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元帅姜宏立与后金大贝勒盟誓后,代善要求姜宏立全军开赴赫图阿拉,面见大英明汗努尔哈赤。于是,后金兵驱bī朝鲜王国士卒向都城开去。明督军游击乔一奇深感处境不妙,对朝鲜王国军官说:贵军与“贼”讲和,尚且bī迫至此,我虽同去也不免一死。于是,手书一纸,令家丁转至辽东,面jiāo其子。自以弓弦系颈自绝。朝鲜王国军官急忙营救,乔一奇竟挺身跳崖自杀。
乔一奇在临终的时候,深深地认识到明朝末年朝廷文武臣僚腐败,给国家带来的严重后果。他颇有感慨地写道:朝廷文臣武将都以社稷为儿戏,一味徇私贪贿,以致使友好邻邦丧师,上万的士卒,幸存的很少,所剩下的兵卒被围困在孤崖上,粮断水尽,人马朝不保夕。我不忍观此惨状,但又奉命监军,不敢擅离职守,谨于三月初四日叩谢皇恩,自裁于家哈岭上[27]。都元帅姜宏立、副元帅金景瑞所率领的中营军仅剩下三、四千人,为后金军bī迫开向赫图阿拉。战败的刘綎将军的余部数千人,集结在山上。初六日中午,姜宏立所部中军到达后金都城赫图阿拉,驻扎在城外十里处。后金众贝勒带领姜宏立、金景瑞等与通事十多人入城,拜见大英明汗努尔哈赤。只见大堂正中努尔哈赤挟持弓矢,端坐在炕上。堂下左右排列众多甲士。姜宏立等人见,登阶行揖而拜。努尔哈赤嗔怒,命令两帅行君臣大礼,两帅坚意不从。最后,令两帅在阶之东侧,红毡铺地,设jiāo椅落坐。
清河路李如栢军,从三月一日出清河鸦鹘关。三月三日,师期已过,仍然迟迟不进,逗留观望。三、四两日,当东路刘綎军正浴血奋战之际,副将贺世贤建议李如栢说,我军可以偏师策应,增援东路,杀入重围。季如栢听而不行,仍然驻兵不进,致使刘綎孤军被困,全军覆没[28]。
三月二日中午,明左手两路杜松军战殁,马林军溃败,经略杨镐认为四路军败象已奢,急发令箭到清河、宽甸、叶赫部军[29]。清河路李如栢正不想进战,接到令箭后,急速回师,láng狈逃窜。因此,明四路大军合朝鲜李朝军和北关叶赫军,共十余万众征伐后金,竟以惨败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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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满文老档·太祖》卷8。
[2]《宋幼清九籥集》卷1,吴亮嗣:《开铁深可虑疏》,参见《筹辽硕画》卷9。
[3]《明史》卷247。
[4]刘綎:《陈一得谋万全疏》,参见《筹辽硕画》卷9。
[5]薛三才:《急议应猝兵将疏》,参见《筹辽硕画》卷7。
[6]杨镐:《市口紧要将官疏》,参见《筹辽硕画》卷9,《并陈沿边措置略节疏》,参见《筹辽硕画》卷10。
[7]赵绂:《大发币金疏》载:刘蜓“气色先已暗淡,安望其有吞胡之志”,参见《筹辽硕画》卷8。
[8][9]《朝鲜李朝实录·光海君日记》卷137。
[10]同上.卷138。
[11][12]李民寏:《栅中日录》,参见辽宁大学历史系编:《清初史料第八、九种》页3。
[13]《朝鲜李朝实录·光海君日记》卷137。
[14]刘綎:《陈一得谋万全疏》,参见《筹辽硕画》卷9。
[15]《朝鲜李朝实录·光海君日记》卷137,李民宾:《栅中日录》,参见辽宁大学历史系编:《清初史料丛刊第八、九种》页3。
[16]李民寏:《栅中日录》,参见辽宁大学历史系编:《清初史料丛刊第八、九种》页3。
[17][18]《朝鲜李朝实录·光海君日记》卷137,李民寏:《栅中日录》,参见辽宁大学历史系编:《清初史料丛刊第八、九种》页3-4。
