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驸马 by 宝贝贾(中)【完结】(16)

2019-03-24  作者|标签:


  谈话进行到这里,已经没有说下去的必要,莫南槿都准备起身告辞了。
  “小容王爷,且慢,我想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慕亚也看出莫南槿要走的意思了,扬起头勉力一笑说道:“这是他布下的一个局吗?挥兵北上,造成兵力空虚,自己又放出病重的消息,引得南宫经年起兵造反,朝廷震荡,一些游移不定的朝廷官员以柳家为首也随之附和呼应。所以我们这些人包括北原,包括南宫经年,包括柳家,都是事先算在这局棋的棋子吗?最终难逃覆灭的命运?真是一步险棋,所有的人都被他玩弄鼓掌之中,他就不怕一步错,步步错?”虽然是问莫南槿,可是到了后来慕亚几乎自己都肯定了。
  当年他在盛京为质,虽然和南宫静深接触不多,但也知道这个人心思深沉,难以揣度,而且几乎没有什么弱点,所以很难从他身上下手,他曾经多次劝说已经成为北原皇帝的六皇兄,不要低估此人,可是事与愿违,才导致今天不可收拾的后果。
  如果非要找南宫静深的弱点,那无疑就是容槿了,毕竟当年他对容槿的回护,他是亲眼见过的,真可算得上情深意切了,只是他们以为容槿已死,可是没想到当年他却躲过一劫,所以一得到容槿隐居在昭阳的事实,他带着数名死士,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一路遮掩行藏来到这里。
  只是有些事情早已是注定的。
  莫南槿见慕亚脸色灰白,心知此事他不能完成,不管什么理由,回到北原都难以交待,只是面对当年意图害死自己的人,莫南槿自问还没有那么大度,只是想起当年在锦绣宫谈起北原的风土人情,谈笑自若,眼神桀骜不屈的少年,心里倒还有几分感慨,最后说道:“保重慕亚。”
  慕亚微微一愣,站起身来,说道:“你也是,小容王爷。”
  “小心瑜王妃,当年的事情也有她的份。”慕亚来到身边,出其不意的握紧莫南槿的手,低声说道。
  抽回手时,莫南槿手里多了一个青色团花缎面的荷包,分量很轻,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你将来会用得着的。”慕亚神秘一笑,明眸灿若海棠正盛,
  莫南槿却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凡事盛极必衰,这是常理。
  慕亚送莫南槿出来,只是没料到本来在一楼用饭的慕亚的那个侍从突然暴起,对着莫南槿就扑了过来,邵明庭虽然看到了,却失了先机,莫南槿身上没有内力,不敢硬拼,只凭着记忆里的武功招式侧身躲开,刺客被突然斜刺出来一枚暗器打中,又被明庭快速击中要害,却还是不要命一般对着莫南槿出手,莫南槿虽然还是躲过去了,但是匆忙之间,一脚踩空,眼看着就要背对着楼梯滚下来了。
  “少爷……”小莫在后面喊了一声,快速的冲了过来。
  只是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在莫南槿背部扶了一把,帮他稳住身体。
  “谢谢你,云兄。”莫南槿回头,看清来人,开口道谢,只是不经意间看到了云思川背后,云青川阴暗的脸色一闪而逝。
  “莫兄,这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云思川看明庭几招之内已经把那个侍从制住,身手干净利落,估计云家上下也找不出这么一号人物。
  “不说也罢。”很多事情要解释起来就要从头说起,莫南槿只能含糊带过。
  云思川看莫南槿不肯说,也没有再追问的意思,就问道:“要不要报官?将这歹人拘了去。”
  莫南槿摇摇头,说道:“算了,可能是一场误会。”慕亚既然敢现身,就应该有必要的准备,他并不认为报官有用,再者,他方才多少看清了明庭出手的部位,估计这人也活不了多久了,何必多此一举?
