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给徒儿笑一个 by 扶风琉璃(上)【完结】(13)
2019-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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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店家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满脸焦急,点头哈腰道:“这位大侠,我家娘子要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大侠大人大量,不要跟妇道人家计较!”
“哼哼!你也知道你们招待不周?”光头歪着嘴冷哼一声,继续用猥琐的眼神打量女子,也不管她如何挣扎,一只手摸到她手背上来来回回地摩挲着,直把唐塘看得一阵恶心。
店家急的满头大汗:“求大侠放了我家娘子,小的马上给您煮碗面上来,大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千万不要为难我家娘子,她什么都不懂,求大侠不要跟她计较!”
“你这人真是不识抬举!”光头同桌的一个瘦子捻着八字胡瞪他,“我们大哥走到哪儿吃饭都是要有小美人作陪的,你这娘们儿都嫁作人妇了,我们大哥不嫌弃她已经算是她的福分!别推三阻四的!”
那店家一听急了,连忙转着头四处看,见几桌人都埋头吃面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更加心焦,目光扫到唐塘这边时顿时眼睛一亮。唐塘正好奇地看着他们那边,眼瞧着那店家就要迈开步子走过来。
流云往桌上扔了几文钱,拉起他的手站起来:“走!”
“啊?!”唐塘不知所措的扭头看着那边的情形,“就这么走啊?”被流云冷冷扫了一眼,连忙听话的拿起桌上的剑乖乖朝小黑走去。
“少侠留步!请少侠帮帮我!”那掌柜焦急地冲了过来,一把拉住唐塘。
“我们帮不了你。”流云冷声道,“上马。”
“噢!”唐塘听话的将剑挂在身上,正要抬腿上马,旁边突然传来两声尖锐的嚎叫。
“不许欺负我娘!坏人!放开我娘!”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跌跌撞撞的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一下子冲到光头身边,一个抱着他的腿咬,一个抱着他的胳膊咬,又踢又叫。
那光头身体一震,两个小孩一下子被震出老远摔到地上,“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唐塘看得于心不忍,想去帮忙又怕师父骂,在那儿犹豫不决。店家看他不肯帮忙,只好又跑回去将两个小孩儿扶起来,继续去求那个光头。
唐塘扭头眼巴巴看着他师父:“师父……我们现在要走吗?”
流云摇摇头:“不用。”
“啊!”唐塘眼睛一亮,“要去帮忙吗?”
“多管闲事。”流云扫了他一眼,“我只是想看看,他们这出戏要如何唱下去。”
“真他娘的磨叽!”光头啐了一口,恨声道,“不就陪个酒吗?多大点事啊?能掉你们几两肉啊?扫兴!”一边骂着,一边将手朝那女子的腰间摸去,引得那女子又是一通厉声尖叫挣扎不已。
捻胡子的瘦子笑了两声:“大哥,哪里会扫兴啊!这娘们儿长得还不赖,大哥何不占为己有?你看他跟着那个又矮又穷的家伙,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说是牛粪都抬举了他!”
光头一听来了兴致,大叫一声好,站起来便将那女子推倒在桌上,狰狞地笑着:“陪酒不肯,那就陪睡喽!哈哈哈哈!”说着便一把将那女子的衣服撕掉了一块,露出白花花的肩膀来。女子一边哭着求饶,一边喊救命。
“娘子!”店家一声吼,冲上去救人,被光头一脚踹开。
“娘!”两个小孩儿扑上去抱住光头的大腿。光头一脚一个,再次将他们踢翻老远。
唐塘惊得目瞪口呆,想不到光天化日侮辱良家妇女这种戏码都让他给撞上了,见那两个小孩儿被踢得捂着肚子爬不起来,顿时有些站不住了,也不管师父会不会骂他,冲上去将小孩儿扶起来,大声嚷嚷:“哇哇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啦!”
“你说谁癞蛤蟆?!”光头一听回头怒视他。
唐塘怪笑两声,抱胸道:“谁答话谁就是喽……”
“臭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爷爷的事也敢来插手!”
“咦——?”唐塘瞪大眼看他,“我刚刚说癞蛤蟆只是随口一说,想不到你还真是唉!你看看你这一头的癞子,跟蛤蟆长得可真像!不会是只蛤蟆精吧?”