[19]《朝鲜李朝实录·光海君日记》卷137,李民寏:《栅中日录》,参见辽宁大学历史系编:《清初史料丛刊第八、九种》页3-4。
[20]《武录》、《满洲实录》皆载:东路守军五百。明人说有一万人。朝鲜文献载称:有数千人,从一路上骚扰情况看,数千或近万比较可信。
[21]《日月录》,参见《燃葵室记述》卷21。
[22]《明神宗实录》卷580。
[23]《满洲实录》卷5,《朝鲜李朝实录·光海君日记》卷138,李民寏:《栅中日录》,参见辽宁大学历史系编:《清初史料丛刊第八、九种》页6-7。
[24]《宋幼清九籥集》卷1。
[25]牟志夔:《辽岛制胜有机疏》载:“在刘綎则奋力长驱,已克十余寨,李如栢等退留不进,未有牵制,未有应援。……奴酋素惮綎威名,不得不悉全力以救,败綎之于此。”参见《筹辽硕画》卷25。
[26]《宋幼清九籥集》卷1,《朝鲜李朝实录·光海君日记》卷138,《满文老档·太祖》卷8,王在晋:《三朝辽事实录》卷1,计六奇:《明季北略》卷1。
[27]《朝鲜李朝实录·光海君日记》卷138,李民寏:《栅中日录》,参见辽宁大学历史系编:《清初史料丛刊第八、九种》页10。
[28]《明神宗实录》卷580。
[29]《明神宗实录》卷580。
明金关系的历史转折
四、明金关系的历史转折
萨尔浒大战,以后金的胜利和明军的失败宣告结束了。这一战是后金兴盛与明廷衰亡史上的重要标志。
萨尔浒大战前的二百多年间,明廷对女真各部通过设立卫、所进行统治,任命各部首领为都督、都指挥、指挥使、千户、百户、镇抚等官职,进行管理。女真各部是明朝边区的少数民族,各个卫所的官员,各尽臣职,“守御边境”,都在明廷的一统之下。建州女真从其六世祖猛哥帖木儿以来,直到明万历三十六年(公元1608年),努尔哈赤与明边臣订立边界盟誓,承认防守皇帝之境[1],承认明廷为中国的中央王朝,努尔哈赤负责守卫九百五十里的边疆。万历四十七年(公元1619年,天命四年)正月,明经略杨镐派遣使臣李继学到后金和谈,努尔哈赤提出的和解条件中,除经济要求以外,也只以求封王而已。从后金建国到萨尔浒战前,时间长达四年之久,“后金”的国号从来没有对外公开使用过,仍然以建州国或女真国自称。努尔哈赤并没有下定与中央王朝抗衡的决心。
萨尔浒大战以后,努尔哈赤对明军无所畏俱了,将“后金国”的大旗公开地亮了出来,正式表明政治上割据一方,称明廷为“南朝”[2]。明廷满朝文武从朝鲜王国得到消息以后,以建州卫变成了后金国,小小龙虎将军,竟敢“huáng衣称朕”,甚是气愤。认为努尔哈赤已经猖狂至极[3]。然而,萨尔浒之战确实是明金政局转折的关键的一仗,是明中央政权与建州卫关系史上的重大转变。努尔哈赤及其所代表的民族,冲破了二百来年朱明政权统治的旧格局,对其政权称臣的事已经是历史的陈迹了,它为中国新王朝的兴起举行了奠基礼,开创了新的政治局面。因此,萨尔浒大战对于中国新王朝来说,起着助产婆的作用,史学家也不能不承认这次战争的历史地位,即从此大清帝国的“王业成矣”[4],而新王朝的奠基人,大英明汗努尔哈赤在这次战争中的作用是具有决定意义的。
萨尔浒大战以前,明廷上自皇帝,下到边官、士卒,经过十个月,跨越两个年头,动员了所能动员的全国人力、物力,准备这场剿杀战,梦想将新兴的后金政权置于死地,以示“天朝大国”的威严。明万历皇帝朱翊钧说:“朕庶几灭虏安边在此一举!”因此,萨尔浒大战对于后金奴隶主政权来说,是生死存亡的决战。然而,战争是参战双方物力和智力的决斗,它常常不从人愿。萨尔浒之战,从杜松将军夜渡浑河遇伏开始,到刘綎将军战死在富察之野,仅仅经历四天三夜,便以明军的惨败和后金军的胜利而宣告结束了。以时间而论胜负真是存于呼吸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