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大儒_舒大刚/杨世文【完结】(49)

2019-03-10  作者|标签:舒大刚 杨世文

  当时在京师的青年学者除班因外,还有贾逵、傅毅、杨终等,俱曾为官兰台,王充也与他们有所往来.兰台是东汉的皇家图书馆和国家史馆,在那里读书作文,皆由公家供应纸墨,条件优越,待遇优厚,是一个清高又实惠的学术机构,因此时人称进入兰台为登蓬莱,世以为荣.贾逵,字景伯,扶风平陵人,东汉歹(的古文经学家.其父贾徽尝从刘歆习《左氏chūn秋》.逵少承庭训;通《左传》及五经本文.

  《后汉书》本传又说他"自为儿童,常在大学,不通人间事",是一个兼得家庭教育和太学教育双美的幸运儿.他博通五经,兼明今古,对《左传》、《国语》、《周礼》尤其专门,特别是对《左传》的兴旺发达,功劳甚大.同时他对于今文家的《大夏侯尚书》、《谷梁传》也十分jīng通.他还是汉代第一个遍注群经的大儒,史书说"逵所著经传义诂及论难百余万言,学者宗之,后世称为通儒."明帝时,拜为郎官,与班固同在兰台校书.傅毅,字武仲,扶风茂陵人,少博学,水平中在平陵习章句,深为章句之学的破碎支离所苦恼,因作《迪志诗》,以殷高宗贤相傅说后裔自居,说:"先人有训,我讯我诰.训我嘉务,诲我博学."遂以大义文采为务,斐然成章.章帝时,授兰台今史,与班贾同业,杨终,字子山,蜀郡成都人.

  年13为郡小吏,太守遣至京师习《chūn秋》.后随郡上计吏至京师,见三府为《哀牢传》不成,杨终因来自四川,熟悉西南民族情况,作传上之,今天《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中的《哀牢传》就是杨传的改编本.明帝奇其才,征诣兰台,拜校书郎.班贾傅杨,俱为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共在兰台,酬酌诗文,好不风光!明帝水平十七年,五色雀群集,明帝下诏群儒学士各献《神雀赋》.百官众僚,纷纷响应,结果只有他们四人和侯讽的赋受明帝欣赏.王充记其事曰:"永平中,神雀群集,孝明诏上《神雀颂》.百官颂上,文皆比瓦石,唯班固、贾逵、傅毅、杨终、侯讽五颂金玉,明帝览焉."(《侠文》)王充亲睹其盛,好不羡慕!一再赞美说:

  "兰台之史,班固、贾逵、傅毅、杨终,名香文美."(《别通》)到了晚年,穷居陋巷,还希望朝廷有朝一日也把他王充征在兰台,"蹈班、贾之迹",一则以还平生未遂之愿,二则以"论功德之实"(《须颂》),报主隆思.

  四、博览百家

  王充在洛阳除了从名师,jiāo胜友外,还广沙博览,穷读群书.《后汉书》说王充在洛阳,"家贫无书,常游洛阳市肆,阅所卖书,一见辄能诵忆,途通众流百家之言."在熟读经史之余,王充还兼及百家,通诸子之学.浅学俗儒多拘守经本,认为经为圣人所造,是真理所在,皓首穷经;一经之中,又专守一师之说,抱残守缺,排斥异己.更莫说儒书以外的诸子百家了.因此他们目光短浅,见解鄙俗.王充通过对儒书与诸子百家的对比研究,认为诸子与儒经同等重要,有时子书甚至比经书还为可靠.他说:五经遭秦朝"燔烧禁防,伏生之徒,抱经深藏",汉兴,"经书缺灭而不明,篇章弃散而不具"、晁错之徒受经于伏生,自后名师儒者,"各以私意,分析文字",师徒传相授受,形成了所谓的家法和师法.经书本身的正误已难以辨别,更莫说经师讲解的是是非非了.相反的是,"秦虽无道,不播诸子".由此看来,经书有遗篇,而诸子无缺文.孰劣孰优就不辩自明了.王充认为:

  "诸子尺书,文篇俱在,可观读以正说."王充说:圣人作经也有文献依据,"六经之作皆有据".由此言之,"书(于史)亦为本,经亦为末.末失事实,本得道质".可见诸子群籍,还是经书赖以造作的依据,哪么正可据之以定正经书.因此他说:"知屋漏者在字下,知政失者在草野,知经误者在诸子."就像立身屋檐底下知道屋漏,身处草莽看得清政治得失一样,读读诸子百家的书,就容易看出经书的错误.可是章句之儒只知信守师说,鹦鹉学舌地"师师相传",代代相袭,殊不知"初为章句者,非通览之人也"(《书解》).这是就经与子的关系来说的.

