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匆忙,更怕叨扰你们.”
“说这么见外的话,是朋友吗?”
“囡,你来,我给你介绍.”
我放下咖啡壶走到他们身边.
“老楚,木子.”
那两人刚抱完岑歌,激情未过.一听说我是岑歌女朋友,顺势就要来抱我.我想往岑歌身后闪.
老楚缩回手在头上抓抓,嘿嘿地笑起来与我握了握手. “初次见面,初次见面.”
也不知他要说初次见面什么.
木子也跟我握了手. “岑的眼光不错嘛,弟妹果然是个美人!”
两个人开始忽地从脸上闪过的异样,跟扶摇一样,表情虽不大,我能感觉得到.这里异样搁在我心里还是有些刺人的.三个男人坐在我们的位置,聊得起劲.我跟着扶摇学着在咖啡上拉花,不成功的都端去让男人们喝.
老楚说, “弟妹,你这样给我们喝咖啡可不行啊,晚上睡不着觉怎么是好?”
“老楚,睡不着觉怕什么,有岑陪着我们呢!”
我一时想不起来怎么接老楚跟木子的话,看看岑歌,他在旁边一脸的诡笑.
我心里嘀咕,什么甜蜜约会啊,分明是老友重逢会.
扶摇把灯光调暗换了一首歌,给岑歌一个加油的手势.
岑歌起身走到我跟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单膝跪地,手里托着一只不知什么时候得来的盒子,轻轻地打开.
“囡囡,嫁给我!”
我还没明白,心想,你这个家伙到底要跟我求多少次婚啊?现在更离谱,还当着你朋友的面.
“嫁给我!”他见我呆呆的,就又温柔地重复了一遍.
围观的除了老楚木子扶摇,店里其他的客人也过来凑热闹.
“嫁给他,嫁给他……”围观的人莫名地兴奋.
“等待着你/等待你默默凝望着我/告诉我你的未来属于我/除了我/别无所求/你知道这一生/我只为你执著……”在这样的环境里,人很难不受感染. “一生守候”的低唱,每一句都像似岑歌对我的表白.扶摇的心思真是叫人心生感激的.本来还摇摆不定的心,因为所有人高涨的热情而跟着膨胀发酵,直感动地落泪泪.
右手捂着因感觉到幸福落满泪水的脸,左手伸到他面前,“我嫁给你.”话音刚落一阵欢呼.岑歌把绿松石戒指戴到我手上,他的手因为激动有些抖.我握住他的手顺势拉他起来.
“亲一个,亲一个……”这样的热场欢呼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我已无暇细想.岑歌拥抱住我,给了我一个长长的热吻.我的脑袋处于晕眩状态.
他接过扶摇递来的花,让我捧了个满怀.
“今天的咖啡免单.”扶摇的声音大气且溢出快乐.客人们鼓掌叫好.回座位几个人重新围坐一起.
盯着戒指,头脑是无法思考的.从今往后我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岑歌的未婚妻,他是我的未婚夫.这种感觉真是微妙啊!血液沸腾着,两个人的感情融合到一个点,瞬时升温暴发.但这也是从来没想过的事情.不相识的两个人,如今有了婚约,我也从不知道,自己的骨子里原来如此看重婚约这种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秋风初起的天里,蔷薇三四二朵地挂在枝头.身上的毛衣温暖着干燥的皮肤,橘色的口红是我在这个季节里收到的最好的礼物,鲜艳跳跃的色彩可以让心情明快上一整天.呵,这个美丽的秋天.
☆、初次见面
他们聊起川藏线,追忆一下过去的美好.见外面的天渐暗,我们准备告别.自然是一翻盛情的挽留.我们领了朋友的情谊,收了扶摇的花茶咖啡还有新出炉的一袋子曲奇.
别了岑歌的朋友,我们晚里十点左右才回到长巷.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哼着歌,脸上始终露着笑.他并不急着打电话给沈妈,说等回去了当面告诉她,给她个惊喜.岑歌的心情我很明白,其实我也在想要怎么告诉姥姥这件事.
