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月无忧在他肩上的那一点使元镖头气血不畅,他又受了一掌,自然要昏过去了。
而月无忧呢?在打飞元镖头之后就立刻逃了。
当然要逃了,若是被兰卿看到那还了得?
纵身逃出醉花楼,月无忧才想起似乎卿姨还要带自己去找鸨母的。
真是失策,月无忧懊恼的砸拳,很快又释然,她在这里要呆上几日的,也不必非要赶在坏元镖头好事的时候,明日再来便成了。
从小厮手中接过马绳,问了附近的客栈的位置,月无忧便翻身上马,催着马儿慢悠悠的往客栈的方向去。
客栈并不很远,也不难找,转过一条街便是,月无忧已见到客栈的招牌,可她却勒了马绳,白马停下脚步,月无忧侧头看向街旁。
篇章已说了,月无忧是个不吃亏的人。
忘了提,她还是个好管闲事的人。
街旁有几个人正踢打着被打的蜷缩起来的人,边打口中边骂着:“贱蹄子!”“打死你!”
而更让月无忧气闷的是过往的人的视而不见,显然已经司空见惯。
被打着的显然是个女孩子,月无忧就更加不高兴了。
女人是应被保护的,被疼爱的,怎么能这样对她?!
“住手!”月无忧喝了一声,那几人回头望她一眼,见是个弱不禁风的公子哥,俱是哄笑起来:“怎么,就你这身板,还想逞英雄?”“我可怕两拳就将你打死!”
“其实我这身板,也是可以逞逞英雄的,”月无忧已经很不高兴,可还是谦虚有礼的应答,和个酸腐的书生无二,引得那几个地痞又哄笑起来,一人首当其冲,一拳向月无忧打了过来。
这地痞和元镖头可不是一回事,所以月无忧也没有留情。
‘咔’的一声,骨节相磨的声音。
一声惨嚎响起,那地痞捂着受伤的胳膊大叫:“我的胳膊废了!!”
“其实还没有废掉,”月无忧仍旧谦冲有礼:“只是脱臼而已,找个医馆接上便是了,没什么大事的。”
不过可没人相信她这副虚假的柔弱态度了,余下几个地痞互相看看,便欲上来将月无忧围起来。
“啊,你这胳膊若是耽搁久了,也是会废掉的,”月无忧好似突然才想到这个问题,对那疼得打滚的地痞认真的道。
看那些地痞狼狈的离去,月无忧哼了一声,若是不想浪费时间,她真要好好教训这样人一番才甘心。
看向那被打的小女孩,月无忧又心中一紧,向她走过去,那小女孩立刻害怕的往后缩了缩,这小女孩看身形比月无忧小很多,不过十余岁左右,但身上衣衫褴褛,破烂脏兮,煞是可怜。
“我不会打你的,你不是看到了么,我将坏人打跑了,”月无忧蹲到她面前,露出和善的笑:“你家在哪里呢?我送你回去。”
小女孩将自己缩成一团,并不答话。
她或许没有家吧!否则也不会被这么欺负了,月无忧心道,便换了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小女孩仍不答话,甚至不敢抬头看她,月无忧便有些郁闷了,看小姑娘脸上脏兮兮的尽是灰土,就伸手去为她擦脸,那小姑娘察觉了动静,猛地抬头盯住她,月无忧心中有点得意,你看,还是理我了吧。
倒是一双明亮的眼睛,月无忧想。
而下一瞬那小女孩猛地张嘴咬住了她的手,像是只小狗。
月无忧疼得呲牙,总算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一看,手上狠狠的一个牙印,皮肉被咬透,都流出血来。
月无忧瞪起眼睛,可看到那小姑娘惧怕又防备的样子又心软了,简直像只小兽,月无忧心里叹气。
正此时,就听一声咕噜噜的声音响起。
是小姑娘饿的肚子叫,小姑娘越发低下头,将自己缩成一团,委委屈屈的。
“饿了?唔,巧的很,我也很饿了,不如请你吃饭?”月无忧说着,伸手去拽她,小姑娘又猛地抬头,看她还想咬自己,月无忧一攥拳头吓她:“再咬我,就打你!”
