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甘蓝 作者:無所求【完结】(17)

2019-04-01  作者|标签:無所求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他身侧的护士马上说漏了嘴:

  「活人身上的感觉是不一样吧?」

  躺在人家的刀俎下面,甘蓝不好说什麽,只能暗自祷告,但求这位实习医生不要在自己头上缝出个鸡屁股来。

  手术时间不长,当甘蓝贴好纱布出来时,所有人都拥过来看。

  「师姐,你有没有脑震荡,用不用照这个『踢』那个『踢』的?」

  袁随举着两根手指在甘蓝面前晃悠,被小唐打开。

  「我还要下去打个针,你……」甘蓝发现自己的钱包仍在甘凌云手里攥着,有些不自然地对他说:「那就麻烦你…再去帮我付下钱。」

  「好!好!」甘凌云像是得到了莫大的肯定,郑重其事地接过甘蓝递来的一叠单子,朝划价窗口奔去。

  「师姐,我是不晓得你跟甘大叔之前有啥矛盾,但是今天甘大叔简直忒汉子了!」袁随捏紧拳头,学着甘凌云的样子说:「敢打老子的女儿!」

  「所以,你就不要怄他的气了。」

  甘蓝不作声,只由小唐搀扶着继续往前走。

  刚刚等在外面的民警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甘蓝的手术已经做完,便过来问她肇事者的情况。甘蓝回答的内容和袁随小唐说的大致相同,那警察又问她对嫌疑人身份有没有做过猜测。

  甘蓝想了想,摇头说猜不出。

  一个护士出来把甘蓝带进去打破伤风,那警察便先离开了,袁随掏出手机给金师傅打电话。

  「这老头儿!晚上关什麽机啊!」

  「给白老板打吧,金师傅那边明早再告诉。」

  小唐说着,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甘蓝头上本来就觉昏昏沉沉的,现在屁股上又挨了一针,只觉得酸疼不已,走路如同醉酒的济公。她又不好意思用手捂着,便尽量掩饰了,一瘸一拐地往前挪移。这护士下手可太狠了,就跟坐骨神经被扎了似的,甘蓝发誓这辈子也不在晚上挂急诊了。

  正在心里叫苦连天时,不远处响起一个声音:

  「甘蓝!」

  语气是急促的,但也带着明显的克制。

  医院冰冷的白色灯光下,白芷的身影渐渐闯入了甘蓝的视线,牵扯住几处通往她心脏的神经。

  本想拉住甘蓝的手,却不知为何笨拙地抓在了她毛衣的一角,白芷凑近了往甘蓝头上看,眉峰紧蹙。

  甘蓝低头瞧见那团被揪起的毛衣,指尖在白芷手上轻点,说:

  「不碍事,皮外伤。」

  「那可不见得!」袁随好像对甘蓝的伤势特别有发言权,「好多脑袋受伤的,一开始都没什麽,结果後来突然有根血管就『嘣』地一下……」

  这次换作甘蓝给了他一下,略带倦意地说:

  「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

  白芷倒觉得袁随说的不无道理,看着甘蓝衣襟上干掉的大片血迹,担忧地问:

  「真的不再观察一下?」

  甘蓝笑着摇摇头,又猛然想起一事,忙说「糟了糟了」,转头问左右的袁随小唐道:

  「打起来的时候,店里还有几个女孩子呢!」

  袁随很是得意地拍拍胸脯,让甘蓝安心:「当时我把她们三个推到後厨房里保护起来了,现在她们和警察在交待情况,安全着呢!」

  这时甘凌云交完费过来,和白芷打了招呼,把钱包交给了甘蓝,依旧担心又顾虑地看着她。

  一行人先回了趟饭馆,看见店里已是一片狼籍,残羹冷食洒得满地,碎玻璃碴子砸得满屋。有两个警察还在和三个服务生调查情况,看见他们,过来问了清楚,又对白芷说:

  「她们三个躲起来的时候,除了用手机打110,还把其中几个嫌疑人拍照拍了下来,给我们搜查降低了难度。我们回去立案後就开始侦查,年关将至,你们餐饮行业的要多注意安全。」

