去抄他的家,好确定如何治罪,叫他好好候着。
徐聘心宽地想,这许度无形中居然还救了自己一把。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两天后,徐聘出了刑僚,出了内城,准备收拾东西,搬出小宅邸——他被革职了。
春节已过,寒冬却如影随形。
徐聘突然想起不久前吴长济说的那句“你攀上贵人了”,不由得摇摇头,险些还真的相信了。
好在他刑僚的人还算厚道,没有将他仅剩的几两银子给搜走,总算能够找间客栈,暂时住个几天,再从长计议。
计议失了官职,他究竟该如何是好。
煞费苦心五载,以这样的方式被终结,徐聘实在是不甘心。何止不甘心?
只因身份卑微,便要被人百般□□吗?
他去找吴长济,却从门丁口中得知吴长济留在神机营练兵,要一个月才能回来。徐聘心中思量着,一个月,身上的银钱哪能撑到那个时候。
许聘仍是不愿离开雍京,他将一日三餐缩到了一日一餐,仅以馒头充饥。半个月下来,原本就瘦的徐聘更削瘦了,脸颊两侧深陷,显得双目异常大,皮肤泛黄,年仅十九岁的人,竟显出一丝枯槁之气。白日无事可做,他便会出去寻短工,帮人打杂活,挣得些碎钱。
客栈掌柜见他老实勤快,每日早出晚归,便招了他做杂工。
没过几日,徐聘便向掌柜请了一天假。辰时不到,便离开了客栈。及夜幕降临,才一脸疲惫地回来。
接下来的几日,徐聘时不时如此。渐渐地,掌柜有些不满意了。
在客栈掌柜的辞掉徐聘之前,徐聘接到了吏僚的任职书——七品小官,吏僚僚员。
这回倒真是应了吴长济那句话——我在六僚等你。
事情是这样的。
这日,朝中几十个官员又吵起来,吵来吵去的内容还是如何对待百越频频进犯南州一事。
刑如直坚决出兵镇压。
钟如策坚决以和为贵。
张廷尉看好戏。
皇帝沉默。
于是一直吵了半个时辰。
差点气得心肌梗塞的刑如直朝钟如策啐了一口,而后道:“我听闻方领府在英华坊有一处私产,前个月有大魏子民因生活所迫拿了一点小钱,竟然被打死了。恕我冒昧问一句,领府对百越一事如此宽容,为何轮到了我大魏子民,竟这般心狠?”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钟如策闻言,立马跪倒在地,朝龙椅上至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皇帝道:“老朽惶恐愚钝,不及兵僚掌执巧嘴利舌,请求告老还乡。”
皇帝眼眸一眯,还未来得及发言,便又有一大批官员跪了下去,为领府求情,并言此事定有误会。
“朕尚未开口,众爱卿这是为哪般?领府赶紧起来罢,莫要说气话。”陈正新终于开口道。
“谢陛下。”钟如策朝刑如直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而后起身,掸了掸衣襟前摆。
刑如直冷哼一声,低声说了句惺惺作态,将脸别到柱子上,不再看钟如策一眼。
在一旁看足了好戏的张廷尉突然走出位列,朝陈正新行了一躬,恭声道:“方才刑掌执口中一事,老朽也略有耳闻。”
钟如策闻言,胡子一挑,眼睛差点飞出刀子——朝中人都知道,张廷尉这个人最喜装嫩,尽管一把年纪,却始终不服老,平素从来不以老夫老朽老臣自称,今日这般,摆明了是与自己作对。
“哦,”陈正新道:“张爱卿不妨细说一番,免得刑爱卿误会了方领府。”
“启禀皇上,臣也只是略有耳闻,不过,小臣倒是对工监的那个少监许聘印象深刻。”
陈正新道:“你这么一说,朕也想起工监似乎有这么个人。”却并不问下去,而是说了一句令钟如策心神一颤的话。
“他倒是和朕有些相像。”
就这样,徐聘重新回到了朝廷,在吏僚任职,钟如策眼皮底下。
第15章 丽人
今年开春s-hi冷,到仲春时分,天气往往是y-in雨绵绵,将下不下,这日,徐聘从内城回来才发现自己住的院子的青墙上结了一层绿绿的苔藓。
他拿来一把小铲子,开始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