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山庄六
如今这铸剑庄的待客厅也不过只有几把还算干净的椅子,月无忧和一班侍婢进了这大厅,却谁都没有坐。
以为她们是怕脏了衣衫,一个师兄连忙用袖子使劲擦擦椅子,笑的有些讨好的看向她们,可仍是谁都没有去坐,那师兄不禁尴尬的看着月无忧,月无忧无奈一笑,也只有坐上去。
“真是少年出英雄啊,”待她坐下,那大师兄赞道,向月无忧一抱拳:“不知道小兄弟的名号是什么?”
月无忧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我不是中原人,也没有名号。”
“不是中原人?”那大师兄一愣:“那你是..”
“我是从西域来的,”月无忧浅笑开口。
“西域?”那大师兄听了,面色有些发僵。
“怎么?”月无忧开口询问,他却笑着摇摇头,可显然有些不自在了。
“师兄,她们要在这儿住几天。”傅玲儿进来道。
“这,现在铸剑庄的条件实在不好,要不,请几位去住客栈吧..”那大师兄有些为难的开口,傅玲儿听了,有些不高兴:“怎么能住客栈呢。”
“我们也不是娇惯的人,有张床也就够了,”月无忧笑着开口。
那大师兄目光闪烁,显然有些话不好当着月无忧她们的面讲出来,也只有领着她们去了厢房。
“公子,我们帮了他们,他们还不情不愿的。”木兰撅着嘴,显然很不满意,对那大师兄的态度耿耿于怀。
厢房虽然简单,可也算干净,月无忧未答她的话,只是一下趴倒在床上,一副疲惫的样子。
“公子,你听没听到我说话啊,”木兰撅嘴去推她,月无忧敷衍的点头:“听见了。”
“那你怎么不觉得生气?”木兰气汹汹的瞪她一眼。
“我现在背酸的厉害,没有力气生气,”月无忧憋着嘴,一副委屈样,木兰听了,连忙去给她捏背:“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呢。”
“你刚刚只顾着埋怨,我都插不上话。”
“哼,反正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木兰一副气愤的样,她的力道恰到好处,月无忧忍不住舒服的哼了两声,木兰立刻又得意起来:“公子,怎么样,舒服吧?”
“恩,”月无忧眯着眼,一副享受样。
“公子,你那半个月,去哪了?”木兰看她舒服了,眼睛转了转,放轻了声音讨好的问。
“寻医。”
“寻医?”木兰一点也不信:“那神医寻到了么?”
“没有。”
“嘁,神医没寻到,怎么寻回一把剑来?”
“恩?”月无忧偏头看她。
“那把软剑啊。”
看木兰很执着,月无忧一翻身坐起来,将腰间缠着的软剑一下抖出来。
“你看,”月无忧指着剑柄给木兰瞧。
剑柄上有个小小的‘紫’字,字很小巧,一看就是出自女子手笔。
“紫?”木兰歪头念出声,可还是不解。
“这是她的姓。”
“姓紫的人?”
“恩,”抚着剑柄上的字,月无忧笑着点头。
“这个人,姓紫..”木兰一副思索样,能送一把这么好的兵器,显然对方是个江湖人,木兰和月无忧入中原不久,却听了很多传闻,很快就想出来了:“啊,莫非是她!”
“也就是她了。”月无忧看着手中的软剑轻轻点头,一脸温柔。
“公子你这次是去找她了?”
“也算也不算。”
“什么叫也算也不算?”
“我本来没有想去找她,可她让人给我带了信,说她有神医的消息,我就被她骗去了,”月无忧淡淡笑着说。
“然后心也被骗走了,”木兰有些愤愤的开口,但她想了想又是一脸茫然:“可是她那时用的不是这柄剑啊。”
“那柄剑里是有玄机的,是子母剑,”月无忧对她道:“你看见的那把剑中,还有一把剑,就是这把。”
“中原人就喜欢弄这些古古怪怪的,”木兰听了,哼了一声,月无忧也只有无奈的看她一眼。
“公子,”门被敲响,是小桃的声音:“他们要商量了。”
---
那大师兄为什么态度这么怪,甚至自己帮了他们连留宿都不情愿?
想知道答案,就只有自己去找。
所以现在月无忧几人就在房外偷听。
这显然不是君子所为,可她们这几个人,谁都不是君子,虽然这话说出来实在有些欠揍。
“玲儿,你现在不管怎样也是铸剑庄的庄主,怎么能和西域那些歪魔邪道在一块!”这显然是那大师兄的声音了,月无忧在外面听着,不禁挑眉撇了房间里一眼,原来这就是那大师兄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
“是啊,你看那些侍婢的手段,那么阴狠!”其余几个师兄也纷纷附和。
“师兄,之前我也以为西域的人都是恶人,可现在我知道不是,”傅玲儿尊敬她的师兄,被这些师兄质问着有些应付不来,可还是皱眉道。
“玲儿,你,唉!”那大师兄叹了声气:“那最近江湖上传是个西域公子借你的银两,是不是他?”
“就是她,”傅玲儿点头。
“你不是去富甲山庄求盖诚么,怎么去西域了?”
“师兄,盖诚那个家伙,他知道我去借钱,所以闭门不见我,我借不到钱,根本没脸回山庄,就只有去找莫庄主试一试了,是莫庄主借了我五万两,还亲自护送回来的!”傅玲儿哼了一声,提到盖诚的名字,有些咬牙切齿。
“五万两!”这几个师兄听了,都是一惊:“他竟然这么大方!”
