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萧峰慕容复同人)廿五史·俱摩罗天+番外 作者:太史【完结】(16)

2019-06-14  作者|标签:太史 武侠

  耶律洪基心下得意,大笑道:“说的好!来人,赐酒!”

  侍从捧过一只镶金牛角杯,慕容复称谢接过,一饮而尽。

  萧峰一直含笑不语,这时方才站起身来,握了慕容复的手,朗声道:“皇上还不知道,当年臣在宋国之时,江湖上有言道‘南慕容,北乔峰’,说的不是别人,就是我这慕容贤弟了!”

  这几句话朗朗说来,四座皆闻,这时再无一人敢对慕容复有轻看之意。那几个贵官讪讪地低了头,一众武将则恍然叫好,都站了起来,举着酒杯你一言我一语,交口称赞不迭。

  耶律洪基更是高兴,笑道:“原来这样,朕这里今天可是英雄盛会了!大家不必拘礼,一块儿喝个痛快!”

  众人轰然应是。一时又是斗酒的、谈笑的、摔跤的、s_h_è 箭的,百戏纷呈,欢声鼎沸,直冲云霄。

  萧观音最爱诗词,只是辽国少有人与言,方才听慕容复引己之诗,大生知音之感,见慕容复在萧峰身侧坐了,不由便笑问道:“慕容公子久居南方,难得也知晓本宫旧年之作?”

  慕容复早知其意,含笑应道:“诗但有文字之妙,并无地域之别。以娘娘这等锦心绣口,天下皆闻,在下如何不知。”跟着轻轻巧巧接过话茬,便说起近世诗家词宗来,言道杜沉韦雅、温绮李僻,及至柳韵之和婉、晏声之倩丽,无不深会其妙,只听得萧观音笑靥如花,连连点头。耶律洪基亦颇好此道,说到妙处,慕容复便不着痕迹地一句赞誉,更说得皇帝大笑不止。萧峰于文字上甚是粗疏,虽然c-h-a不进口去,然见慕容复神采夺人,言辞飞扬,便微笑看着,心下一般地欢喜非常。

  饮宴正酣,萧观音忽地想起一事,向萧峰笑道:“萧大王,难得上京一次,怎不带你那小妹子来,大伙儿一起热闹热闹?”

  萧峰稍微一愣,应道:“阿紫?”

  早在慕容复到辽前两日,萧峰在府中问起阿紫,侍女便道:“郡主带了那个高昌国进贡的铁头人,出城去游玩了。”这一玩,竟是直到他奉诏进京犹未归来。这时想起那小丫头若回府见自己不在,还不知要把南京城闹得如何人仰马翻,忍不住心下暗叹了口气。

  耶律洪基已带了三分醉意,见他脸色不豫,便笑道:“萧兄弟可是惦记了?这个容易,朕就派人去南京把阿紫接来,跟皇后做个伴儿。你正好在京里多留几日,咱兄弟好生聚聚,如何?”

  萧峰一笑,拱手正要称谢,猛然只听远处一声号角,直上天宇,竟是异样地高亢急促,登时一惊。他初识耶律洪基之时,便在长白山军营中听过这般音调的角声,乃是十万火急的军情讯号!

  号角声如飞传来,愈吹愈高,愈吹愈急,呜呜呜只刺得人耳中生疼。刹那间宴止乐停,人人脸色严峻,都瞪大眼睛,盯着了角声传来的方向。

  片刻之间,号角声响至营门,戛然而止,只听得嘶声大呼:“西北军情!西北军情!”一骑尘土踏翻,直冲进营,至耶律洪基驾前滚鞍落马,跪进两步,大声道:“皇上!大事不好!西北路反了阻卜大王,如今镇州城失陷,西北路招抚使耶律挞不也阵前殉难!”

  呼地一声,耶律洪基猛立起身,脸色铁青。四下辽军立时垂手侍立,万籁俱寂,真连一针落地也可听闻。

  阻卜,即今人所称“鞑靼”,当辽之时,有北阻卜、西阻卜、西北阻卜等别,均为辽国西北边境的游牧部族。辽廷命其首领为大王,置西北路招讨司以统之;并建三城曰镇、防、维州,驻军镇戍,开辟屯田。阻卜之民剽悍骁勇,不服辽治,数百年来叛乱不止,正是辽国的肘腋之患。耶律洪基即位以来,已有过两次小乱,但随即平复,不防此次变生仓促,竟连官居一品的西北路招抚使也被害,边陲重城失守,如何不天子惊骇,震动朝野!

  那信使衣甲残破,满身满脸的血迹泥土,眼泛红丝,双唇干裂,显是不知多少天不眠不休急奔而来,这时自怀中摸出军书双手呈上,声音嘶哑道:“皇上,此次阻卜军联合了敌烈八部,分兵两路,军势大盛。我军沿图拉河且战且退,眼见就要抵敌不住,求皇上速发援军!”

