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九四一年出生于中国沈阳,父亲在铁路局做工,我最初的记忆:来自巨大的火车头出现。
三岁的时候。我因为肺炎而发高烧,失去了听觉。到了二十五岁过后,我才第一次用助听器,发现乌鸦的叫声大得不得了。
五岁时回到东京,在越青:欠学附属的幼稚园读起,一读就读了十四年书。学校禁止我们用手语,因为要迫我们学看别人的嘴唇,但是下了课,同学们还是用手语jiāo谈的,我喜欢学的绘画,后来的职业训练,老师们又教木工科,我学会了用木头制造需要的各种基本技巧。
父亲反对我选美术和工艺的道路,我也做过印刷工人。二十二岁的时候,我到了一直想去旅行的北海道,在阿寒湖畔的部落里,我第一次遇到倭奴人,他们脸上皱纹很深,留下印象。
现在北海道的手工艺品大多数是机械生产,当年的都是手雕。每一家店卖的东西,刻出来的完全不一样。我一间一间走着,觉得非常有趣。在那里,我遇到一位二十岁的倭奴族女子,在土产店当售货员。她说:欢迎光临。我一点反应也没有,后来两人的眼光接触,我才解释说我是听不到东西的。
离开北海道后,两人开始写信,她知道我对木刻有兴趣,常把村里拾到的奇形怪状木头用纸箱装起来寄给我,信上最后用sarorun签名,倭奴语"鹤"的意思。我的回信上用ichinge签名,"guī"的意思。后来在村里开的店,店名叫ichinge。
决定在北海道住下,是二十四岁。最初以刻木熊为生,两年后和那位倭奴女性结婚。以妻子为模特儿,nt很多倭奴少女的雕像,自己的作品卖得出,不管多少钱,也觉得好开心。
刻得多了,对种种木头的特征认识就深丫,木纹木眼怎么安排才美,也学会了一些。从小作品刻到大的,北海道的观光季节只有夏天的半年,冬天用来刻自己喜欢的东西。
每年chūn天,雪融的时候,忽然会刮起一阵暖风,风中带有泥土的气息。地上已长着嫩芽。这阵风把少女的头发chuī起,脸上的表情是喜悦的,我用木头捕捉下来。
有一晚,驾车的时候撞到一只猫头鹰,顽qiáng的生命力,令它死不去,我也了解为什么倭奴人当它是神来拜。从此,我也喜欢刻猫头鹰。
到了秋天,大量的木头从湖中漂上岸,数十年也不腐化,有些还埋在:七里,被水冲出来的。不管多重,我都抬回来,依形雕刻。钓鱼的人常把这种木头烧了取暖,我看到形态有趣的就叫他们送给我,所以我有些作品一部分是烧焦的。
很多电视和杂志访问我,叫我做聋哑艺术家。我只想告诉他们,聋人的作品,就算不比常人好,也不比常人差。我的耳聋影响到我口哑,但是不是我愿意的,看我的雕塑,看不出我的聋哑。
现在我最感到幸福的是,在距离我的店三十公里之外,有一个工作室,家就在旁边。地一挖,喷出温泉。晚上浸着,抬头一看。满天星斗像要降下来似地,月光很亮,不需电灯也看到东西。
浴后走进屋子,喝一杯,睡早觉。妻子说什么我假装听不到。从她的口形,知道她在说:"我还以为是一根木头走进来呢!"
盗版光碟人
友人老吴,最喜欢买盗版光碟。我要看什么电影,一打电话给他,最新的和品质最好的新片就送到我手堅,不必自己去买。
今晚一群电影疯子约好吃饭,老吴率先发表:"盗版光碟分几大种类,最坏的是vcd的人头版。"
"什么叫人头版?"小林正人君子,没看过盗版。
老吴说:"在戏院中偷拍的,看到镜头前有观众走来走去的人头,就是人头版。除了人头,你还会听到婴儿的哭声和老人的咳嗽声。最难忍受的是,不滑稽的地方,也有观众笑出来,应该笑的地方,反而没有反应。""画面清楚就是,我不要求那么多,这种版本上市上得最快,我只要求快。"小huáng说。
"不可能清楚的。"老吴说,"左右拍不到,字幕只拍到一半的情形不断发生,有时偷拍的人坐得很前,是用仰望银幕的角度拍的。"
"傻瓜。"小夏说:"买dvd就没事。"
老吴纠正:"不一定。有些人把人头版的vcd再翻一次,变为dvd,素质比原来那只更差。"
"那么什么是最好的盗版?"小林问。
"在美国出版的正式dvd碟,原版要卖三四百港币一只,用这个版本来翻,画面最清晰,音响最好,左右前后四个喇叭都响,绝对的立体声。"老吴权威地解释。
"现在大陆加人世贸,深圳再也买不到吧?"我问。
"没有问题。"老吴说,"我们摸熟的人,一问,就有人带你去一家已经关上大门的店,一走进去什么货都有,盗版商都很老实,说有什么问题可以拿来换。"
"我买了几只,什么都看不到,别说清不清楚了。"小夏抱怨。"你用的是什么光碟机?"老吴问。
"sony的dvd机呀!"小夏说,"三千多块。"
"我从前用的也是一样,也看不到,后来换了一架国产的,八百块,什么翻版碟都看得清楚。"老吴说。
"我也买过。"小huáng说,"机器上写着dvd,买回家去,只能看到vcd,后来拿去店里投诉,店员说厂的名字就叫dvd呀,没人说是一架dvd的机器。"
老吴继续发表他的意见:"深圳买不到的话,到上海和北京去买。这币。一便宜,大家都看了,文学方面,养出很良好的读书风釆。科技的翻版书,使到他们电脑业发达,这都是香港赶不上的。现在生活好了,翻版书也绝迹了。"
"这么说,你赞成盗版了?"小夏问。
"我不赞成,也不反对。"我说,"当一个国家禁得了翻版的时候,自然会禁。禁不了,你我反对也没有用。刚刚开放的大陆,只能看到一些香港片,那时候的导演看到李翰祥的200m乘200m去的手法,惊为天人,大家部抄袭。这代表了什么?"
"你的话题太严肃了,闷死人。"小林骂我,问老吴,"你买丫那么多的盗版碟,怎么带回来的?"
"当然不是提着塑胶袋了哕。"老吴说,"太多的话,买一个有拖轮的行李装着好了,才七十块港币,是个prade牌的,当然也是盗版。""一大袋也花不少钱呀!"小林说。
"最初是十块钱一张盗版碟,后来变成十块钱人民币四张。我最近去了乡下,看有人摆地摊,问他多少,他回答说六块,我说:什么?六块那么贵?他回答说:是六块钱一斤。现在的盗版,已经是一斤一斤算的了。"老吴说完,自己也笑了。
gilbey a
"银座有几千间的酒吧,你去哪一家?"
这次农历新年旅行团,最后一一个晚上吃完饭后目送团友回房睡觉,我独自走到帝国酒店附近的"gilbey a"去。
主要是想见这家酒吧的妈妈生有马秀子。有马秀子,已经一百岁了。银座木造的酒吧,也剩下这么一间吧?不起眼的大门一十丁开,里面还是满座的,日本经济泡沫一爆已经十几年,银座的小酒吧有几个客人已算是幸运的,哪来的那么热烘烘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