  警察还承诺会在附近增加警力,一番形式上的谈话後,便离开了。

  甘蓝觉得困意彻底袭来,但头上的伤口又开始作痛,两相冲突,着实难受。白芷见她脸色苍白,拉起甘蓝扶进车内,把她送回了家。

  「我可不可以…洗个澡?」一进门,甘蓝就迷迷糊糊地问。

  「真傻了?这是你家。」

  白芷放了包,进浴室去给甘蓝放水,出来时,看见甘蓝自己在脱毛衣,於是忙抢过她的手,避开伤口仔细缓慢地帮她脱了。甘蓝进去洗澡前,白芷连连嘱咐她伤口别沾水,像吩咐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甘蓝答应时闷闷的声音在贴满磁砖的浴室里响起,白芷在外面收拾她的衣服,也就在这时,她满腔的心急和耽忧才被怒气所代替——不管求谁、托什麽样的关系,她都一定不会饶过伤了甘蓝的那些人!

  待把甘蓝安顿到床上、替她掖好被子,白芷依然守在床边不动,甘蓝眼皮已经重得撑不开,抬手在自己身边拍拍,含糊不清地说:

  「你也睡会儿,我真困了,你别和我争……」

  虽说是累了,但甘蓝睡得并不好,加之伤口跳着疼,睡过去一会儿,眼皮就抽动着醒来。

  此时灯光已经暗下来,转眼一看,灰黑的视线里,白芷在身侧面向自己而睡。而自己指间的温热,则来自於她双手的紧握。从呼吸声来判断,甘蓝总觉得她还没睡着,因而又想,她如静水般的目光也许正落在自己脸上,於是心跳加速起来。

  慌忙把眼睛闭上,怕白芷察觉到她的醒来,即使头上又是一阵跳动的刺痛,甘蓝也只敢皱了皱鼻头。

  「甘蓝。」

  听见白芷叫她这一声,甘蓝大气也不敢出,继续屏息假寐。

  白芷似乎并不需要她应声,甘蓝只感觉到枕边慢慢陷下,脸颊上袭来柔和细腻的触感,是一个无声的吻。

  「其实那次在医院的时候,我就发现…我更想抱的人是你……」

  好像做了无数个头尾相连的梦,混沌里来、乱象中去,直到视觉传感器在白光的刺激下叫醒她时,甘蓝睁眼,看到的却是个浑圆的肉球。

  「……师父,你肚子大得…我躺着都看不见你的脑袋了。」

  「师姐醒了!」

  是「烧白」的声音,甘蓝诧异,翘起头一看,居然满屋子的人——餐厅里的厨师、服务员们皆挤在周围看望她,白芷则站在她床侧不语。她内心一阵窘迫,这麽说来,之前的睡相都被像观察动物行为一样地看去了?

  「要吃啥要喝啥不?有哪儿还痛?」金师傅在床边坐下,忧心忡忡的样子,又指着身後师娘说:「你师娘清早给你熬了银耳汤,起来喝。」

  甘蓝知道他担心了,便开玩笑说:

  「我这算工伤吧?金师傅给我个休假式疗伤行不行?」

  「你放心,老子金和良手下的人,咋能白白遭了打!」金师傅指天画地地赌着咒,沉甸甸的手掌按在甘蓝肩上,「我肯定要把那个龟儿子揪出来!」

  如甘蓝所料,金师傅确实动用了在警界的老同学李全博的力量。仅在她受伤的第三天,金师傅就在家忙活着请客了。

  李全博下班后便衣会友,在金师傅面前脱去了不少官气,依然用学生时代的绰号称呼对方。

  「金针菇,你咋肥成这个样了?」李全博一进门就不客气地嘲笑道,「小时候瘦得像金针菇,现在肥得像金三胖!」

  两杆老烟枪凑到一块儿,立马就把屋子薰得乌烟瘴气,甘蓝端茶上来的时候,李全博夸张地诧道:

  「哎唷干女儿,真的挂彩啦?我看看,缝了几针?」

  甘蓝正要答,金师傅没好气地抢着说:「八针!整整八针!」

  这三针加得,甘蓝没敢吱声儿,谁料金师傅後面的一句话更是让她险些泼了茶:

  「还说最近给她安排相亲,现在打成这样子,人家还以为我们家女娃娃有多疯野!」

  李全博哈哈大笑起来,把烟头灭了,端起茶嘬着,又狡黠地对甘蓝说:

  「考虑一下我儿子吧,他刚离了。」

  李叔说话还是这麽没谱儿,甘蓝听了,脸涨得通红,几乎可以发挥热气球的作用。

  又是一波没心没肺的大笑,李全博从嘴边拈下一片茶叶,对关公一样的甘蓝笑道:

