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初以为过大礼送个饼算数,原来它是最不重要的一环,但分量不可少。饼分皮蛋苏、核桃苏、jī蛋糕、红鲮、huáng鲮、豆沙苏等六种(后来发现皮蛋苏是最好吃的)。这些饼加起来要一百斤,平均每斤四个,总共四百个。四百个饼送人都送到手软,莫说自己吃了。
练瑞祥和谢志超这两个小于从楼下搬运到二楼,好在有电梯和一辆小搬运车,但也满头大汗矣。
礼品一一被岳父大人徐胜鹤领收,他也是第一次嫁女,不知道是否全数送到,由莲姨在旁代为监视。虽是送来那么多东西,要回一半给男家,那两个人又得搬回去。
聘金方面,侥幸不必回一半,只回个尾数。像多少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只回八千八百八十八可也,岳父大人笑着说:"养了一个女儿那么多年,收之无愧。"
礼成。
之后男女各方将礼饼拜神祭祖先。
见练瑞祥和谢志超两个兄弟忙个半天,我叫他们坐下休息,岳父大人也各自奉送红包一对,以表谢意。他们两人道谢收下。
"你结婚了没有?"我问练瑞祥。"还没呢。"他回答。
"你呢?"我问谢志超。"也还没有。"他说。"看了这个局面,还敢不敢?"我问。
两人咋舌摇头。
大妗莲
非典型肺炎风波之下,助手徐燕华的五月宴会要取消了,等这场灾难过后再补请亲朋戚友,真是没办抹下做此决定。
本来可以勉qiáng进行的,关系好的人,说什么也会来,但始终让人家添麻烦,算了。想通了,什么时候请客,都是一样。
注册倒不会改的,而且"过大礼"已经办厂,总不能白白吃男家的礼饼。
"过大礼"的一点一滴,都问过由从小凑大徐燕华的家政助理莲姨。莲姨jīng通婚嫁和求神拜佛的礼节,由她主理,没有错。
最初我问徐燕华:"你是现代人,为什么要行?"
"也没什么原因,爸爸那辈子的人,会高兴一点吧,就此而已。"她回答。
我想,就是这个原因,中国人的习俗才会一代传一代吧。
男方也是新派人,不懂旧礼,也要向莲姨请教,莲姨举出十礼品、十礼盒、十嫁女饼、十子孙桶等等,请看过几期的《壹周刊》之"一乐也"专栏,有详细的报道。
其中写漏的是男方要送来四只jī,活的。已经好久没摸过活jī了,当天看到,真想抱在怀里,但顾忌有jī瘟,算了。
我搬新屋时,也请莲姨到家里拜拜。她一早到菜市场,准备了水果和蜡烛。把苹果切一半,将拜完的香插在上面。反正求一个平安,一切照做就是。
在当今这个苦闷的日子,单靠老本行不行,应该狡兔三窟,多几种职业才可糊口。莲姨知识那么丰富,只做家政助理实在可惜,和她商量后决定开一家旧风俗习惯的顾问公司,各位有什么疑难尽可问我们,收费便宜一点也不要紧。连公司名也想好了,不叫"大波莲",叫"大妗莲"。
苏先生
参加过我们的旅行团多次的,有一对夫妇,结婚数十年,还非常恩爱。
丈夫八十岁,圆脸、红面。头虽秃,但看得出年轻时的潇洒。太太端庄,一眼就知道是一位出身极佳的贵妇人,但一点架子也没有,总是笑嘻嘻。有自信的人,才那么和善。不但对人有礼,连自己丈夫也泽棠兄前、泽棠哥后那么称呼,不像年轻人来一句老公。
姓苏。读报,看到绑架案警匪驳火的新闻,事主苏泽棠,不会是他那么巧吧?照片中确实了,即打电话慰问。
"过程好惊险,比拍电影更jīng彩。"苏先生说,"不过我很镇定。"
很想由他本人亲口叙述一些内幕,听了即刻写下来。岂知,在第三天的报纸上,苏先生已经将来龙去脉告诉了记者,内容更为详细。我那篇稿口右作废。
后来苏先生又上电视又是报纸头条,一连数天。
再打电话给他:"在商界,你比李嘉诚还红;在娱乐圈。你的名气大过周润发。"
大家在笑声中收线。
苏先生八十岁了,每晚在吃饭时还喝威士忌,johnny walker的金牌。一齐旅行时,他会偷偷地倒满一杯,请同事jiāo在我手中。
"为什么不喝蓝牌?"我问。
"喝惯了金牌,不想改了。"他回答。
饭后,苏先生余兴未消,叫我去城内酒吧再喝,我因为还要赶稿,拒绝了,但他还是兜星港的其他同事去喝。
一向笑嘻嘻的苏太太,忽然向同事们说:"不准!"