  他示意明庭将人放了。
  “你没事吧?”慕亚也没功夫在身,加上这些死士在很多事情上根本不受他的辖制,所以尽管他刚才喊停了,也没能阻止死士的行刺。
  其实来之前皇兄还下过第三道命令,就是万一前两个都无法完成,就杀掉容槿,预报南宫静深的灭国之恨。只是他觉得这么做,更会惹怒南宫静深,给北原带来灭顶的灾难。虽然站在两国对立的立场上,他并不觉得自己亏欠容槿,只是他谋害容槿在前也是事实,他一生为之付出的那个人都打算抛弃他了,难得容槿还能对他说句保重,应酬话也好,真心话也好,起码他是说了,自己就承了他这份情。
  “莫少爷,真是交友广泛,这琉璃阁大名鼎鼎的玉染公子。也是你的座上宾?”琉璃阁三个字,云青川咬的特别重,生怕不知道此人出身**。
  果然就见云思川皱皱眉。
  “原来是云家二公子,其实大家彼此彼此。”慕亚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儿,**最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特别是那方面的小道消息,灵着呢,云青川的做派,他也耳闻过,本来只是试探,不过看他突变的脸色,倒不是空穴来风吧?
  “什么意思?什么彼此彼此?”云思川不解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一个**的小倌,嘴里有什么实话?”云青川显然是对自己大哥非常忌讳谈及此事。
  “算了,慕亚。”莫南槿拉了一把还要开口的慕亚,两个大男人当面吵起来,实在不好看。
  “懒得跟他计较。”慕亚甩出这句话作罢。
  莫南槿本是好心,可是不知道怎么又惹着云青川了,招来他恶狠狠瞪视。
  真是懒得搭理,莫南槿招呼明庭和小莫结账走人。
  “少爷,那个人还在窗边喝酒呢。”小莫回头看了一眼,对着莫南槿说道。
  莫南槿也回头去看,见慕亚确实还坐在窗边,一身绿色衣衫尤其显眼,很少有男子可以穿得起这么鲜艳的颜色,大多流于俗套,可是这颜色穿在慕亚身上配上他似乎永远年少的容颜,倒是相映得彰,慕亚见他们回头,举杯示意。
  莫南槿点点头,心知这应该是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同年十一月,北原越王慕亚回到北原,次年一月因通敌叛国被赐毒酒于天牢,终年二十二岁。这都是后话。
  *
  集味轩的饭菜尽管精美,但心里有事怎么能吃好?这一番弄下来,又过了饭点,三个人在街上对付几个饼子,又跟店家要了两碗水喝,算是解决了一顿午饭。
  等到去客栈取马车的时候,南宫静深已经等在那里了,除此以外还有他的那匹马。
  莫南槿让小莫和明庭先骑马回家,他和南宫静深再去买点东西。
  明庭知道两人有话要说,痛快的带着小莫先走了。
  南宫静深问今天两人谈得怎样,莫南槿都和他说了,只是不自觉的略去了未央那一段。
  “估计慕亚此次回去,凶多吉少,北原的那个皇帝慕齐心胸狭隘,好高骛远,不会放过慕亚的。虽然他能登上皇位,慕亚才是幕后最大的功臣。”当年慕亚参与设计谋害北原太子,事后连自己的亲哥哥慕加都不放过,这份心狠和魄力倒是让人佩服,只是一手扶植起来的穆齐,真算不得是个人物,南宫静深叹口气。
  莫南槿一时也无话说,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慕亚所说的未央的事情,确实让他不能释怀,普天之下,当时知道他普通药物难以近身的不超过三个人,母亲已去,只剩下父王和未央,父王肯定不可能会说,那就只剩下未央了,但是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个事实。
