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祥一和他打了个照面,不由得紧张问道:“你怎么来了。”
“只能你来寻欢作乐,就不能我来快活啊?”
张春茗道:“宝祥,你朋友来了,你们先聊聊,妈妈找我,我就先过去啦。”
“哎,好的好的,我有空再找你。”
顾大少爷拖着他又进了房门,脸不红地道:“难得偶遇到,也缘分一场,来,我们喝两杯嘛。”
“我想回去了。”
“哎,怎么了,仙姑找你了。”
宝祥怕顾章在仙姑面前,戳破谎言,支支吾吾道:“那个,别告诉我姨娘。”
“哦?不能告诉她你是这里的常客?”
“你怎么知道的!”
“呃,闲聊聊到的,哎,你不是什么嘛,先别生气,就问问嘛,怎么老来这种地方?”
宝祥为难地想了想,反正他知道得够多了,也不差这个,况且这些天连个问问意见的人都没有,心里也是憋得七上八下的,便道:“告诉你可以,但一定要保密!”
顾章用手捂了捂嘴巴,坚定地点了点头,示意一定一定。
宝祥突然变得扭捏了,道:“我,我就是瞧上了张小姐嘛,想等她没生意做了,就问问她,愿不愿意跟我,我想了很久,都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说这事,哎,你说她会愿意吗?”
顾章用尽理智,才没把“你有病吧”脱口而出。他顿了顿道:“宝哥,怎么着急娶媳妇啦?”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一儿半女了,就是想找个她不嫌弃我,我也不嫌弃她的好好过日子。”
顾章看到宝祥脸上苦笑,头一次觉得小心脏好像被针轻扎了一下,虽不至于痛,可就是不舒服。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开始留意他了,总想看看他,明知道看看也不会发生什么,缺了一口的月亮会慢慢变圆,西下的太阳依旧会升起。他本不是一个大号的好奇宝宝,可因为有他,就想去了解,去看个明白。
顾章开始慌了,这明明是懵懂无知的少年情窦初开时的感觉,可他在他身上热热烈烈的感受到这种久违的感觉。
第十四章
春节将至,自古两千年以来,春节乘载了人们很多很多的寄托,思念、祈求、团圆、安康……等等的愿望。因为有期望,就显得格外的重视。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大街上张灯结彩,车水马龙,回家的回家,媒人也忙着缀和新人,大大小小的酒席宴会扎堆举办。
浩生制造厂的大老板赵荣也在年末邀请各界名流人士举办了一场酒会。向来不务正业,精通吃喝玩乐的曹公子曹杰浩当仁不让地负责起各项事务的安排。
顾霆坤自然会接到邀请,但他还没从失落的低沉中走出来,便推脱身体不佳,便叫顾章代行,顺便让儿子编织一张人际关系网。
顾章自然拉上宝祥一起去,他明知道不合适,可他心里痒痒的,像头护崽的母猪,单纯的想给他最好。
“大少爷,那个,太破费了,我也不是很想去的。”
“宝哥,你今早才答应了,怎么就变卦了,再说,去认识几个朋友也没坏处呀。”
“都不是一路人,哎,我什么都不懂,怕丢你面子嘛。”
“别在找借口了,来量量尺寸。”
宝祥无奈地脱下大棉袄,由着一个老洋毛鬼子拿着皮尺在在身上量着。他头一次这么近看洋鬼子,不禁抬起头悄悄的瞧了瞧,一发现洋鬼子转过头,又忙低下脑袋,眼睛瞄去别处。宝祥一副想看又不敢明着看的表情,被顾章尽收眼底,不禁觉得好笑。
回来的路上,顾章驾着车,打趣道:“宝哥,你刚才色迷迷地盯着老洋毛鬼子,不要你的张春茗啦。”
“你胡说什么呀,以前王公公说,洋毛鬼子都喜欢吃生r_ou_,爱挖小孩的内脏,就占盐生吃,太恐怖了,我就又好奇又害怕嘛。”
“那老太监胡说八道吓唬你的,哎,他是你谁?”顾章失笑道。
宝祥不吭声了,就在顾章暗自懊悔失言的时候,宝祥轻轻道:“他是我师傅,出了宫以后,他病了,他们骂他是什么封建余孽,我不懂,就知道他是好人,很疼我。”
顾章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宝祥的脑袋。
“爷爷,呜呜,我牙疼,疼死我了,呜呜”杨家坪缠着杨钰政哭喊道。
杨钰政听到心肝都化了,杨家坪是他的心尖尖,又是赶紧吩咐下人去找大夫,又是低声哄劝着:“坪儿乖,大夫就来了哦,别哭了别哭了。”一幅比孙子还牙疼的怂样。
仙姑扳开杨家坪的嘴,用手指按了按。
“啊~!爷爷,疼啊!”