苏先生在事业上,早在六十年代已很有成就,的确有他过人之处,看绑匪最初要求五百万,给他冷静地杀到二十万,就知道他的厉害,真不愧为商人本色,哈哈。
同 好
和团友麦氏夫妇的jiāo往甚深,他们常到九龙城街市三楼去吃耳餐,时而见面。
麦先生就是让我猜他的职业,给我五十次机会都问不到的人,原来他是制造阿拉伯文变成英文的翻译机,世界上没有几家。
麦太为人风趣,长得玲珑可爱,他们没有孩子,养着数只小狗,自己开厂,随时可以放下一切去旅行,除了担心宠物的起居。
两人都酒量极好,跟我们去北海道时,给粗口大王拉去喝,日本有种任饮唔嬲的制度,缴上两千鬥就行,但是有个条件,就是只能留在酒吧中两小时,过了又要付钱。一行人去大喝特喝,也不是为了省钱,好玩罢了,反正要证明谁是冠军,这是个好办法。
第二天看到他们一群人,个个脸青青,美食当前,点也吃不下去,我倒啤酒给他们,大家看了掉头就走,去洗手间把剩余的胆汁都贡献出来。
做生意人,对尾杩很重视,麦氏夫妇每年都隆重地大肆宴客。还老远请来几位阿拉伯代理商,我也参加过,看到的阿拉伯人都是大胖子,猛吞香港海鲜,表情甚为幸福。当然啦,去过阿拉伯的人,都知道他们的食物绝对不能和中菜媲美。
和麦氏夫妇jiāo谈,发现相同喜欢的东西很多,比如说暖气,他们就和我一样爱用火水炉,听说我从刁本搬了几架回来,心痒痒地,上次去大阪,大风大雪,到处找,结果没有称心的,当今日本火水炉却要用电线拉电,不方便。
今天在新年的金泽团茶会中又遇到麦氏夫妇,我答应这次和他们一起去购买。万一再找不到,我就把自己那个让给他们,设计为一个古老的船灯,非常漂亮,火生在玻璃罩内,半夜起身欣赏,尤其清雅。
送同好东西,自己也快乐。
生日派对
何冠昌先生走了,不知不觉,已多年。
我们一班老友,还是时常相聚,聊起何先生生前事,他对接触过的人都很好,有求必应,大家都叫他"何大仙"。
一年一度,何太太生日,众人为她庆贺,都是在跑马地的日本烧鸟店"南蛮亭"举行,成龙在香港的时候一定到,今年他去了日本做宣传,也来电话。
契女梅艳芳在派对最活跃,每逢何太太生日,她必喝得大醉。要看阿梅醉与否很容易,开始说英语,一定醉了。她跑过来和我gān,一gān就三杯,我照办,重复了多次。后来何太太拿了一瓶酸梅汤喝,阿梅问她,她回答是梅酒,就把瓶子抢过来和我gān,我已经喝得七七八八,不想gān杯,但一人喉,知道不是酒,gān就gān,三大杯下肚,面不改色。阿梅自己已经喝不出是不是酒,用英语大赞我酒量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