  南宫静深看他神色有异,心里知道必定是慕亚和他说过什么,但是小槿不说,应该有他的理由。
  “前面就是杂货店了。”南宫静深说道。
  虽然镇上也有杂货铺子,但是比不得城里齐全,莫南槿买了些皂角,牙粉,茶油。帮渔阳和明月挑了几盒上好的膏脂,虽然她们两个平日里也是脂粉不施,但是天气冷了,脸上都免不了干燥。又买了两盒没什么味道的,家里人都可以搽手脚防皴裂。
  车上还有两袋子花生,是准备到油坊里榨油的,因为还要炒熟,剥壳,才能进去榨,工序很麻烦,莫南槿等不得,就直接换的花生油。
  先过称,按照一斤花生三两油兑换,每十斤花生加收一文钱,因着剩下的花生饼子也不要了,油坊老板就一共收了三文钱,用一斤的油勺把莫南带来的两个陶罐子一个装满了,一个也装了大半,新榨的花生油有点浑浊,但是花生香味浓厚,两人把罐子用绳子栓好了,搬到车上。
  又去扯了几尺蓝色印花和白色里棉布,现在家里人多了,渔阳特意交待多扯点棉布做被面,前些天镇上有人挑着棉花来买,渔阳已经买下不少,打算过两天再做些棉被褥,就等着过冬了。
  两人买齐了东西,眼看着天色不早,怕城门关了,就急忙出城了,一路紧赶慢赶,还不到一半路呢,天色就完全黑了。好在路上太平,两人也不怕这些,既然已经晚了,就索性慢悠悠的晃荡吧,反正这匹老马是怎么都不会快的。
  四野寂静,只有偶尔几声虫鸣,已经是快月末了,月光不明,倒是满天星光璀璨,车上的东西不少,剩下的空间就少了,两人并排躺着,挨得很近,手碰手,腿碰腿的。南宫静深突然低下头,不带任何的情、色意味,只是单纯的吻上来,后者难得主动勾上南宫静深的颈项,两人在星光下拥抱,气氛无比美好。
  马车突然硌到一块石子,两人牙齿碰在一起,撞的生疼,南宫静深的唇上还破皮了。
  “出血了。”南宫静深舔了一口,咸咸的。
  “活该你。”莫南槿推开他的肩膀,笑的开心。
  “不过伤在这个地方,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吧?若有人问,我就照实说。”南宫静深轻哼了一哼,自己先忍不住笑出来。
  “你……”莫南槿骂人的话实在不多,气急了,就一句话没骂不出来了。
  南宫静深又凑来闹他,两人正小孩子一样,你来我往的闹得不可开交,就听老马打个响鼻,突然加快了速度,两人猝不及防被他一闪,抱着摔在一起。
  “起来,重死了。”莫南槿把南宫静深从自己身上掀推开,自己坐起来。
  “我说你是故意的吧?”莫南槿恨恨的拿起马鞭,抬手重,落手轻的打了前面拉车的老马一下。
  老马晃晃脑袋,继续优哉游哉的步伐,摆明不把莫南槿那一下放在心上。
  “我看它倒是有灵性。”南宫静深枕着胳膊,事不关己的说着风凉话。
  两人回去的时候已经有小半夜了,家里人都睡了,明庭听到动静,起来开门。
  “少爷,这么晚了没回来,以为你们今天还在昭阳住一晚呢。”明庭帮着把车上的东西先搬下来,先放到堂屋里。
  “也没什么事了,就回来了,还是自己家睡的舒服。”还真是有点困了。
  小莫也起来帮忙。
  “少爷,你们吃晚饭了吗?”明庭牵着马车到后院去,小莫问道。
  “没呢,你去睡吧,我们去厨房随便吃点现成的就行了。”
  小莫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说道:“现在天凉了,不能吃冷的了,再说也没什么现成的了,厨房里还有些卤味,青菜和凉饼,我去做个卤煮,加点辣椒,吃了驱寒气,少爷,你们先去洗个澡吧,锅里还有热水。”
  等莫南槿二人洗澡出来,小莫的卤煮已经上桌了,还热气腾腾的,烛光下,泛着点红油,带着辛辣的气息,莫南槿用筷子翻了翻,里面有肉,有蛋还有青菜,撕碎的饼,看着就有食欲,小莫回去睡了,两人洗了澡,又吃了卤煮,身上暖和和的,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
