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面色如常,笑呵呵地斜一眼潘虎,优哉游哉地夹菜吃饭,无视白鹇杀人的眼刀。
生气归生气,饭还是要吃的,白鹇气得胃口都好了,一口气连吃三大碗米饭,直到打个饱嗝,方放下碗筷。
心满意足地摸着肚子,白鹇这才发现,另三人早已经吃好,规矩地坐着,而且,眼神非常怪异地对着自己猛瞧。
摸一把脸,看向手心,没有脏东西啊——
皱眉,以更怪异的眼神看回去,挑最软的柿子捏,白鹇眼睛直直地看着潘虎的眼睛,表情阴森,“说,你们在看什么?”
潘虎再次很没出息地焉了,小心地问:“公子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日子?白鹇沉思,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想破了脑袋,挠乱了额发,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地摇了摇脑袋。
潘虎没想到他会摇头,被他一噎,接下来想好的话全吞回了肚子,张了张嘴,正要开口提醒。
“哦——我知道了。”白鹇突然眼睛一亮,作恍然大悟状。“今天一定是当地有什么活动举行,比如庙会、灯会什么的,刚才一路走来,路边有很多摊子,原来是这样子。”
潘虎干脆闭上了嘴巴,对自己后知后觉的少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桃夭实在看不下去,率先起身,拉上小不点,也是颇有些无奈地说:“既然知道了那就走吧,小鹿想出去透透气。”
白鹇不信,这孩子平时话都少说,更别说是提要求,求证地看向白鹿,看到他缓缓点下的脑袋,白鹇觉得自己的心都碎成一片片的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跟他说……他看起来就这么凶悍不能亲近吗?
白鹇颇受打击,只觉得拳头非常痒痒,非常想揍掉桃夭那只魅惑众生的笑容。
闷闷不乐地跟在他们的身后走出店门,在他们吃饭的功夫月亮已经悄然爬上夜幕,果然,本该是漆黑一片的街道灯火通明,各色灯笼照亮了半边天,各路吆喝,喧声闹语不时传入耳中,热闹程度丝毫不比白天的菜场差。
客栈前方有几路小摊摆放着精巧饰品,店家卖力地喷着口水介绍自己的商品,有路人嬉笑着跟他打趣,掏出银钱,满意地离去。
再向前,有几个小娃娃拎着小巧的灯笼嘻嘻哈哈地跑着钻进入群,白鹇放眼看去,顿时咋舌,只见前方人头挤人头,黑色的脑袋晃来晃去,连起一大片,怎么也望不到边,令人望而却步,“这……你们确定这不是在过年?”
除了没放几个鞭炮,包饺子吃元宵,这场景活脱脱像大年夜的闹市翻版。
“……”桃夭。
白鹇奇怪地转头看向这一行人第二个发言人,有趣地发现,桃夭刚才嘴角是抽动了下吧?
回过神,桃夭的眼神还有些发直,无奈扶额,牵着白鹿的小手,默默转身往回走。
“唉?”白鹇嘴角咧开一道弧度,恶劣地伸手挡住他的去路,“不是你们要我来的吗?怎么这时候要走了。”
“……”无言地抬头瞟他一眼,尽管知道他是在戏弄自己,桃夭还是干巴巴问出一句,“你要去?”
“嗯哼。”难道看桃夭如此精彩的面部表情,白鹇怎肯放过,有趣,实在是有趣,原来这厮怕人多的地方。
无奈地微一叹口气,桃夭恢复了往常的笑容,带着些许纵容与宠溺,拉紧白鹿的手,低声吩咐,“紧紧握住爹爹的手,别走丢了。”
语毕,见小家伙乖巧地点下头,便率先走进人群。
白鹇怔住,没想到桃夭这么爽快,迟疑片刻,也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潘虎知道自己一个下人,只需要跟在主子后面即可,不应该有怨言,可跻身在如此人潮中,也忍不住暗啐:明明都是不喜欢人多的主,偏偏往人窝里扎,这是要自虐还是要虐他和白鹿?
029、逛花街(二)
艰难地挤过人堆后已经过了半个时辰,白鹇懊恼地揉着自己差点被踩成凹坑的脚面,蓝色的靴面上已经灰乎乎一片,有些地方不自然地下陷,别说他是武林第一高手,就是天下第一高手,面对如此人海也要输得肝脑涂地吧。
后悔之余不免有些担心,白鹿那么小,那么多人,这一人一脚下去,本来就不大的人,会不会被踩扁,而且他身子那么弱,要是被人挤出事来……越想越心惊,白鹇敲敲脑袋,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壳撬开,他怎么这么笨,才想到这。
徘徊在人海前,白鹇在去与不去间犹豫不决,万一他们出来没发现自己怎么办?可万一里面出事了又怎么办?
有只手从身后探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白鹇条件反射地要捉住那只手,扭转过去,不料那手如泥鳅般从他手中缩了出去,伴随着一声熟悉地嬉笑,“望穿秋水为哪般?莫要伤了等待已久的郎君,否则要哭都不知找哪处哦。”
“……”无论什么时候听起来都这么欠扁的声音,不是桃夭还有谁?
转身,这是一处暗巷,身后不远便是死角,远处的光线照不进这处阴暗,再加上人声嘈杂,如不细看,早被挤得七晕八素的白鹇哪里还能辨出身后有两个人站在那。
“这里是杀手藏身的最佳地点。”白鹇总结,蹲下身子去查探问小白鹿,“有没有受伤?”
“没有。”白鹿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的,带点童稚,脆生生的很好听,再不像初见时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声调,这点很是让白鹇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