那光头一听顿时光火,眼看着就要冲过来教训他,被旁边的瘦胡子一把拉住。
“臭小子!少管闲事!”瘦胡子瞪了他一眼,回头对光头道,“嘿嘿,大哥你继续,这里有我坐镇,你只管放心,新嫂子可等着你呢。”
光头歪着头看看那女子,顿时哈哈一笑,连声称是,回头再一挥手,“嘶啦”一声将女子另一只肩膀露了出来。
“王八蛋!我要跟你拼了!”店家抱着一只大木盆,红着眼睛朝光头冲过去,脸上的表情简直是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拆吃入腹。
流云眼神微动,突然觉得不对劲,赶紧飞身一跃扑到唐塘身边,正要将人带走,店家猛然一转身,“哗啦”一声,将满满一大盆水对着流云和唐塘兜头浇下。
唐塘一下子愣住了,待反应过来才发现,这哪里是一盆水,明明就是一盆馊水!顿时一股又酸又臭的刺鼻味道钻进鼻孔中,恶心得他跳脚大骂:“你他妈的狼心狗肺!我们好心帮你!”
流云一个旋身将店家擒住,也不管浑身的狼狈,满面肃杀,眼中迸出冰血刃似的寒意,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师父小心!”唐塘大喊一声提剑挡住瘦胡子从流云背后刺过来的利刃。
一瞬间形势陡变,光头、瘦胡子和刚才被羞辱的女子全部抽出各自的武器将他俩围成一圈,甚至那两个小孩都从怀里拿出鞭子,站在几步远处瞅着唐塘。
“快说!”流云也不管身后,只掐着店家的脖子,又加了三分力道,直把人掐得快透不过气来,“你们是谁派来的?!”
店家冷笑一声,并不答话。流云又加了一份力,将他两只眼珠子都快挤得暴突出来。
唐塘一扫周围突然发觉不对劲,先前其他桌上还有几个在这里吃面的人,此时全都不见踪影,正暗自疑惑着,周围那一圈人突然行动起来,却没有向他们师徒二人冲过来,而是攻向身边撑住凉棚的木头柱子,同时头顶上突然传来声响。
流云听到动静,不再多做纠缠,手指一扭便将手中那店家的脖子掐断,伴着木头柱子的断裂之声,迅速转身飞扑过去将唐塘捞起,正要纵身跃出,却慢了小半步,头顶的凉棚轰然倒塌,又是一阵“哗啦”声响,犹如陡降暴雨,大片大片的馊水从天而降,再次将他们二人淋得透底。
流云这一辈子还从未如此狼狈过,顿时起了杀心,也不管那些人的背后是谁在指使,搂着唐塘冲破塌在身上的凉棚拔地而起,拎过马上的行囊飞身追了出去,对着唐塘厉声喝道:“眼睛闭上!”说完从唐塘腰间拔出那把黑剑朝光头的方向冲了出去。光头一招还未来得及使出便被一剑穿心,唐塘从手指缝里看到他临死前惊悚的眼神,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那些人四面八方的逃散,流云却是速度极快,解决了光头又朝另一个方向去追那瘦胡子,瘦胡子尖叫一声被抹了脖子,立时血溅三尺,倒地而亡。唐塘看得冷汗直冒,瞪大一双眼浑身开始颤抖,耳边突然传来喝骂声:“叫你眼睛闭上!”
流云转身又要去追其他人,被唐塘一把揪住了衣襟,颤声道:“师父不要!不要再杀人了!”流云身形一顿,落到地上低头看向他。
唐塘看着他满眼的杀气,忍不住又打了个颤,强忍惧意道:“只是被泼了脏水,洗一下就好了,不要再杀了……”越说声音越小,眼睛也不敢再跟那双眸子对视。
流云看了他一会儿,冷冷开口:“你信他们这一出只是为了泼脏水?”
唐塘缩着脖子摇头,想了想又鼓起勇气抬眼看他:“但是现在我们都没事……”
流云抿唇看着他,虽然眼中不再煞气慑人,可脸色却是很不好看。
唐塘在他目光的逼视下差点不敢呼吸,过了好久再次鼓起勇气道:“师父,身上又臭又难受的,我想洗个澡……”说着说着又把头垂了下去。
沉默了好一会儿,头顶才传来一如既往的清冷声音:“好。”
流云话音未落便搂住他飞身回到凉棚,牵着马往回朝瀑布方向行去。
回到让唐塘垂涎不已的瀑布,他却怎么都找不回先前的心情,只觉得那飞奔而下的水流寒气逼人,每看一眼都能想起师父杀人时的眼神,忍不住又是一阵哆嗦。
流云看了他一眼,见他对自己有些畏畏缩缩,顿时心里一阵发堵,沉默了一会儿扭过头坐到地上,淡淡开口:“你去洗澡。”
唐塘偷眼看他,小声道:“师父不洗吗?”