  这两天的事情实在累心,莫南槿上床后很快就睡过去了,两个小家伙还在渔阳房里。
  只是迷迷糊糊的觉得又回到了容王府,王府后面有一条不算小的河流,是陵江的一条支流,岸边槿木繁茂,因着临近王府,百姓很少过来,所以此地格外清幽,容槿和苏未央从小到大就经常在这里一起练功,高了兴,直接褪了衣衫,跳进河里,游两个来回。
  那时候容槿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击败未央,然后把他一脚踢进河里。
  想来那还是春天的事情了,槿花开了,但天气还有些凉,他把未央踢到水里后,很就没见上来,心想坏事了,赶紧下去捞人,谁承想未央憋在水里长坏心眼,见他也下来了,双手抱住他的腰就往下拖。
  最后两人都折腾的没力气了,才爬上来,摊在岸上就只剩下大喘气的份了,不过就算是那样,两人竟然还是着了,他隐约还记得梦里有槿花的花瓣轻轻擦过脸,后来他感冒一场,好在年少,身体底子也好,生点小病好的也快,只是吓得未央再也不敢拖他进水了。
  “未央……”
  南宫静深黑了脸,这是第二次听到小槿在梦里喊这个名字了。

  85、琐碎的幸福

  从昭阳回来的第三天就下了一场大雨,这都快入冬了,下这么大的雨倒是不常见,这场雨过后,天就真的冷下来了,白天有太阳的时候还好,可是一到晚上就能明显感觉冷,院子里都开始起霜了,家里现在都换了过冬的厚被子,因着云州靠南,树叶倒是还没落光,站在南山上,举目望去,小镇的房子掩映在一片金黄色枝叶间,到处是一派深秋的景象了。
  “南宫宁阁回京了吗?”莫南槿想起这事,问身边的南宫静深。
  为了家里用着方便,院子里杂七杂八的种了不少东西,前院里两个桃树和樱桃树,墙角还种了金银花,后院子两颗梨树和苹果树,再就是莫南槿槿正在剪枝的这棵葡萄树了,其他角角落落里撒了些易成活的菜种子,现摘现吃,尝个新鲜,其实也出产不了多少,只是觉得空着也就是空着罢了。家里既然要入冬了,这些就要好好的收拾一下了。
  “恩,现在还不是时候,等过去这段时间再说。”他知道小槿的意思,可是现在说了,虽然可以让两人尽快重逢,但也只能是把渔阳扯进来这场纷乱,这应该不是小槿愿意看到的。
  南宫静深正带着三个孩子顺着院墙拔葱,只是孩子们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没个正经干活的,南宫静深是忙得团团转。好在葱也没剩下多少,平日里做菜都顺手拔得差不多了。
  渔阳和明月则是忙着把家里的厚衣服和棉被趁着今天天好,都找出来晒晒,秋天的衣服也要洗洗,准备收到柜子去了。为此,前后院的晾衣绳上都满满的。
  “爹爹,静叔叔,咱家的老母鸡今天又下了三个鸡蛋。”两人正说话呢,一个没留神,行止就不知道怎么钻到鸡窝里去了,一通摸索下来,头顶着两根稻草站起来了,一手抓着一个鸡蛋,呲牙咧嘴那得意劲就甭提了。
  “二哥,我也要看。”云止丢掉手里的一棵小葱,晃晃悠悠的也跑过去了。
  “真是没个消停时候。”莫南槿见南宫静深已经过去了,摇头笑笑,手里的花剪子继续。
  “爹地,静叔叔会走吗?”景止没有去掺和,蹲在莫南槿脚边,肥胖的小手托着下巴。
  “你希望静叔叔走吗?”莫南槿把剪掉的葡萄藤扔在另一边。
  “静叔叔永远和我们在一起就好了。”景止煞有其事的叹口气,点点头。
  莫南槿被他人小鬼大的样子逗笑了,回头看南宫静深已经一手一只把两个小家伙抱回来了,腾出一只手摸摸景止的头,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就永远在一起吧。”