“哎呀,韵娘呐!轻点,轻点,坪儿喊疼了。”
“老爷,坪儿只是上火了,没什么大问题,别紧张,也不用请大夫了,我煲两壶下火的药Cao,用不了多久就不疼了。”
“不行,不行,坪儿都这样了,不请大夫看看,我心不安。”转身又抱起杨家坪,放在膝上,哄道:“坪儿,乖,想要什么,爷爷给你买去。”
“我不去上学了”
“好,坪儿呢,现在不上就不上,爷爷请个老师回来教你。”
“我要吃烫面炸糕,还有桂花糕。”
“好好,就去买,就去买。”
仙姑忍不住忧心道:“老爷,不能这样迁就,迟早会宠坏坪儿的,读书是件大事,上学堂是一码事,请老师回来也是一码事,不能Cao率的。还有,坪儿才瘦下一点,加上又上火了,实在不适合再吃这些油腻的东西呀,”又转向杨家坪道:“坪儿呀,等身体好了再去吃哦。”
杨家坪撒泼打滚无师自通,还深得精髓,哭得更凶,上气不接下气道:“我不要,我不要小n_ain_ai了,你好讨厌,我不要你了。”又搂紧杨钰政,道:“爷爷,我疼。”
“老爷……”
“韵娘,你先去看看缺了什么年货没办吧。”杨钰政擦擦杨家坪的鼻涕,道。
仙姑无奈,忍住了话头。
顾章在夜色昏沉中,送宝祥回杨家了。仙姑看到他拎着大包小包,道:“小宝,发财啦,买这么多东西,都是啥呀。”
“顾大少爷买的,来,看看,大少爷给你买了一盒珍珠粉,说涂上了会青春常驻。”
“喲,还有我份呐,帮我谢谢呀。唉,都一把年纪了,不适合了。”
“瞧你的,都不怕胖老头不要你了。”
“还胖什么老头,叫杨老爷。”
“是是,姨娘息怒,小人知错了,应叫杨老爷杨老爷。”
“别提他了。”
“怎么啦,老两口闹别扭了。来给宝哥说说,乐于为你解答疑难。”
仙姑掐了掐他脸颊,笑到:“跟着顾章那小子,嘴边越来越滑了,都占姨娘的便易了。”
“哎,说正事呢,别借他打岔。”
宝祥双手托着下巴听着,然后道:“那有啥,以前宫里的那些达官贵人玩出人命的都有。”
“不能以为见怪不怪,就不以为然。我爹家训道‘……’,孩子做错事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大人还纵容。”
宝祥知道仙姑的唠叨又犯了,他今天和顾章玩得疯,挺累的,没什么精力听她的长篇大论,富有哲理的大道理,便岔开道:“哎,你爹也算是我姥爷,那么多年来也没听你提起过呢?”
“臭小子,嫌我烦了对不对,我还不想聊呢。”仙姑拍了他一巴掌。
顾霆坤窝给自己放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长假,在家闲得可以孵出鸟来。人一闲就爱多想,一多想就容易产生两种人,一种是在思考中潜力爆发,一种是跑偏了方向。闲得蛋疼的顾老爷明显是第二种,作为一届武夫,除了流连花丛那几年认认真真读了一堆艳词外,一直和文曲星无缘的顾老爷,最近对诗词歌赋燃起了星星之火,但读得不甚理解,钻研几番后,认为古人过于含蓄的表现手法,不甚适合直白的自己,又把苗头转向了打油诗。
顾老爷在微醺的酒意中一时诗x_ing大发,铺纸磨墨提笔写诗一气呵成,潦Cao的笔迹跃然纸上。
前方路迷茫,
买醉只为忘。
愈喝愈迷茫,
袁老登基想当王,
吾难从意心彷徨。
此难不愤,
奈何廉颇老已,
掀不起风浪。
何日方苏醒,
还我一个理想大同!
王莹看到后,心觉不妙,劝道:“老爷,你醉了,回房休息吧。”
“醉什么,我还没写完,来,你来看看,为夫写得怎样。”
“好好,就是那句‘袁老登基想当王’不好,得改改。”
“妇道人家,懂个屁。”
顾老爷还没把诗词创作的星星之火燎起,倒是燎起了结发妻子的心中怒火。
且说头十几年间从没见过面。那时候的顾霆坤还不是现在老子逼着儿子盲婚哑嫁的封建父亲形象,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十几岁的顾霆坤被他爹逼婚了,也反抗了,但反抗无果,就梗着脖子进了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