“你先去,我留下来看着东西。”
“哦……”唐塘应了一声,将身上的脏衣服扒掉,赤条条的钻进了水潭中,被水中的凉意激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没敢去那瀑布下面冲凉,也不敢离开师父太远,只是在瀑布下游的水潭里将头上身上洗了洗,又将脏衣服搓了搓,这才爬上岸来,翻出干净衣服穿上。
“师父,我洗好了……”
听到声音,流云睁开眼,抬头看了他一下,见他眼中还是有几分惧意,心头更加堵得慌。他站起来,拿了干净衣服,淡声道:“看好东西,有危险就喊我。”
“嗯。”唐塘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跟随着他的背影。
流云向来不习惯在人前脱衣服,因此走得远了些,直到走进水中才将身上的衣服脱掉,听着身后瀑布的轰隆之声,生怕唐塘那边喊他会听不到,只好一边洗着,一边注意着那边的动静。唐塘瑟缩的眼神时不时在他眼前滑过,胸口钝痛得厉害,忍不住闭上眼缓了缓,才再次睁开。
远远看去,唐塘一直好好地坐在那里,便放心的将脏衣服在水中搓洗了两下,又迅速将长发浸在水中洗干净。却不知,唐塘那边早已出了状况。
唐塘一直坐在那里看着师父的方向,突然听到身后一阵轻响,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身后猛地被人一点,顿时僵如木柱,刚想开口喊,又被一点制住了哑穴。师父曾教过他如何冲破穴道,可惜他功力尚浅,知道方法却实施不出来,心里一阵焦急。
接着便见到一根挂着钩子的细线在他眼前缓缓落下,很明显,头顶的树枝上有人。那人悄无声息,用钩子将唐塘腿上的包裹勾住,瞅准了流云那边闭眼的机会,迅速一提,将包裹提了上去。唐塘急的一脑门子的汗,师父让他看着东西,现在东西就在眼皮子底下被人钓走!等会儿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包裹又原封不动的扔了下来,唐塘看得心里大为疑惑。
没多久,流云穿着干净衣服走回来,当发现唐塘的不对劲时蓦然一惊,连忙冲到他身边。唐塘转着眼珠子吃力地看他,情况再明显不过。
流云伸手替他解开穴道,捞过一旁的包裹打开来就是一阵翻找,接着缓缓将包裹系上,看向潭水的眼神再次冰冷下来。
“师父……”唐塘又急又怕,瑟缩地看着他,“师父我错了……”
流云回头,看他眼中差点急出泪花,连忙敛了神色,摸了摸他的头发:“不怪你。”
发间传来的触感好像无声的安慰,唐塘立马红了眼,垂下头。
看师父的神色,包里肯定是少了重要东西了。他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心翼翼问道:“师父……少了什么……”
“一些常用解药,还有几颗能解百毒的百毒散。他们今日是冲着这些药来的,看来背后之人心思极为深沉。”流云说完顿了一会,将他拉近几分,“无妨,后面小心被人下毒就是了。”
唐塘点点头,直着眼睛看向他师父的衣襟,却是不敢抬头。虽然今天师父没有厉声喝骂,反而很难得的安慰了他,可他心里还是又内疚又难过。没了解药,后面要有个万一恐怕就麻烦了。这些人既然偷了他们的解药,保不准就会在什么时候来下毒,真是防不胜防。说起来都是自己不够小心,当时应该将周围的环境好好检查一遍的。
流云无声的对着他头顶发了一会儿呆,拉着他走向小黑:“今晚来不及投客栈了,先上马,去找个暖和点的地方过夜。”
唐塘点头上了马,无精打采地跟在银霜后面继续前行。临近傍晚,两人找到一间破庙,这已经算是他们连日来最好的夜宿之地了,便也不再挑拣,按照老规矩去拾了些柴火,天黑后将火点上,两人二马靠着这堆火取暖。
此时已经接近深秋,破庙四处透风,到了夜里才发现,这环境还比不上在山里随随便便找的地方,更加不能和那山洞相比。
流云看着唐塘冻得发抖的样子,再次无声地将他搂了过来圈在怀中。
唐塘胸腔里又是一阵轰鸣沸腾,烫着一张脸心绪奔腾了好久才慢慢被困意侵袭,下意识的再次伸出双手,揪住流云的衣襟睡了过去。
流云低头看着衣襟上的拳头,再看看唐塘睡得香甜的模样,胸口的钝痛总算是缓了过来,紧了紧手臂,这才靠在墙上闭目休息。
☆、夜探墓穴
第二天清晨,两人再次上路,唐塘还是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行了半天进入临州城,找了家客栈投宿,先吃了顿实实在在热腾腾的中饭,又回到房间里泡了个热水澡睡了趟午觉,这才稍稍缓了过来。
没了解药,流云便更加谨慎小心,半步都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因此只要了一个房间。付钱的时候,唐塘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些人为什么不直接把包裹全部偷走?这样他们盘缠都没有了,不是更加寸步难行?