  耶律洪基自内侍手中接过军书,一字字看过,猛地掷在案上,脸色愈发冷峻如铁,却一语不发。只倒背了双手,眼望长天,沉思良久,忽地转过头来,双眼中精光炯炯,正落在萧峰身上。

  注:阻卜叛乱,耶律挞不也阵亡,辽史实有其事。但发生于道宗大安九年,即本文廿三年后,小说提前而用之,与史无涉。

第三回 五十弦翻塞外声 3

  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

  匈奴Cao黄马正肥,汉家大将西出师。

  一带平野莽莽苍苍,直入天边,无边无垠地向西北方铺开去。

  这正是旧历九月天气,长Cao都转作了金黄之色,随风摇曳,起伏不休。风中芦苇白絮纷飞,伴着悠长高亢的牛角号声,一同盘旋着远远掠过天际,愈上愈高,愈飞愈远,直到与丝丝如缕的白云裹在了一起,响彻长空。

  平野之上,皆是大军帐幕,如天上云朵般层层叠叠,自近及远,三军列定,环绕着中军大帅麾帐。此次出兵非辽帝亲征,营盘外仅折木为栏,并不设枪营堑栅等物,然营中军备分毫不懈,只见帐外、营边、了望台上,士兵一队队结束整齐,巡逻来去,不闻一人一语,亦无半点兵刃撞击,只有脚步声嚓嚓不绝。手中长矛的矛尖在秋日中静静闪烁,纵然艳阳高照之下,仍是冷气森然,劈面而至。

  秋风掠过,漫空旌旗猎猎作响;给静默得杀气逼人的营垒平添了一抹辽远之意。旗分四色,各列番号,上绣日、云、水、火、青牛白马诸般纹饰,皆是契丹人尊奉之神,因属战事,旗上唯不见月,只中军帅帐之前,当地立着一杆九牛白旄,大旗殷红如血,风中翻卷,现出旗面上斗大一个“萧”字。

  此时这中军帐却是人声鼎沸。众辽将或咬牙、或侧目,人人抑制不住的怒气勃发。有几个脾气暴躁的,更是握拳揎袖,手臂挥舞,满脸涨得通红,一副恨不能冲出帐去,提刀大战一场的架势。

  慕容复掀帐而入,只看得微微一惊。却见萧峰坐在虎案之后,浓眉紧蹙,面沉如水,并不出声阻止众将,放在案上的右手攥着拳头,只捏得格格作响。他自识萧峰,未见其怒气如是,心中一跳,急忙快步走上前去,唤道:“兄长,何事如此?”

  萧峰闻言,缓缓吐了口气,这才抬起右手,低喝道:“住了!”

  二字出口,众辽将一震,纷纷收声,垂头立在了两厢,只有脸上愤懑之色不消,一个个暗自咬牙,手扶了刀柄不住粗声喘气。萧峰低叹一声,并不多言,自案上拈起一封军书,递到了慕容复手里。

  慕容复疾速浏览一过,啪地将那军书合拢,登时脸色亦冷若寒冰,缓缓吐出四个字来道:“耶—律—乙—辛!”

  原来那日耶律洪基闻报西北,沉思不语之时,大多朝臣已猜着了皇上心意。自楚王之乱后,耶律洪基对统军官疑虑大增,轻易不许任何人率军过万。这时遭逢大乱,不可不发重兵,然则由谁统军,便是一发而动全身的要紧所在。众臣皆暗想:“且看皇上派谁出征,那个便是今后朝中新贵,不可不知。”是以一体屏息敛气,只待上命。

  萧峰却是借他一副心肠,也想不到这上头去,见皇帝目注自己,热血上涌,便要出班请缨。然而身形才动,一瞥眼间,却见慕容复的目光凝注在自己脸上,长眉微蹙,隐有重忧;猛地一惊,登想起昨夜宫卫军之事。皇帝义兄的疑虑试探,事关北院的越权话柄,一时都兜上了心来,只跨出一步,竟是中心如焚,窒在了当场。

  他这表情,耶律洪基都看在眼内,暗自点了点头,忽地提高声音,喝道:“南院大王萧峰听令!”

  萧峰一凛,出班拜倒,应道:“臣在!”

  耶律洪基道:“朕今加南院大王为西北路招抚使,拨太和、永昌、弘义、积庆四宫斡鲁朵,并南院本境军三部,统军十万,克日出征!”

  一声令下,众臣皆惊。

  要知辽官制南北院分立,各不相属,南院大王领军扫北,此事从所未有。有些人还在惊疑不定,几个乖觉之人却早想到这是皇帝宠信明证,立即躬身道:“皇上英明!南院大王是我契丹战神,由他出征,必定攻无不克,阻卜小丑,指日可下!”众臣闻言,都省了过来,纷纷随上,登时上下一片赞颂不绝。

  萧峰听得甚是厌烦,只简简单单应了一声:“臣领旨!”什么忠心效力,矢志杀敌的言语,却都一字不提。耶律洪基面上隐现笑意,令道:“人来,取朕兵符!”

  辽代兵制,铸金鱼符以调军马。凡举兵,南、北、奚王,东京渤海、燕京统军兵马,虽奉诏,末敢发兵,必内廷遣将持符为令;若亲贵大将出征,则分符为二,君臣各持其半,符不合,兵不发。这时内侍应声捧过黄绫托盘,耶律洪基取符在手,微一沉吟,竟将两半符信都拿了起来,向萧峰道:“阻卜大乱,我兄弟肩上担子非轻。今日朕便将这金鱼符尽授与你,西征之时一应军务,许你自行定夺,便宜从事!”

  轰地一声,众臣又是一阵窃窃私语。今日皇帝连发惊人之举,皆违祖制,有些守旧老臣已面现不豫,暗自摇头。其余众臣虽不致此,但面上惊疑之色,终是难以尽掩。

  慕容复一一看得清楚,眼中冷光一闪,忽地跨步上前,躬身道:“陛下,在下一介布衣,本无置喙之处。但旁观者清,兵乃国之根本,统军大事若出内廷,恐生不测。还请陛下三思为是!”

  萧峰微微一愣,侧目向慕容复望去,却见他目光含笑,也正看着自己,心中一动,暗道:“慕容这话,莫不是替我说的?敢是说给群臣听么?”

  耶律洪基向他两个凝视片刻,哈哈大笑,道:“朕知道你们南人有一句话,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朕和萧兄弟情同手足,岂有疑猜?一切军务由他定夺,便如朕亲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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