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
我松开了抓着他胳膊的左手,摸了摸他胸前的铁甲。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他,也许我是的确不大明白感情这种事,我当我对他的兴趣仅仅是兴趣。
时至今日我仍不大明白感情是怎么回事。
只是我发觉,我即将死在他手里了,却一点埋怨和不快也没有。
我只是想起第一次见到他。
在缀满白色花朵和冰霜的花树下,他侧头过来瞥了我一眼。
一击即中了我的心脏。
我想得到他。
鲜红的破军果然是他穿起来最好看,衬得他英气逼人,有一种洒脱的豪迈。
后来我也见过许多军爷,穿破军的也有很多,却总觉得没有他好看。
今夜他要来杀我,报当初被我羞辱之仇,却穿了破军来,实在让我有些高兴。
我看着他在黑夜中模糊的轮廓,指尖透过手套仍能感受到他战甲的冰冷,我满足地冲他露出一个大概他看不见的笑容。
我说:你这样,确实很好看。
他仍是掐着我的脖子,他的皮革手套都快要被我捂热了。
我感觉到他慢慢俯身下来,掐着我脖子的手摸索着碰到我脸上的面具。
却很懂规矩地没有摘下它。
然后他凑近我,漆黑的夜里,我忽然感觉到他嘴唇上略带的微凉,以及浓重的酒味。
大概是十几年的女儿红,醇香,厚重,回味无穷。
尤其是,这样的醇香里带着他的气息。
朦胧的月色里,我隐约看得到他的轮廓,在一次比一次凶狠的撞击里,他咬紧牙关没有喊出来,只是闷闷的轻哼。
和紊乱的喘息。
他没有留给我时间让我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温热的小臂搂着我的脖颈,潮s-hi的气息喷在我的肩上,手指收紧抓着我的发。
我摸着他结实精壮的小腿肚子,那里一抽一抽地收紧又放松。
我冲他耳朵吹了口气:疼吗?
他恶狠狠地一口咬在我肩膀上。
我笑:东都狼,果然名不虚传啊。
然后他松了口。
遥远的村落里有火光微微闪耀,偶尔会有树叶落在我背上,夜色依旧浓重。
我托着他后颈,抓住他的腿把他再一次按进满地松软的枯叶中。
他一次一次地催促我“快些”,他总是带着挑衅的轻蔑语气讥讽我“你是不是没吃饭?”他找死一般地让我“再用力些”。
在爆发了第两次后,他终是筋疲力尽地不再作声。
我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但终究是干的杀人越货的生意,比他稍微懂得猥琐地保存一点体力。
我厚颜无耻地继续压在他身上,凑过去亲他的嘴角。
他忽然睁开眼看我。
他问:你现在喜欢我吗?
☆、意
天策府买了很多人的命,我接了他们的生意。
在将军冢与曹将军密谈完毕,她又补上一句:我们不太方便和你接洽,只有一位骁勇的散将,不受天策府约束,平时你有需要可以找他。
这也是奇了,没听说过找杀手还给配备后勤补充的。
不过她说了为了配合战术,要长期偷袭并杀掉不断被派来指挥的狼牙头领,有人能帮我一把倒也是好。
我蹲在大理石的矮台上,一手扣着腰后的弩想着是否该送上一发夺魄试试来人的功夫,身后右侧方传来破空之声,我一个迎风回浪躲了过去。
水蓝色的□□擦着耳边刺过。
我习惯x_ing地打出连环弩,接连三发□□带着强劲地冲击力,那人勉强借力躲过前两支,最后一支□□正巧也贴着他耳畔飞过,却将他扬起的发尾斩断了一束。
他回过头来,□□在指尖画了完美的一个圈,枪头向下戳在地上。
竟然是他。
他看着我,什么也没说。
我感觉很不妙。
杀人与床第之间的事,搅在一起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若是以前,他死了也和我没什么干系,
只是现在……
曹将军向后瞥了一眼,侧身冲我说:这位是陆逝陆副将,你的后勤就由他来完成。我不便久留,再会。
然后就翻身上马走了。
我拄着弩,甚觉无语。
他叫陆逝。
真是料想不到我会因为这样的缘由得知他的名字,两个月前的世外坡夜里,与他如何胡闹我还记得一清二楚,此刻却又要和他长久合作,确实让我觉得尴尬。
而他比我更早知晓这次合作,他却同意来,这让我更加不明白他的意图。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我。
我有些烦躁地反瞪着他。
过了许久他说:你的名字?
我:代号零玖。
他不悦,微微抬高了声音:我问你的名字。
我:杀手没有名字。
他似乎是被我触动了什么机关,又是沉默不语地看着我,眼神却比方才多了些什么。
我看不懂。
他说:零玖。
我默默地觉得心虚,他还真信了?
他的声音清冷又坚定:零玖,你逃不掉了。
☆、纠
陆逝手底下有十余个厉害角色,皆是天策府练出来的精兵强将。
我不太清楚他们知不知晓我与陆逝之间那档子破事,毕竟我只是负责杀人,然后他们有人懂得医术来给我治伤,也有人做的一手好饭,更有人负责在我藏身之处守夜让我睡个安稳觉。
其实我一点也不安稳。
谁家的杀手睡觉门外边还有人守夜?这样能睡得着才是活见鬼了。
在我抗议了几次之后,陆逝让守夜的哥们回去了。
然后他自己来了。
距离上一次曹将军引荐,这是我和他头一次有机会单独相处,已经是过去了半个月。
期间我也是摸得了四个狼牙小头领的首级。
这样说也是很怪,因为实际上我也不过是站在二十五尺远处浮光掠影端着弩,一支追命箭打爆了他们的脑袋而已。
通常是在逃回来路上容易受伤。
也不过是皮外伤,蛮夷贼子物资匮乏,连□□都抹不起上乘的。
往往只是撑起飞鸢却觉得有些身形麻痹之感,我只用摸出腰间未淬毒的匕首,在胳膊上或是腿外侧来上这么一下。
那群废物也只能看着我飞走。
而不知为什么,每次回来虽然看不见陆逝,却总是被军医寒着脸一顿骂。
久而久之我也真心不想回他们的落脚点。
在一次偷跑之后,守夜的那哥们找到了我,带着解□□,把我晃醒了,时分委屈地同我说:你还是回去吧,你不回去,陆副将说不给你们堡里送钱了。
嘿。
真是岂有此理。
现在又换成了陆逝来守夜,我觉得有些烦躁。独来独往惯了,实在受不了他们这样无视我的习惯,而且说到底,其他人也都是听命于陆逝,所以,我的不爽也都是陆逝造成的。
他到底想干啥?
我想得到,大概是因为之前的那档子破事。
但是倘若他直白地同我来说,要和我做长期□□也无不可,可是他不说,他也没来找过我,更没有当初在世外坡时那样坦诚地直接来和我打一炮。
而且他说“零玖,你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