睡过午觉醒来后,这个问题还在脑子里萦绕,他便忍不住问了出来。流云想了想,道:“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并不希望我们寸步难行。”
这是什么意思?唐塘抓耳挠腮想破了脑壳也没想通这其中的道理。流云却也没有再解释的意思,其实他自己也在猜测,会不会是对方正盼着他们过来?
流云说是要等到晚上才出去,这天下午,两人便一直在客栈内休息。唐塘将他那把大名黑马乳名小黑的剑抱在手中,一直安静地坐在床边。流云看了他很久他都没有发觉,最后站起来拿了个帕子走过去递给他:“擦吧。”
“啊?”唐塘抬起头迷茫地看向他。
流云看了看他手中的剑:“不想擦?你若实在不喜欢,便扔了吧。改天再给你换一把干净的。”
唐塘一下子跳起来,焦急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这双手早就沾了血,你若觉得不习惯,以后只管学医,我不逼你练武了。今日用你这把剑也是有一些原因,你若不喜欢,便不要抱着它。我不怪你。”
“师父,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唐塘一脸焦急地看着他,双手将剑抱得更紧,“我不会扔的!这把剑是师父送给我的!我只是……一时还没……还没习惯……这上面的味道……”
流云继续看着他:“那便擦掉。”
唐塘拼命摇头:“我不擦!我不会放弃练武的,我已经给师父拖了后腿,不能再不思进取。有人要害师父,我不会坐视不管的!”
流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有些震撼,愣了一会儿才道:“那你刚才……”
“我只是在想……”唐塘抱着剑重新坐下,沉默了好久突然抓了抓头发,“他们为什么要害师父……”
因为……流云看着他认真思考的样子,话堵在喉头,最后沉默的坐回了椅子上。两人各自安静了好久。
吃过晚饭,流云将他拉到身边:“你可知今晚要出去做什么?”
唐塘摇摇头。
“掘坟,验尸。”
掘……!!!唐塘惊得仿佛被雷劈中,瞪大眼珠子怔怔地看着他。
验尸可以理解……但是掘坟这么不道德的事……
就算掘坟也能理解,但是放在晚上……
唐塘后心一阵发冷,原来他的师父行事如此乖张……他这是跟了一个怎样的师父啊?!
流云将他惊惧不定的神色看在眼中,淡淡道:“猜到你不喜欢,只是放你一个人在这里也不放心……”
“我去!”不等他把话说完,唐塘连忙点头答应。
流云诧异地看着他。
“我……”唐塘张了张嘴,半天才接上话,“我不想再给师父拖后腿……”
流云根据苏老板写给他的地址,带着唐塘摸黑找到了临州城东门外十里处的小树林。
唐塘死死抓着他的胳膊,瞪大眼睛左瞄右瞄,牙齿咯吱咯吱打着寒颤,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师父他老人家真会挑时间啊!这种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日子是算好了来的吧?来就来吧,讲究什么气氛啊!太吓人了!