  「逗你的,他配不起你!」

  热气球飘起来,甘蓝的身体随着游移,躲进了厨房,客厅里的谈话也严肃了起来。

  「我专门吩咐了二队去查,那个照片他们详细比对了,就是『老龙』底下的几个小爪牙,那个黄头发的,自封为『龙二娃』。」李全博抓起一把瓜子嗑着,哼笑一声,「几个宝器龟儿子,以为他们的後台还在。」

  他所说的「老龙」,是盘据在当地许久的阴暗势力,此人依靠千丝万缕的上层关系,以做建材生意为幌子,游走在黑白两道之间。势力鼎盛之时,甚至於许多警界官场人士都避他三分,可据李全博说,「老龙」最重要的後台已经被弹劾清洗了,所以现在捣毁他老巢的计划,也已经提上日程。

  其实甘蓝和金师傅早就猜到了,因为,这所谓的「老龙」原名胡龙盛,就是胡丽的大哥。

  「李叔,能不能麻烦你多在白芷,就是我们饭店老板的周围多安排些警力?她家里主要就是她和两个老人,太危险了。」

  李全博一口答应下来,跟金师傅要了白芷家的地址,承诺在清剿「老龙」势力之前会加以保护。但甘蓝却还是不放心,自责非但不能给白芷提供安全感,反而招来这些麻烦。

  承认自己无能和弱小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 章

  饭後,李全博和金师傅下着象棋,趁甘蓝不注意,他伸长脖子鬼祟地问道:

  「甘凌云那个头死老牛,还不愿意跟我们老同学见面?」

  金师傅抬头,瞥眼看见甘蓝还在厨房,对李全博点点头。

  「臭脾气!取个壮志凌云的名字,长个针尖大的心眼儿,啥坎儿不能过?」李全博责怪着,用炮吃下对方一个卒子,「将!」

  金师傅支上一个士,两指夹烟在一旁抖了抖烟灰,压着嗓音说:

  「要面子嘛,以前在学校那麽多女娃子喜欢他,又娶了甘蓝她妈那样的校花,结果落到这个地步。」

  李全博倒不以为意,再度侧转头去打量甘蓝忙碌的身影。这孩子心眼实在、做事踏实,是他一直以来亲眼见证的,不收过来做儿媳妇儿,还真有些不甘心。

  「哎!说真的,你嫌不嫌弃我儿子是个二茬子货?」

  眼见马被蹩住了腿,金师傅正专注思考着棋局,被问得茫然,眼珠子一轮转,明白了意思。

  「宏义咋就离婚了呢?」

  「唉!你不晓得现在的女娃子有多精!一开始就把啥婚前财产、婚内财产公证得清清楚楚,结婚以後又撺掇宏义来要我的房子,平时出门要开好车、要穿名牌衣服挎名牌包……说着都是气!离了好!」

  李宏义其实算是甘蓝小时候的玩伴,逢年过节的时候两人常常能见面。甘蓝还清楚记得,有一次过年的时候,他俩在大人们的同学会上收了一大摞红包,那时候已经知道爱面子,便不好意思在人前打开数。於是李宏义偷偷拉了甘蓝躲进卫生间里欣赏战利品,先就拿出了顶厚的一个红包要撕开,心里都感念给这个红包的大方王阿姨。

  谁知道,红包一打开才知道上了当,纸封厚是厚,可倒出来一数:只有十八块八毛八!怪道觉得纸张大小有点不对劲,结果全是一块、一毛和一分的,也亏得她还能找到一分的纸币。李宏义当时就不干了,出来拉着李全博抱怨,还拿着红包给他看。

  李全博一个劲儿地「嘘」他,恐吓说再闹其他红包全部上缴。这时甘蓝过来拉了拉李宏义,说这样也正好,小钱可以买零食,免得小卖部老板说找不起,李宏义一听,居然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她跑了。

  当时李全博就觉得,这才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啊!那时甘蓝的母亲还在,他基本上算是提出了娃娃亲的要求,可裴雨笑说还太小,加之这什麽年代了还包办?李全博因而也就一直耿耿於怀。

  「那行,等她伤好利索了,安排他们见个面。宏义那边也得缓一阵子,你别催着他。」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17/49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