一人一摞书,踏着长巷石板的冷,我闻到了煮菱角的味儿.回来的感觉真好,不管是心气还是身体都有了实在感.在外郁积的浮杂的东西在熟悉的空气里已经烟消云散.
“剩下的书我明天给你送过来.”
“你先带回去看吧,就这些也够我看一阵子了.”
“也是,现在我们都成一家人了,书放哪都一样.”
他说的话我只是条件性地嗯了一声,也没多想.
“岑歌,你说我们两个就这样在一起,会不会很奇怪?”
“奇怪吗?两个人有了感觉,想要一起生活不好吗?你想反悔?”
深深地吸了口冷冷的空气,慢慢地说了声没有.“有什么不好的,你看我一下就成了老板娘.”
“只能算半个老板娘,店还有一半是娘娘的.不过你放心,即使做不成老板娘,以后我的也都是你的,除了给沈妈养老的以外.”
“想什么呢?我就是贪图你那些家当的吗?虽然我贪便宜,不过你既然主动提出来我也是可以接受的.”岑歌是不是我这辈子贪到的最大的便宜?姥姥都这样说了应该错不到哪去.
家里关门上锁黑灯瞎火.
“姥姥不在家,会去哪?”
“我不是一直跟你一起的吗,怎么会知道?”心里担心姥姥,把手里的书往他手里一堆,压得他身体跟着往下一沉.
掏钥匙开门.现在想想往日姥姥给我留灯等候的情形有多温暖,仿佛只要看到她笼在暖暖灯光里的身影,就能驱散所有的落寂不快和孤独.那种满足幸福,只有家才能给予的.
姥姥的电话忘在家里了,我打过去的时候,手机躺在桌上嘟嘟地响着.怕姥姥出事,冲出去敲五婶家的门.
嗒嗒嗒地一阵鞋子打地的声响,开门的正是五婶.
“囡,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婶,你见着姥姥了吗?”
“哦,下午跟你爸妈一起出去了,没见他们回来呢!”
“我爸妈?”
“你不知道他们回来吗?”
“我知道了,婶,麻烦你啦!”
岑歌已经做好了面条.
“囡,先来吃点东西.姥姥刚来电话了,没什么事,放心吧!”
“她有没有说什么?”
“说跟沈妈在一起呢,还有你爸妈.”
“我知道了.”
两个人对坐着,安静地吃东西.心里憋憋的.挑起一点面没什么胃口,盯着岑歌.有两个字在嘴边就要蹦出口了,心突突地跳着,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羞.
“老公?”轻轻地念出来.
岑歌没什么反应,稀里呼噜地吃着面,过了一会终于抬头,“你刚才说什么?”
我恍神,心里有些异样,有些烦乱.“没什么,一会就回去了吗?”
“别担心,等姥姥还有你爸妈回来了我再走.”
洗洗漱漱,依偎着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害怕一个人独处,需要身边的人都来关心呵护我,才能填补心里那一个大大的空洞.现在岑歌俨然成了我的救命稻草,如果不是因为女人那点矜持骄傲左右着,恨不得将自己折吧折吧装进他的口袋里,随时可以被他干燥温暖的手安抚.那么我也可以用女人的温柔向他奉献我的所有,如果他需要的话.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不管哪种搭配,都是需要爱的.爱可以融化所有的隔阂芥蒂,爱可以抚平焦虑恐惧,爱,伟大的爱啊!
“你说沈妈会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了,你看不出来吗?”
“嗯,我怕她只是急着给你找老婆,所以肥瘦不计.”
“那沈妈再怎么肥瘦不计,也要我吃得下去才行啊!”
嘴上说岑歌是个讨厌鬼,心里还是欢喜的.因为身边终于有个男人可以依偎,不怕哪天一觉醒来流言满天飞,不怕姥姥和我的父母为我的感情问题心力交瘁,不怕自己孤独终老.其实以后的事情谁又能预料得到呢!只是当下给活着的自己和所有爱着我的亲人一个安慰.安慰是一个很温暖有力的词,就如冬日里洒满院落的阳光,暖烘烘懒洋洋的.