  孩子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爹爹说出这句话,究竟意味着放弃什么,他所知道的就是自己最喜欢的爹爹还有静叔叔都会在身边。
  “真的吗?爹爹,太好了。”景止开心的从地上跳起来,圆乎乎的大眼睛里都是小孩子不加任何掩饰的快乐。
  “我要告诉静叔叔去。”在他的心里,只要爹爹答应的事情,就一定可以的,爹爹说永远在一起,那就是永远在一起了。
  莫南槿还来不及提醒小心脚下,景止已经飞窜过去,抱住南宫静深的大腿,仰着小脑袋,叽里咕噜的说开了。
  南宫静深把怀里的两个孩子放下来,弯下腰,扶住景止,行止身上沾了不少鸡毛,小鞋子上也踩了鸡粪,他正想带着去换身衣服呢,现在天冷了,也不敢孩子洗澡那么勤快了,就怕感冒了。听景止比比划划说了半天,南宫静深还是一头雾水。
  “所以,爹爹说,静叔叔可以和我们永远在一起了。”景止终于说出这最关键的一句话,南宫静深呆了呆,突然觉得他每个字都听清楚了,但就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莫南槿北向而立,迎上南宫静深的复杂难言的目光,他说不上那是怎样一种眼神,惊喜?疲惫?感动?恍惚?重重叠叠,他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觉得心里酸酸的,在这一刻,莫南槿觉得也许这个决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下。
  莫南槿回以淡淡一笑,六年了,既然无法放开,那无论如何,都应该给他一个结果。
  秋日暖阳,金色的光线洒下来,院子里的人都觉得身上暖暖的,这个时节大多数的花都凋谢了,只要爬满墙头的牵牛花,粉白,粉紫,开的正好。
  “这么多年过去,我第一次觉得可以站在你的身边。”南宫静深迎着阳光眯眯眼,说道。
  *
  菜地里还有只剩下了白菜,萝卜和山药,明庭和小莫就去忙活这些去了。
  中午渔阳神秘兮兮的说要给大家做一道刚学会的大菜,莫南槿倒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看着材料还挺足,土豆,山药,白菜,干豆角,茄子,干蘑菇,从屋檐下扯了一把红辣椒,还让明月到街上了称了两斤排骨。
  两个人在厨房里又炒又煮,菜刀乒乒乓乓的作响,菜香很快传了出来,三个小的大概也饿了,鬼头鬼脑的跑过去还几次。
  莫南槿葡萄修剪好了,用土厚厚的培了一层,过个冬天应该是没问题的。
  小莫和明庭又拉一车白菜回来,因着今年仓库的里东西多,就在后院的阴凉处刨了个两个坑,一个埋萝卜,一个挤白菜。
  几个人正卸车子呢,就听渔阳在厨房门口喊道:“相公啊,你们先别忙活了,菜都好了,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先洗手吃饭吧。”虽然知道了莫南槿和南宫静深的关系,但是渔阳叫了这么多年,一时还真改不了口,索性也没人计较就是了。
  “好了,活是永远干不完的,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做。”莫南槿拍拍手,示意大家停下来。
  几个人到堂屋的时候,饭桌上已经摆好了。
  “夫人,这是什么?”小莫瞪着桌上占地最大的那是饭盆。
  “我前几天不是到铺子里去送那幅炕屏吗?看着六婶子就是这么做的,我是打听好才做的,虽然不是很好看,但是出锅我尝了一下,味道还是不错的。”渔阳见众人眼里都有疑问,就笑笑回答道。
  “这下可是管饱了。”莫南槿笑着先入座,以前都没注意家里竟然还有这么一只大木盆,里面有大半盆子菜,各式各样放在一起炖,颜色倒是很鲜亮。