周围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响,衬得四下里安静得渗人。虽然眼睛适应了黑暗,可毕竟还是看不真切,那些树枝啊、叶子啊、藤蔓啊,随便哪个一动都跟鬼影子似的,吓得唐塘半条命都快没了。如果不是死死抓着师父,放他一个人在这儿,估计整条命都很快交待在这儿。
他越想越害怕,忍不住想说句话来分散一下注意力,结果一开口就是:“太……有气氛了……”说完更觉碜得慌了。
正暗自哆嗦着,突然腰间被师父伸过来的胳膊搂住轻轻一提,顿时脚尖离了地面,接着耳边传来极轻的声音:“别出声。”
唐塘很佩服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心神汤漾,但是也就那么一刹那,紧接着便更加紧张起来,大气也不敢出,深怕有什么厉鬼来索命。
不过片刻,前面突然出现一道微弱的亮光。唐塘心里惊诧不已,不会这种时候还有跟他们志同道合的人吧?难道是武侠版盗墓笔记?妈呀!盗什么啊?盗尸体?
唐塘被自己的想法给恶心到了,正惊疑不定,眼前的亮光越来越明朗,接着便出现一道石门,门口坐着两个……呃……是人是鬼?!唐塘再次心惊,伸出手死死揪着师父的衣襟,生怕那两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突然抬头。
流云侧耳倾听了一番,没有发现其他动静,当然,除了唐塘牙齿打颤的声音。他掏出两枚石子,轻挥衣袖,紧接着,那两个人影就缓缓倒了下去,又侧耳再次确认了一番周围的动静,这才放下心来,低声开口:“这两个是守墓人。”
“啊……不是鬼就好……”唐塘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大大喘了一口气,紧接着咦了一声,“还有守墓人啊,难道里面有什么宝贝?”
流云看了他一眼,明明没有月光,却仿佛看到他眼珠子里突然冒出的亮光,忍不住抬手敲了敲他的额头,淡淡道:“没有宝贝,只是尚未过断七。”
“哦……”唐塘捂着发烫的额头,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
走到墓前,唐塘无比崇敬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对着他们抱了抱拳:“你们胆子够大!佩服!”
流云斜了他一眼,走上前四处查看一番,在角落处找到旋钮机关,试着转动了两下。石门发出沉闷的声响,缓缓侧移,看得唐塘一阵瞠目,不得不感慨古人对于机关的造诣。
流云拉过他紧贴自己身边,缓缓走了进去,眼前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狭窄过道,墙壁上点着火把,将过道照的透亮。
唐塘见里面这么明亮,顿时胆子长肥了一点,脑子也活络了一点,踮起脚凑到师父耳边小声道:“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暗器?”
流云道:“应该没有,这墓里不会有宝贝。”
“你怎么知道?”
“死的是清水派掌门,一个穷门派。”
唐塘顿时对这位掌门无比同情,默默汗颜了一会儿,接着道:“还是小心点好。你看这墓虽然不奢华,但是也不寒酸,比普通人家的好多了。”
流云看了他一眼,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只需跟紧我就好。”
唐塘正要因为他的小动作再次心情荡漾,又突然听他说:“担心你害怕,没去寒酸的墓,那些是真的要挖的。”说完掏出石子,投石问路。
唐塘顿时荡漾不起来,后心冷汗刷刷的直往下淌。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唐塘突然神经兮兮的扭头朝后看。
“你看什么?”流云问道。
“我看看门是不是还开着……”唐塘说着把头转回来,看着师父近在咫尺的侧脸,突然垂下头弯起嘴角轻声道,“我怕万一有什么机关把门关上,那我们就被困在里面了。”
流云侧头看了看,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刚刚一瞬间似乎唐塘很高兴的样子,再看一眼又什么都没发现,便继续投着石子向前走去:“石门不会关死,既然未过断七,他的门下弟子至少还需再进来一趟。”
“噢!”唐塘点点头,不再说话。
没多久,过道尽头再次出现一道石门,流云在墙上四处摸索一阵,在一个地方按了下去,石门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间圆形密室,也在墙上点着火把。唐塘看的一阵惊奇,这墓室看起来密封性挺好的,哪来的氧气燃烧火把?不过他没敢问出来,氧气什么的,师父他应该还不懂吧?想到有一些东西是自己懂而师父不懂的,顿时洋洋得意起来。
这间密室明显比外面的过道要宽敞,不过也不算太大。密室中间摆着一口棺材,周围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唐塘上下左右四处打量了个遍,终于相信,这门派真的挺穷的,一件陪葬的物件都没有,于是凑过去对着师父耳语道:“如果他去做官,肯定也是个清官。”