趁小姑娘一发抖,月无忧一把拎起她的衣领,将人拎了起来。
真是好轻,月无忧诧异的想,拎着小姑娘的衣领又往上提了提,那小姑娘拼命的挣扎起来,月无忧几乎都拽不住她,显着让她脱手逃掉。
“不许乱动!”月无忧算知道了,好声好气是不顶用的,她恶狠狠的喝了一声,那个小姑娘怕得一抖,果然安分了,可也只是一会。
“不许乱踢!”牵着马,提着小姑娘还没走出半条街,就听月无忧又大喝一声。
“不许咬我!”很快的,月无忧的喝声又远远传回来。
☆、哑女无名四
月无忧其实并不是很饿,所以她挑起两筷子面吃了就将筷子放下了,转而托腮望着狼吞虎咽的小姑娘。
“没人和你抢,你慢点吃也没关系,”月无忧悠悠劝道,小姑娘不理她,大口大口吃面,将面汤都喝了个干净,又目光灼灼的看向月无忧的碗,月无忧叹气,反正自己也吃不下,索性将自己的面也推给她,小姑娘二话不说,捧碗囫囵吃起来,看这阵仗,显然已饿了很久了。
“不够可以再要,”月无忧心疼她,柔声对她说,可小姑娘看也不看她一眼,月无忧不禁颓丧起来,因为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说话,实在无聊的可以。
索性向店家要了碗水去喂白马喝,好歹马儿还能打个响鼻表示下心情呢。
“我这么遭人嫌弃么?”月无忧端着碗喂马儿喝水,一边怨声载道的诉苦:“她怎么都不理我啊,难道我看着不像好人?”说到这,月无忧自己反而笑了。
“唉,马儿啊马儿,”月无忧将碗放在地上,用手指抓着白马的鬃毛,脸上难得有些忧愁:“你说我能不能找到娘亲到底在藏什么?”
白马毛被顺的舒服,尾巴甩起来,打了个响鼻。
“我知道你也不知道,可我实在无聊透了,那位祖宗根本不理我呢,”月无忧这么说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嚷声,猛地回头,就见露天面摊被二十几人围起来了,围在最中间的就是小姑娘,其他桌儿的吃客见事情不对,都连忙结账离开了,生怕被连累。
“小蹄子,还来吃面,你有钱结账么?”为首的人推了小姑娘一下,将小姑娘推下了椅子,小姑娘被他推得在地上滚了一圈,却不敢吱声,甚至都不敢动,只是发起抖来,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以盼自己即使挨打也不被打死,看她这般怯弱,周旁围着的人都哄笑起来,面摊的老板和伙计探头探脑,却也不敢过来。
“听说你找了个靠山,把我的兄弟给打了?”这为首说话的人身后跟着的便是被月无忧卸了胳膊的地痞,脸上表情难过,显然胳膊虽接上了,却仍然疼的厉害。
月无忧皱起眉,将碗拾起扔了过去,‘啪’的一声,众人都看过来,立刻有地痞指着她大叫:“就是这小子,着实可恶!”
“哦,是你打了我兄弟?”那说话的人走出来,斜眼看向月无忧,此人身材壮硕,倒似是练过些功夫,只是脸上瘦的没有斤两肉,月无忧看着便觉得讨厌,果然坏人怀相,月无忧在心里腹诽。
“不该打么?”月无忧毫不在乎的摸着马儿。
“你这小子,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得罪我们,有你好受的!”有地痞叫嚷起来,那为首的打量月无忧,伸手阻止他们,又向月无忧一抱拳:“这位公子不是重州人吧?”
月无忧不理他,那人就当月无忧默认了,冷笑一声:“你可能不知道重州是我们全义帮在管,你还是别多管闲事..”