  木盆占了一大半的席面,其余还有两个小凉菜,一盘粉丝,一盘卤水花生,给三个孩子的是猪肉丸子汤,出锅时撒了把香菜,淋了点麻油,闻着就香。
  一顿饭吃下来,这盆菜味道确实不错,有点辣,但是这个时候吃正好暖身子。汤底味道也足,拿来泡饭也很好吃,看着虽然有那么大一盆,最后竟连点汤汁也没剩下。
  “相公,我看咱入冬前,还要捡捡屋顶的瓦片,今年雨水多,沤坏的估计也不少,冬天结冰了,就不好弄了,再说如果漏风,到时候屋里也凉。”其实捡瓦片就是把坏掉的瓦片换下来,这是个技术活,要找专门的泥瓦匠,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恩,前几天孙大娘也和我提过一次,说已经和镇上的做泥瓦工的张大叔打好了招呼,问咱要不要一起,我就答应下来了,估摸着就这两天的事情了。”
  “那我就放心了。”现在天冷得这么快,什么东西都要快点准备了。
  “明天我和明庭他们进山,砍点木料回来,借人家窑子烧点木炭。”
  “我还可以顺便拣点山货。”小莫在一旁补充道。
  南宫静深拿着湿毛巾,给三个小的,擦着刚才因为啃排骨弄的油腻腻的小爪子,看一家人有条不紊,有说有笑地商量着过冬的事宜。
  所以小槿还是喜欢这样平淡安宁的日子吧,都是些琐碎的幸福。

  86、上山

  当天夜里下了点小雨,第二天早上莫南槿刚从暖和的屋里出来,被风里的寒气一吹,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再添件衣服吧,现在换季,你的身子又不大好,别生病了。”南宫静深手里牵着两个小家伙跟在后面,见他穿的单薄,不无担心的说,毕竟小槿现在的身子已经不能和六年前相比。
  “没事,今天去山里砍柴,干起活来身上就热了,再说穿多了,也活动不开,别扭的很。”莫南槿回身拉拉两个小家伙的衣领,继续说道:“幸亏今天给你们穿了小棉衣,暖和吧?”两个小家伙今天换了一身浅紫色的贴身薄棉衣,领襟和袖口都压了鹅黄缎镶边,黑色撒腿小棉裤,里面只有一层新棉花,蓬松柔软,很轻便。
  行止点点头,说道:“是很暖和,就是沉。”
  景止也扭了扭小身子,觉得浑身都不对劲。
  “这棉衣当然比单衣感觉重点,习惯了就好,你们看今天外面多冷,生病了,每个人都要喝一大碗最苦的那种药汤。”莫南槿故意皱着眉威胁道。
  两个小家伙想起那黑色的药汁,厌恶的皱着小鼻子,摆摆手连说:“不吃药,不吃药。”
  莫南槿这才笑道:“好了,不吃药,就乖乖的穿好衣服,咱们去后院洗漱。”
  两个小家伙齐齐点点头,生怕晚了要喝药一样,当先一步就跑出去了。
  “看着地上,别滑倒了。”莫南槿后面吆喝了一声。
  “你何苦吓唬他们?”南宫静深看着兀自笑的开心的莫南槿,这人啊,作弄自己儿子都这么不遗余力。
  “不吓唬一下不记事啊,去年入秋的时候天都凉了,玩累了,嫌热,偷偷的把外衫脱了,那时候正好地里的活多,一眼没看着,两个都病了,好一顿折腾。小孩子生病了,也不知道哪里舒服,就抱着你喊:爹爹,难受,爹爹,疼。让我也跟着七上八下的。”莫南槿每次想起点小家伙的往事,就絮絮叨叨的和南宫静深说说。
  “这些年让你受累了。”南宫静深揽着他的肩膀说道,他知道小槿是想把他没能参与的小家伙的过往,一点点的补给他。
  “恰恰相反,正因为有这两个小家伙子在,这些年才会不觉得辛苦。”莫南槿他怀里转身,带了笑意,半认真的说道:“你应该感谢有他们,如果不是为了孩子,说不定你来的那天,我就把你打出门。”
  南宫静深对小槿的虚张声势不以为意,眸子亮了亮,低声说道:“如此说来,我觉得最应该感谢的应该是我自己。”
  莫南槿面露疑惑,问道:“这话怎么讲?”
