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酒气上涌,让她浑身难受,只觉头痛欲裂。以前也不是没喝过这么多酒,怎么就没有这么难受?
眼前的事物光怪陆离模糊成一片,无边的黑雾与红潮上下翻涌。她想起了之前在面纱上嗅到的那股浓烈馨香,心知一定是那香有问题。
可是热气已经蔓延到了全身,让她无暇再去思考其他。仿佛所有的感官都复苏,脑海中只剩下方才所见到的旖旎之色,还有手下令人眷恋的柔软触感。
☆、强吻
顾流觞自从去完西山回来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
一方面,是知道了太多秘密却无法倾诉带来的苦闷,另一方面,她看见了魏若雪,很难不联想到自己。
如果说起初之时还有犹豫,经历了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她在内心里早已经把义军认定为正义的一方,可是这丝毫改变不了她当朝太尉之女的身份。无论她为义军做多少事,无论现在沈离央多么看重她,只要那个身份一曝光,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就算不被发现,等到有朝一日,义军和自己的父亲正面交锋之时,她真的还能像今日这样泰然处之吗?
就在这种忧虑的情绪中,顾流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索性披衣起来,挑了一本书在灯下读着。
才看了一会儿,就响起了几下急促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谁会来敲门?
那声音越来越急,好像再不开门就准备拆门了一样。
顾流觞听得心里害怕,起身来到门前,又想起之前锦绣的嘱咐,不敢随意开门,只出声问道:“是谁?”
“是我。”
听出是沈离央的声音,她这才放心的开了门。
沈离央直直的站在门外,身上穿着厚重甲衣未褪,脸色红得有些过分。
她的目光在仅着单衣还披散着头发的顾流觞身上转了一圈,有些不自在的低了头。吸了吸鼻子,好像努力在克制着什么。
“将军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顾流觞没想那么多,只当她是喝多了酒出来散步。
沈离央仍旧垂着头,“我……我没什么事,就是忽然想见见你。”
“我们不是昨天才见过?”顾流觞觉得这气氛莫名尴尬,便说:“我去拿点蜜饯来给将军解酒吧。”
拿来以后,沈离央却不动,抬头一字一顿的说:“你,好香。”
也许是她一本正经的外表欺骗性太强,使得顾流觞也忽略了这句话里强烈的暗示性,只低头嗅了嗅自己的手腕,疑惑的说:“有吗?我今日沐浴后擦了点自制的茉莉香粉,和平时用的也没什么不同,怎么就让将军上心了……唔……”
话还没说完,顾流觞就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一只手钳住,紧接着,一个同样柔软温热的东西贴到了她的唇上。
顾流觞的大脑空白了足有十秒,才反应过来,那是沈离央的嘴唇。
沈离央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在那催情熏香的作用下,她的脑中一片混乱,只觉得眼前那张不断张张合合的红唇看上去,似乎很好吃的样子……
她不得其法的用自己的唇磨蹭着对方的唇,又伸出舌头,舔舐起了对方唇上香甜的口脂。
可是这好像还不够,一定还有什么更香甜的东西隐藏在里面。事实证明,某些事情是可以无师自通的,沈离央用唇舌和牙齿,轻易的就撬开了顾流觞紧闭着的双唇。
内里的温暖触觉让她一阵满足,心里像是盘踞着一头猛虎,正在抬头叫嚣,迫不及待,迫不及待的需要掠取什么来喂饱它。
理智已经崩溃。感觉到对方的抗拒,沈离央有些懊恼,手上使了几分力气,将人推着按在了墙壁上,俯身重新覆上她的唇,毫不客气的品尝了起来。
若论力气,沈离央实在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若说现在的情形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也毫不过分。
顾流觞通红着脸,心里既羞恼又害怕,印象中的沈离央虽然偶尔会使坏,但平时还是一直都是温文有礼的样子,几时会像现在这样。
她一边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还要分神想着脱身的方法。
好不容易沈离央终于蹂躏够了那粉唇,又低头埋首在她雪白细嫩的脖颈间,轻嗅着垂落的如云乌发,满意的轻叹:“好香……”
顾流觞也才有了个开口的机会,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那么软糯无力。
“将军,你怎么了?你冷静一点,我……嘶,我是顾流觞啊。”
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属狗的,抱着她的脖子就直接用牙齿摩挲了起来。
顾流觞一直没敢下狠劲推拒,一是力量悬殊,反抗了也没用,二是现在沈离央神志不清,万一激怒了她,自己的处境恐怕会更加糟糕。
“将军,沈将军……沈离央!”
沈离央依旧没什么反应,好像这些叫的都不是她一样。
“混蛋……”顾流觞感觉到她的手已经开始往下游走,忽然间想起西山上听到的魏若雪对她的称呼,一时急中生智,大声喊了一句:“小离!”
话一说完,身上钳制着她的力量瞬间消失了,她抬起头,看到沈离央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失魂落魄的,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顾流觞眼见此状,心下已是明白她现在脑子不清楚,应该是把自己错认成魏若雪了。可是,如果是魏若雪的话,就可以放开么?