流云没接他的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块纹理细密的绸缎,扭头将它覆到唐塘的脸上,绕到脑后替他扎紧:“一会儿开棺味道可能不好闻,忍着点。”正说着话突然听到唐塘的呼吸乱了一下,以为他紧张,便拍拍他脑袋以示安慰。
随即掏出另一块绸缎替自己扎好,拉着他转身向棺材走去。唐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背影,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亮晶晶的胜过墙上的火光,连害怕都忘记了。
走到近前,流云又掏出一块帕子。唐塘看的满头黑线,师父不会是个多啦A梦吧?怎么那么多帕子?那我是啥?大雄?呸呸呸!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流云隔着帕子使出内力向棺盖击出一掌,棺盖应声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唐塘这时才再次感觉到害怕,死死揪着师父的衣服,扭着头不敢往里面看。
棺材里的尸体已经存放了不少时间,果然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唐塘隔着绸缎还是觉得一阵恶心,连忙腾出一只手紧紧捂住鼻子,只希望师父尽快完成早早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流云隔着帕子将尸体身上的衣服解开前后翻了翻,见这尸体全身上下只有心脏处一个伤口,似是被刺穿心肺而亡,但是身上却有着无数个诡异的暗斑,看起来并非尸斑。
他借着火光再次仔细查看,将斑块的颜色和形状牢牢记住,随即翻开伤口看了看,将衣服重新整好。随后掏出两根银针,一根扎在伤口,一根扎在喉部,将两根银针取出来,拉着唐塘绕到另一边,抬腿踢向棺盖,棺盖凌空翻了一翻,重新盖了上去。
流云将一跟银针用手中的帕子裹好,又解下脸上的绸缎裹住另一根,拉着唐塘走进过道,将石门合上,又是一路无声前行,出了石墓的大门,再次将外面的大门关上。
唐塘一把扯下脸上的绸缎,对着树林大口大口的呼吸,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心里不停地呐喊着:老子再也不干了!
唐塘低下头,准备对脚边的两个守墓人再表达一下敬仰之情,突然看到其中一人的手指动了动,顿时吓了一大跳,想都不想抬起手掌朝他颈后敲下去。
那人还没转醒就再次晕了过去,唐塘怕出意外,连忙对着另一人如法炮制一番。做完这一切抬起头,就见师父正冷着脸看他。
“这几个月学的什么都忘记了?怎么还用以前那套笨拙的掌法?”
哪里笨拙了?!这是我亲爹老子教我的!这是本能!唐塘心里无声抗议,表面却是规规矩矩把头垂到胸口:“师父,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流云被他弄得一下子没了脾气,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既然有用,用用也无妨。”说着便拉起他沿着原路走回去。唐塘跟在他后面,嘴巴裂到耳根,心里吭哧吭哧笑个不停。
两人顺顺利利出了树林,很快回到客栈,这一路着实是有惊无险,所谓的惊也全部是唐塘他自己吓自己吓出来的。
一进门,流云便一言不发地坐到桌前,点灯、取碗、倒水,将其中一根银针放入水中。
唐塘则是三下两下将外衫扒拉下来扔到墙角老远的地方,嘴里嘀嘀咕咕:“不行了不行了,不洗个澡会恶心得睡不着觉……”刚要开门喊店小二,流云突然在身后喊住他:“等等!”
唐塘回头一看,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凑过去看他捣鼓。不过片刻功夫,碗里的水突然变了颜色,由透明变成微黄,然后渐渐加深,黄中带着点绿,最后变成某种似黄似绿的颜色。
随后,碗里影影约约飘出一股香味,逐渐变浓。唐塘机警地捂住口鼻,又伸出另一只手捂住流云的,将正专注思考的流云吓了一跳,指缝里含糊不清地蹦出声音:“师父,有没有毒?”
流云将他的手拿开:“这香味无害,有毒的是水中的东西。”随后将水倒入一旁的盆栽,那盆栽的叶子即刻枯萎。流云打开门喊店小二来送热水。
不久,两个小厮打着哈欠抬着木桶进来,又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离开,嘴里不停的抱怨:“真是困死了……大中午洗澡,大半夜还洗澡,什么人啊这是……困死小爷了……”
唐塘才不管他们的抱怨,看到热水就跟看到亲舅舅似的,一下子就扑了过去。躺在木桶里舒服得直哼哼,考虑到师父还在一边,强忍住没敢开口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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