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身后一声怒喝,道:
“——你做什么?!”
愤怒声中带有隐忍难发的嘶哑,他一时竟没有听出是虞芳,回头道:
“你吓我一跳。我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替那些枉死的冤魂出口恶气,这你也要管?”
话音未落,虞芳已解下外袍,绕过夏随锦,将袍子覆住仙姑的身子。
夏随锦哑然,愣了好半晌,神色古怪地问:
“你抱她去哪儿?”
虞芳不理
夏随锦叹气:“你是鬼迷心窍了么,还是说,你喜欢这类娇弱的女子?”
虞芳伸手,道:“钥匙。”
这锁链是玄铁锻造,极是结实。
夏随锦道:“不给。钥匙就在我这小袋里,有种你劈晕我。”
虞芳冷冷地勾起唇角,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冷哼,然后双手一扯,铁链应声而断。
夏随锦:“……”
仙姑仍在迷迷糊糊地哀叫:“……杀了我……你杀了我吧……”
虞芳动作轻柔地抱起她,转身进了屋里。
艳yá-ngch.un光下,夏随锦突然觉得头晕,兴许是晒得久了。他扶树坐在桂树下,眼前仍是眩晕的,那半截断开的锁链搁在近前,让他心底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慌。
紧接着,他缓缓笑了,笑脸看上去像哭脸,道:
“你个傻子,算计不过我,早晚会吃亏的。”
第15章 第十五回 玲珑
虞芳不开心
夏随锦咄咄相逼:“我杀她,你护她,好得很!这伤药不错,你拿去罢。往后好好待人家,不要再c-h-ā手我的事,我走了。”
沈家堡外,夏随锦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疏冷模样,从小袋掏出一瓶药膏,递到虞芳的面前。
虞芳没有接,道:“我要找回九龙令。”
夏随锦讥笑:“随你,但不要跟着我。”
手一松,药膏掉到虞芳脚下,白洁的瓷瓶霎时崩裂出道道错乱的青纹。他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七字掷地有声,犹如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割断羁绊,从此相逢是陌路。
夏随锦转身要走,虞芳突然大吼:
“你怎如此狠心?她只是个姑娘家,你要惩j-ian除恶,一刀杀了便是,为何要折磨她?”
他从未如此失态过,像是困兽一般挣扎着,双目不复往r.ì的清透,转为入了魔障的猩红。
夏随锦迈开步子,道:“我自有我的道理,你不懂,我也懒得解释。这一路你给我添了不少麻烦,我厌倦了,就此别过罢。”
他按耐住回头安抚的冲动,脚步越来越快,踏进密林,终是渐行渐远。
等到再也看不见沈家堡,夏随锦才停下,怅然一叹,喃喃地道:
“你也是个傻子,追与不追,都是错。”
若不追,虞芳带沈白露走,远离武林争端,他二人纵情山水,不失为一桩好姻缘:可如果追来了,他就会卷入暗潮汹涌的权势争斗中,试探险恶的人心,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虞芳说他狠心,可谁不想柔肠似水呢?
夏随锦坐在一棵二人合抱粗细的梧桐树上,等待着夜幕降临。
他觉得虞芳只是稍微聪明一点点,就不会追来,而且,无论他怎么想,都觉得虞芳远离他是最好的。
……可是,柔软的心尖儿有一点愁绪不甘寂寞地冒出了头。
他奢望地想,若虞芳追来了,那他就坦白,说:你要不要当我的仁王妃?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他们的剑是一对儿,主人也是天生一对。那首不可言说的《红豆词》,母妃想说什么,他都猜到了,如今他代母妃对玉华浓的儿子说出口,不正是完成了母妃未完的心愿?
当然,这都是他的白r.ì梦。想要梦想成真,虞芳得追上来。
夏随锦决定等到戌时,要是戌时见不到虞芳,他就丢下虞芳,再也不奢望什么了。可是才过了半个时辰,一道飘渺的惊鸿影踏风飞过枝梢,朝薛家堡飞去。
夏随锦忙喊住:
“我在这儿!”
那道黑衣的身影停下,似是寻找着,很快惊鸿而起、翩跹落下,正落在夏随锦身旁的树枝上。
夏随锦捂住肚子笑:“我还以为要等到晚上,哈哈你竟这么舍不得我,我都要感动哭了!比起那个仙姑,我还是算作重要的对不对?”
虞芳说:
“你的心不要这么狠。”
夏随锦道:“这是无奈之举,不过,你都提出来了,我以后改了就是。”
虞芳忽地凑到近前,清透若水的眸子专注热切地望来。
夏随锦最怕被他这样看着,心里又慌又乱,道:“你干嘛这样看我?我刚说错什么了?”
虞芳那两道堪似热辣的目光死死盯住他的脸,说话时却听上去有几分委屈。他指着夏随锦的心口,按住夏随锦的心,道:
“你这里,不要对我这么狠。下次,你不要再丢下我了,我怕我追不及,将你丢了。”
夏随锦登时飘飘然,搂住虞芳的脖子,认真问:“我可以亲一亲你么?”
莲白无瑕的面容疏冷高洁,可那泛红的耳朵尖儿怎么也藏不住。他再也忍不下去,朝虞芳的嘴唇亲下去,这时唇间似回应般开了一条缝儿,他得愿以偿,二人唇舌j_iao缠,待分开时,莲白上一抹羞红,看得夏随锦大笑:
“你真像个未出阁的小姐,要不你就嫁了我吧,我带你回金阙城,见父皇母妃。”
虞芳回以一字:
“好”
这下换夏随锦呆住,愣愣地问:“你说什么?”
虞芳道:“我随你去金阙城。”
然后十指相扣,又道:“等见过你的父皇母妃,你要同我走,去我家见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