  南宫静深嘴角现出一分狡黠的笑意说道:“幸亏我当年英明果断的让他们住进你的肚子里。”说完了,怕招来报复,先耍无赖的收紧双臂。
  莫南槿眯眯眼睛,好笑的看他孩子气的动作,上半身动不了,抬腿给了他一脚,骂道:“让你胡说八道。”这种事情和英明果断有什么关系?
  南宫静深的笑意浓了些,开口商量道:“要不,小槿,咱们再要一个吧?”
  莫南槿沉默,毕竟他和南宫静深的血缘关系摆在这,景止和行止能够健康已是难得,谁知道上天会不会一直眷顾他们。可是现在担心这些似乎多余了,这段日子,两人在一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有的话也已经有了呢。
  “小槿,怎么了?”南宫静深见他不说话,以为是他不想要,就连忙说道:“如果你不喜欢,咱就不要了,有两个小家伙就够了,我原先还想着和你在一起,咱们没有孩子,就领养致远的。”毕竟让小槿以男子之身孕育子嗣,不愿意也是情理之中。
  莫南槿淡淡的瞥他一眼,说道:“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自己虽然不想再生孩子,但是如果有了,他也不会拒绝。不过让南宫静深着急会也不是坏事,反正生孩子的又不是他,算来算起,都是自己吃亏。
  “少爷,你怎么还没……”小莫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的姿势,瞪大眼睛,自动消音。多此一举的转身咳嗽了一声,还忍不住回头又偷看了一眼,正对上莫南槿好整以暇的目光,手指抖了抖,欲盖弥彰的大声说道:“少爷,吃饭了。”
  *
  早饭是在厨房里吃的,灶膛里还没熄灭,屋里热乎乎的,粥在锅里温着,现吃现盛配着新出炉的萝卜丝和白菜馅饼,吃到肚子里无处不妥帖。
  早饭后,一行四人,拿上了扁担,绳子和砍刀就准备进山了,为了以防万一,还带了简易的弓箭,小莫特意背了家里的那只大竹篓子,就为了拣点山货。
  因为刚下过雨,加上时辰还早,山里的雾气很重,进山的小路上落了一层叶子,走了不长时间,裤脚和鞋子都被打湿了,贴在身上很凉,莫南槿都有点后悔巴巴的这么早赶来了。
  不过既然来了,就断没有再回返的道理。好在随着太阳缓缓升起,山上的雾气就淡去不少,落叶上的阳光很耀眼。
  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和莫南槿平常进山的那条还不一样,莫南槿常去的后山,杂七杂八的灌木和野生果树倒是不少,但是林木稀疏,他们现在要去的山头人迹罕至,已经算是林地的一部分了,林木自然是不缺的。
  进入林地前先要经过一片满是杂草的荒坡,这里长久没人走动,草都长得齐腰高,他们边走边用砍刀打一下草丛,以免有蛇突然窜出来。
  蛇没见着,野兔子和野鸡倒是惊起不少,南宫静深和明庭的手上功夫不错,一路下来,竟然射了三只野鸡和四只野兔子,秋天的野鸡和兔子一个个都肥的流油。小莫乐得当个小跟班,乐颠颠的跑过去拔掉箭头,通通扔进他似乎无底洞的竹篓子里。
  这边的林木也算不得粗,但是数量是后山那里不能比的,烧木炭,按照他们往年的经验,手臂粗细的正好,粗了烧不透,细了就容易烧成灰了。
  选定了地方,四个人分头行动,尽量挑粗壮的树枝,小树还要留着长大,砍好的木柴南宫静深和明庭就挑到山脚下,那里有镇上一户云姓人家自家挖的烧炭窑子,旁边住着云五和他的瞎眼老娘。其实烧木炭看起来并不难,无非是把木料截成三尺来长的木段,密密的挨着放进炭炉里,用些小树枝什么的堵住柴门,就可以点火烧炭了,起初烟的颜色很浓,慢慢的就淡了,这时候就可以熄火了,再过两天,连着烧炭的烟道也要堵上,如此再过几天,完全熄火了,就可以出窑了。莫南槿看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流程已经非常熟悉,就是火候的把握实在不是件容易事,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交给人家来烧吧,也就是多付二十个铜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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