“全义?”月无忧哈的一声笑出来:“打小孩子,就叫全义了?”她这句话话音落下,那帮痞子都已恨不得冲上来将她抽筋扒皮,那为首的人脸上更是皮笑肉不笑:“既然如此,公子若是死了残了可不能怪我们。”
月无忧脸色也不好看,往旁退了两步:“这里实在不是适合打架的地方,我们去别的地方。”
“好,”那人当下应声,月无忧低低一笑,钻进一旁的巷子里,这些全义帮的人呼喝着,抄起家伙追了上去。
那小姑娘躺在地上,将自己缩成一团,被人推了推才敢睁开眼,却见是面摊的伙计。
“小哑巴,”那伙计过来将她扶起来:“我们老板说帐不用计了,你快走吧,如果他们回来就糟了,我看那公子也不像是多么厉害的人,根本护不了你啊。”
小姑娘茫然的看看左右,那些恶人已经一个都不见了。
他们都去哪了?小姑娘困惑的眨眨眼,自己又该去哪呢?小姑娘不知道,这时她听到马儿响鼻的声音,望过去,是月无忧的那匹白马,甩着尾巴,在不远的路边悠闲的吃草。
小姑娘坐在马边上,一直等到天黑,那面摊都收了,那些恶人也没有回来,月无忧也没有回来。
唉,那人莫不是被打死了吧?她看起来,的确瘦弱的不像是会打架的人,小姑娘有些担心了,虽然那人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好,可却是为了自己,如果她为自己死了,自己可连埋她的钱都没有..唉,小姑娘胡思乱想着,就听到白马躁动不安起来,连忙抬起头,却见那白马奔腿就跑。
它去哪,莫不是去找它的主人吧?小姑娘心道,见那白马跑连忙撒腿就追,可她哪比得上四条腿的?小姑娘一发狠,索性一下往前扑上去,抓住了马尾巴!
马儿尾巴被拽的生疼,扬蹄嘶鸣了一声,跑的更疯了,几次险些将小姑娘甩下去,好在小姑娘知道利害,若是被甩出去,只怕不是被摔死也要断腿的,她这么想着,手更紧紧抓着马尾巴,丝毫不敢松手。
唉,马儿既然去找它的主人,那它主人定然没事了,自己干嘛还追呢?小姑娘心里后悔不迭,可眼下只能紧紧抓着马尾不松手了。
月无忧坐在树枝上,还悠闲的晃着腿,口中哼着小调,见马儿跑过来了,抿唇一笑,可很快就发现不对。
诶,马尾巴上的是个人吧?月无忧瞪大了眼睛,而那小姑娘呢,也不知道马儿跑了多远,几乎已出城了,一路上死死抓着马尾巴,手心被坚韧的马尾剌的生疼,可又不敢松手,但是到底没力气了,那马儿又是扬起前蹄一声嘶鸣,小姑娘立时被甩了出去。
月无忧心道不好,呀的一声,连忙向小姑娘跃了下去。
小姑娘紧紧闭着眼,没觉得疼,却觉得温暖,诶,自己没摔死么?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小心翼翼的看,便见到了月无忧的脸,原来自己竟是在她怀里,她身形瘦弱,月无忧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却没觉得半点沉重。
小姑娘松了口气,这紧着的心一松,便觉浑身疲乏,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而月无忧也发觉她在不停的发抖。
莫不是又怕起自己了?月无忧心道,很快便觉不对,因为小姑娘的身上烫了起来。
哎呀,低头看看小姑娘的状况,月无忧叫了声糟。
只记得的带她吃饭,却忘了她身上的伤!不等月无忧再想,小姑娘便闭眼靠在她怀里,昏了过去。
她经受这一惊,已经筋疲力尽了。
月无忧连忙抱着她翻身上马,往城里赶去。
天已黑下来,不过医馆还未关门,月无忧心道声庆幸,连忙抱人进了医馆,交由大夫诊治。
月无忧在厅里急得走来走去,生怕因为自己的延误害死这小姑娘,好在她未等多久,大夫便从内室出来了。
“她的伤怎样了?”月无忧连忙问道。
大夫是个半百老头,先是抚着胡子,摇头哀哀一叹气。
月无忧吓了一跳,差点瘫坐到地上去:“啊,死了?”她心里自责起来,这时就听那老头悠悠开口:“谁说死了?”
“没死?”月无忧缓过神来,先做好准备,怕自己再被他的大喘气惊着:“那您叹什么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