  从一个希望成为心胸开阔、知识渊博的人来说,博涉经书以外的众流百家更显必要.他形象地比喻说:"涉浅水者见虾,其颇深者察鱼鳖,其尤深者观蛟龙."所涉历的程度和深浅不同,其所见闻和收获自然也不同.他说做学问也是如此:

  "入道浅深,其犹此也.浅者则见传记谐文,深者入圣室观秘书.故人道弥深,所见弥大."他又比喻说:人们游历都想进大都市,就是因为"多奇观也".而"百家之言,古今行事,其为奇异,非徒都邑大市也."他又说:"大川相间(兼),小川相属(归属),东流归海,故海大也."倘若"海不通于百川,安得巨大之名"?

  人做学问也是如此,"人含百家之言,犹海怀百川之流也."(《别通篇》)其渊博的知识就会自然而然形成.王充经子并重,博涉众流的特点,正是他成就其博学通才的原因之一.

  王充还注意训练自己通博致用和造书属文的能力,他将当时儒学之士分为四等,即:儒生、通儒、文人、鸿儒,他说:"能说一经者为儒生,博览古今者为通人,采掇传书以上书奏记者为文人,能jīng思著文连结篇章者为鸿儒."并且认为:"儒生过俗人,通人胜儒生,文人逾通人,鸿儒超文人."(《超奇》)儒生托身儒门,治圣人之经,学圣人之道,远远胜过不学无术的俗人;但儒生仅能死守一经,不知世务,不通古今,"守信师法,虽辞说多,终不为博"(《效力》),故不及博览古今的通人;通人识古通今,诚然可贵,王充曾说过:"知古不知今,谓之陆沉;知今不知古,谓之盲瞽."(《谢短》)但是识古通今,只是一种知识的象征,只要"好学勤力,博闻qiáng识"即可做到,能力如何不得而知.如果"通人览见广博,不能摄以论说,此为匿书主人",好像那藏书家有书不能观读一样,他认为:"凡贵通者,贵其能用之也",如果学而不能用,"虽千篇以上,是鹦鹉能言之类也."文人能草章属文,正是"博通能用"的人,故贵于通人.但是,文人仅能作单篇文章,不能"连结篇章",写成专书,所以不及能写长文大著,自成一家之言的鸿儒.

  他认为鸿儒最为珍贵,如果说文人是知识分子中的超人奇士的话,那么鸿儒就是"超而又超","奇而又奇"的特级人物,若与儒生相比,就好像装饰华美的车子与破车,锦绣与旧袍子相比一样;如果与俗人相比,更是犹如泰山的山顶与山脚,长狄的颈项与脚掌一样,具有天壤之别!他们是人中超奇,"世之金玉".(《超奇》)汉代的谷永、唐林,能上书言奏,依经论事,属于"文人";而董仲舒、司马迁、扬雄、刘向、刘歆、桓谭等人能鸿篇大论,著书立说,则是"鸿儒".王充把他们与圣人同科,视为稀世之珍:"近世刘子政父子、杨子云、桓君山,其犹文武周公并出一时……譬珠玉不可多得,以其珍也."(《超奇》)王充对鸿儒如此看重,自然他的努力方向也就是成为一名为世所贵的鸿儒了.他师事班彪,不守章句,博览百家……都是通往鸿儒之路的有效措施.

  王充在京师游学历时多久,史无明文,袁山松《后汉书》说王充赶上了汉明帝临辟雍的盛典:

  充幼聪朗.诣太学,观天子临辟雍,作《大儒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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