对娘娘怀抱着的歉疚别离,始终无法释怀.不知道她现在生活的好不好,心里是否记挂着我,心中是否也有个无法填补起来的空洞,一如我的.如果有,那一定也是唯君留下的.
人的际遇缘分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一旦牵扯上了,生死都无法将它抹去,只会随着日月更替,日积月累,更加地浓厚有韵.像画,因为积了岁月的痕迹,染了美好的光华,令人愈加珍惜难以割舍.痴情的人儿何其多!
迷糊间,听到外面有些响动,以为是梦.岑歌推推我.
“囡,大概是姥姥他们回了.”
坐起来盯着窗户外的大门,一会说话声音停止.吱呀地一声门被推开,姥姥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两个人.岑歌腾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整理衣服.我被他吓得一惊.
“我爸妈又不是鬼,看把你吓得.”
岑歌轻拎了一下我的耳朵.
我自知失言,由着他去.
“岑歌你跟囡囡吃过饭了吗?”
“我们煮了点面吃了.”
“虎子、素月这是青红的儿子岑歌.”
“叔叔阿姨好.”
这个傻瓜还跟我爸妈握手.弄得我爸妈一愣.
虎子是我爸,素月是姥姥的大女儿,也就是我妈.
“在家里不用这么客气.”我妈光顾着打量岑歌,正眼也不瞧我. “真是像啊!跟青红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能不像吗?岑歌可是沈妈亲生的.你看我,跟你是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看他们杵在那,忍不住搭话.
我妈招呼岑歌到厅里坐.那意思是要好好地聊了.
“囡囡,乱讲话小心我打你嘴哦!”
“打吧打吧,一年回来一次,就为了打我,谁说我是你亲生的?长得像有什么用?”玩笑话里带着点撒娇.女人三十岁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但在父母面前还是个孩子.
她宠溺地摸摸我的头, “跟姥姥在家里一切都好吧?”
“好是好,就是姥姥常使唤我,老当着外人的面挤兑我.”
“怎么,姥姥使唤不得你啊?再说岑歌可不是什么外人.”姥姥在厨房里耳朵尖尖的.
爸爸站在边上顺手也摸了一下我的头.好像抚摸头是很多男人表达爱的一种方式,爸爸如此,岑歌也是.仿佛所有的宠爱亲昵都倾注在了手掌摩挲头发的动作里了,不多不少不张扬的含蓄,还不失男人的品格气势.
“看吧,就说岑歌是个不错的孩子?诚实稳重,还很帅气.这下你们亲眼见着了,该放下心了吧!”姥姥从厨房端了红豆茶来. “囡囡可是我们家的孩子,我怎么能让她随随便便地就找个人托付了呢?”
我爸妈面不露喜色.现在才想要表现家长的威严,也不想他们进门看到岑歌的时候,各种满意全堆在脸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早晨
“姥姥,叔叔,阿姨,那你们早点休息.不用送了,不用送了.”
“找件衣服套上吧,外面怪冷的.”我妈顺手拎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大衣递给岑歌.
他直摆手说不用,人还往后退.
“穿上吧,不然今晚上你都走不了了.”看他们推来让去.不客气地从我妈手里接过衣服塞给他.
*
我是个心无大志的女人,吃饱穿暖有人爱好像就能得以满足,但又会在小事上去细腻.吃饱穿暖后想得情爱,人生的追求啊……
一直送他到弄巷口,路上几次催我回去,我赖着就是想跟他说说话.结果两人默默地走完了这段路.一个温暖的拥抱,结束了短暂不平凡的一天,明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有期待有惆怅.有的人一生走过很多不一样的路,而我的记忆始终定格在这细长狭窄的巷弄里.这里仿佛有我几生几世的悲喜离歌,一个一个熟悉亲爱的人从这巷里没去,只留下个模糊的背影.不厌其烦地回味叙说,生是长巷人,死是长巷鬼,说的是真话,但也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