顾流觞在心里低低的冷笑了一声。
趁沈离央还怔愣在那里,顾流觞反手一个巴掌狠狠的打了过去。
沈离央本就觉得头晕,被这一个使了全力的巴掌打在脸上,更觉眼前直冒金星,身形晃了几晃,直接昏倒在地。
顾流觞虽然心里气恼,但真要把她扔在那里不管,也是于心不忍。只得将她扶到榻上躺好,执了手仔细切起脉来。
和猜测的一样,沈离央中的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药,而是一种大概是青楼里用来助情的迷香。这种香没有毒性,并不伤身体,只能让人的心智暂时迷失。
这其实也不用怎么解,只须等时间一到,药性自然就解除了。
可是顾流觞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拿了几副清心散,一股脑的给她灌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沈离央才悠悠醒转过来。
“怎么回事,嘴里面好苦。”沈离央抱怨着,又用手捂脸,“嘶”了一声,“脸上也好痛。”
顾流觞坐在一旁,冷笑:“将军自己做了什么,难道忘了不成?”
沈离央倏的抬头,一眼就看见了她颈侧那块刺眼的红印,讪讪道:“那个……大约是蚊子咬的?”
顾流觞气极反笑,连连点头:“那可真是好大的一只蚊子。”
沈离央垂头不语。
其实就在说话间,她已经恍惚记起了一些破碎的片段……记忆里那个抱着人家又亲又啃的无耻之徒,好像真的是自己。
她竟然对同为女子,又是自己的军师的顾流觞,做出了那样的逾矩之事,更糟糕的是,这似乎并不完全是因为药物作用,而更像是平时想做而又没有勇气做的事,被一个契机激发了出来。
幸好最后出现幻听,一时震惊之下停了手,否则就真的是酿成大错了。
沈离央偷眼看着顾流觞,见她仍然是气恼的样子,更加断定她是被自己奇怪的举动吓着了,顿时又是失落,又是自责,半晌才憋出了一句:“对不起。”
顾流觞不知道她那弯弯肠子都想到哪去了,但看那满脸懊丧的样子,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怎么说都是我吃亏,怎么反倒是将军一副受气的样子?”顾流觞心一软,气也消了大半,故作轻松的说,“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沈离央便将之前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只略过了那刺客与若雪容貌相似的细节。听完之后,顾流觞也有些唏嘘。
“你没有杀她,是觉得她可怜?”
沈离央摇头,“她自知刺杀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而且就算成功杀了我,也无法脱身,却仍选择铤而走险。我只不过是敬佩这份勇气罢了。”
“可是即便杀了你又怎样呢?只不过又是无休无止的仇恨。”顾流觞想了想,又问:“这件事,会不会与那个刘宝金有关联?”
“他?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况且,杀了我对他也没什么好处。”沈离央皱眉,“只不过这人实在是烦人的紧,像只黏人的大苍蝇一样,我都明着赶了都赶不走。”
顾流觞听了她的描述,心中对这个刘宝金也是没什么好感。想起昔日在京中所见那些纨绔子弟的做派,忽然心生一计。
“若我能让刘宝金这两日内就回去,你要怎么谢我?”
“真的?”沈离央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怎么,不信?”
“军师的智谋我自然信得过,只不过也不能做的太过明显,毕竟身份摆在那里,我还不能把他真怎么样。”
“我像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吗?既然不能得罪,那就由着他去玩好了。”顾流觞笑得意味深长,“还要玩得尽兴最好。”
☆、甜蔗
次日,宿醉的刘宝金正蒙头大睡,忽然被外面一阵喧闹声吵醒。他把被子盖到头上,没想到那声音不仅没消停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大。
气上心头,刘宝金蹬了双鞋子起床,走到外面一看,原来是几个士兵围聚在一起,正在赌骰子。
“大!大!大!”
“小!小!”
他们看到刘宝金来了,不仅不躲不避,更热情招呼起来:“刘大爷,刚开的局,来玩玩?”
刘宝金本就是此道中人,见了不禁手痒起来,但还是故作严肃的说:“军营重地,你们在这里公然聚赌,恐怕不太好吧?”
旁边的士兵笑道:“我们平时得空,都是这么玩。将军也知道,不过只要不闹大,都不怎么管的。”
刘宝金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凑上前去和他们一起玩了起来。
他手风很顺,十来把过去,竟是赢了许多。
正赌得兴起,谁知那些人把桌子一收,纷纷道:“不玩了不玩了,刘大爷您这么个赢法,可是要把我们的酒钱都给赢走了。”
刘宝金一急,忙说:“别走啊你们,正玩得高兴呢。”
“哎呀,您就放过我们吧。”领头的那个士兵挤了挤眼睛,说:“您的手气这么好,怎么不去元贵坊试试?”
“元贵坊?”
“那是我们这最大的赌场,有头有脸的人都爱去的,可热闹了!”
刘宝金一拍大腿,对啊,自己一来就直奔青楼去了,倒是忘了还有赌场这种地方。于是连忙让一个士兵引路,兴冲冲的往赌场去。
一到那个传说中的元贵坊,果然是人声鼎沸,非常热闹。
刘宝金延续了之前的手气,玩什么赢什么,没想到后面接连输了好几把。一输就觉得不甘心,再加上围观的人从旁挑唆,不知不觉越赌越大,越输越多。
“下把,下把一定就是大了!怎么可能连开十多把都是小!”刘宝金气急败坏的喊道。
旁边的侍从忙扯住他的袖子,劝道:“爷,算了吧,我们……我们已经没有银子了。”
刘宝金不耐烦的拍开他的手,“我不是让你回去拿了吗。”
“就是已经回去拿过了。”侍从无奈的说,“现在我们连回去的盘缠可能都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