“师兄,她是好人,你们不要这么说她。”
“可是你们素不相识,他为什么借你这么多银两?”几个师兄不仅不信,反而更加怀疑:“莫不是看上你了吧?”
“她的那些侍婢哪个不比我好看?”傅玲儿被说中的心事,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若是看上我,自然就扣住我了,还会一路上悉心照顾护送我回来么,况且,玄铁剑也是她帮我赢回来的!”
“什么?他就是那个助了你的贵人?”
“我之前不知道,可这事错不了。”
“看来,他当真是好意..”那几个师兄互相看看,终究是松了口。
而屋外,月无忧没听他们说几句就离开了,因为她几乎能想到下面的谈话内容,所以也不用再浪费时间。
总算打发了几位师兄,天色都已晚,傅玲儿推开门看看外面的明月,如释重负的一笑,她抬头就看到月无忧靠着不远处的廊柱也在看月亮。
傅玲儿看到她,不禁因为欢喜,轻轻呀了一声,随即压抑住激动,尽量放缓步子走过去。
“谈完了?”月无忧知道是她,淡淡道。
傅玲儿点点头。
“今夜的月色不错,”月无忧扬头看着月亮,靠着廊柱轻声说,傅玲儿也就抬头看看月,应声点头。
“这个时候若能有酒就更好了,”月无忧唇一扬道,她说的没错,可傅玲儿听了,却有些尴尬。
现在铸剑庄到这个地步,哪还能有酒呢?
可月无忧显然早已料到,她从袖中掏出两个小小的酒瓷瓶,献宝似的递给了傅玲儿一个。
这两个瓷瓶的确很小,才不过手掌大小。
看月无忧还很得意的样子,傅玲儿不禁有些好笑,捏着瓷瓶晃了晃:“这也称得上酒么?”
“当然,”月无忧撕开了封口,轻轻闻了下酒的香气:“这酒叫三日醉,说人喝了,三天后才会有醉意。”
“这酒我也听过,”傅玲儿点点头,撕开了封口轻轻一闻,果然是浓郁的酒香,她喝了一口,赞叹点头:“好酒。”
“你就不怕这是迷药?”看傅玲儿毫不犹豫的喝了酒,月无忧不禁戏谑的问。
傅玲儿听了,回味着口中酒香,看着月道:“我相信你,就算是迷药,你也一定是为了我好。”她就是毫无缘由的,信任月无忧。
师兄问她,月无忧为什么要这么帮自己,甚至护送她回铸剑庄,不惜和江湖人结下仇杀?傅玲儿答不上来,的确,月无忧不必做到这个地步的,自己是去借钱的,她肯借钱给自己,自己已经是天大的感激了,可月无忧一直在帮自己,没有道理的帮自己,傅玲儿不是没想过,月无忧为什么这么做?耗尽心力的去帮个不相干的人?可傅玲儿还是相信月无忧,她想,月无忧绝不会害她的,既然不会害她,那还担心什么?
月圆月缺终有时,今日的月也缺了半块,看着朦胧的月光,傅玲儿却觉得月色美极了,是不是因为她已经醉了?
可即便是三日醉,她也只喝了一口,怎么会这么快就有了醉意?
还是说,因为她在身旁,所以自然就醉了?傅玲儿抿起唇,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只是觉得很好,让她很开心,开心到唇角都扬起了笑,藏都藏不住,傅玲儿偏头瞧向月无忧,却见月无忧带着笑意,也在看着她,傅玲儿不禁心神一震。
“好,我倒要看看,这三日醉是不是浪得名号,”月无忧也释然一笑,和傅玲儿手中的瓷瓶轻轻一撞。
这酒叫三日醉,可还真没听过有谁喝了三天后才有醉意的。
一小瓶酒,却让月无忧和傅玲儿都喝醉了。
绿蝶见月无忧还不回来出去寻,才见到月无忧和傅玲儿两个人都红着脸,竟然躺在外面廊亭的地上睡的正香,就像两个玩闹够了不知归家的孩子。
都已是醉了。
☆、铸剑山庄七
几日后
门被轻轻叩响,正在照着镜子的月无忧抬眼看了眼门的方向,应了一声:“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傅玲儿,看到她,月无忧微微一笑,似乎已料到是她。
小桃正在给她梳发,显然是要梳成一个男子的发冠样子,可月无忧的衣服没有系好,大咧咧的裸着半边肩,却有一种奇异的美感,让傅玲儿忍不住想起那晚,看到月无忧戏水的那一晚,她的脸一下烫起来,低头坐到一旁。
“傅庄主有事么?”月无忧笑着看她一眼。
“今天,若是今天莫庄主有时间,就陪我去赌坊吧。”
“你还记得,”月无忧听了,痛快点头:“好,待我穿好衣裳便和你去。”
傅玲儿连忙点头:“那就,那就麻烦莫庄主了。”
她说完这句话,却不知道月无忧为什么笑起来。
“怎么了?”傅玲儿不禁有些拘谨。
“你称我莫庄主,我叫你傅庄主,我们倒真是生疏,”月无忧笑着道:“怎么也相处了两个月呢。”
不过是简单的一句戏谑,傅玲儿的心却突然跳得厉害。
好像,好像月无忧话的意思是:我们在一起两个月了。
“那莫庄主的意思..?”傅玲儿犹豫的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